石子在柳府的院落里「呯呯蓬蓬……」的響了好一陣。
沒有找到小姐,原本就心懷不安的眾僕人一听到院落里的響聲,紛紛提著燈籠從四面八方趕來。
沉寂的庭院,清脆的響聲,無疑為柳府帶來了一抹鬼魅之色。
眾人听到那聲音是從小姐的院落里傳出,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大家亂哄哄地涌入小姐的院落,剛踏入院門,一眼便瞧見小姐的閨房里不知何時已是燈火通明。
眾人登時嚇得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齊聲驚呼︰「小姐房間里有人?」
眾丫頭們此時也嚇得抱成了一團,因為她們剛才出門時,明明記得是把房間里的燈熄了的,怎麼眨眼間里面的燈就著了起來呢?難不成是有鬼?
其中有人顫巍巍地大叫︰「快去告訴老爺!」
又有一人哆哆嗦嗦地問道︰「誰膽子大,進去瞧一瞧?看看怎麼回事?」
翠兒哭喪著臉站了出來,說道︰「還是我去瞧瞧,我相信小姐不會嚇我的!」
當翠兒緊張兮兮挑簾進入房間時,當下便被床上睡得正酣甜的人兒嚇得一聲尖叫︰「小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你可把大家都急壞了……」邊朝床邊走,邊對著外面大喊︰「大家快來看吶……是小姐……小姐回來啦……」語氣里自是充滿了歡喜之氣。
正在院子里吹著冷風發著傻的眾人,一听說是小姐回來了,忙呼啦啦一窩蜂地涌了進來,一看床上的人兒,可不是自家小姐是誰?這下回來了就好,小姐總算可以順順利利地出嫁了,他們再也不用跟著她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
「小姐,你醒醒啊……」翠兒推了柳蝶幾下,見沒有動靜,幾乎嚇得臉都青了,「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唬翠兒……」說著,嗚嗚咽咽得又要哭出聲來。
眾人忙七手八腳地圍了過來,有人伸指忙探了一下柳蝶的鼻端,見呼吸正常,驚喜道︰「小姐還活著呢?沒死!沒死!」那人咬舌頭,把沒事沒事,說成了沒死沒死。
正在這時,柳楓與柳存毅父子兩人,滿臉疑惑著一前一後從外面匆匆趕來。
柳楓的臉色灰撲撲的煞是難看,忙走到床邊撫了撫柳蝶的面頰,輕輕呼喚了一聲,「蝶兒……」看出來她是被人點了睡穴,忙伸指就要幫她解開,手指正待落下,卻被身後的柳存毅伸手擋回。
「楓兒……不要吵醒了她,就讓她這樣安安靜靜地去出嫁吧!」抬頭看看窗外已經漸亮的天色,喟嘆了一聲,忙吩咐丫頭僕人們,「趕快為小姐沐浴更衣……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三皇子的花轎就會趕到了!」
一听此話,早就侯在一旁的嬤嬤、丫頭們,七手八腳地就忙碌開了。
惟有柳楓黯然神傷地呆呆望著床鋪上靜靜躺著的人兒,從今日起,她便是別人的妻子了,他與她終究是無緣了,即使她知道了自己與她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那又能怎樣?幾個時辰之後,她依然會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只有將這段情素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
原本以為,先將小妹藏匿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去處,之後再帶著她離開,沒想到卻是事與願違,他敢肯定,一定是那個家伙搗的鬼,不然,小妹怎麼又會回到了柳府?那家伙到底安得什麼心?
柳楓失神地將還懸在半空中的手指無耐地垂了下來,此刻的他情緒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幾個時辰之前,他就應該果斷地帶著小妹離開。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小妹能幸福,想到這里,柳楓只好悄然離開。
果然,沒過多久,柳府外面就鑼鼓喧天,琴瑟齊鳴,歡快悠揚的樂聲一浪又一浪沖擊著人們的耳膜,再加上人們的嘈雜聲,歡笑聲,更顯得隆重而熱鬧。
迷迷糊糊中,柳蝶先是感覺有人將她放入了熱水里,正感到四肢百骨都舒爽得不得了,突又有人將她從水中給提溜了出來,想叫囂,卻又發不出聲音來,只能干憋著悶氣。接著,又感覺有許多人在七手八腳地給她穿著衣服,還有人在給她擺弄著濕漉漉的頭發。
拽的她頭皮都有些疼,丫的!你會不會梳頭啊?正想開罵,感覺又有人不怕死的撲了上來,還在她臉上胡亂的涂抹著什麼?都給我滾!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竟也敢拿來往我臉上抹,要死啊!她火大的想要抬腳去踹,可就是感覺渾身疲憊,沒有一絲的力氣,竟然連眼皮都懶得睜開。
再後來,感覺有人將她輕輕抱起,好像放到了一個小小的床榻上。當听到馬蹄聲與車子轉動的骨碌碌聲時,柳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在一輛馬車上,又細細听了一陣,更加肯定自己是在馬車上了。
那車子時緩時快地不住向前行走,柳蝶的身子也隨著車速,在不停地左右擺動著。那蕩氣回腸的鼓樂聲,嗩吶聲,也時而高昂,時而低沉地在耳畔不休地回蕩著。煩死人了!怎麼這樣吵?什麼鬼音樂!一點都不好听,倒像是從陰曹地府里傳來的催魂曲。
正喋喋不休地發泄著不滿,車子猛然間停頓了一下,柳蝶的身體也依著貫力朝前跌倒,她想伸手去抓,可已經來之不及,惶恐中夢境忽然驚醒,倏地睜開眼眸,只見自己的身體從車子的床榻上,滾落了下來,好死不活的在車板上骨碌碌翻轉了好幾個圈。
「蓬……」的一下,腦袋也不知踫到了哪里,只知道頭頂的某一處,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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