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如若初見 第九十一章 因為,我愛你

作者 ︰ 安以樂

我,夏若初,活了二十一年,從未想過會如何結束生命。今天,知道了。我要替媽咪還債,以跳海的方式化解上一代的恩怨。海水很冷,浮力很小,身體在往下沉,周圍很安靜,原來死不是很可怕。秋畫阿姨當初也是這麼認為的嗎?啊!不是的。她不想死,那只是個意外。如果可以選擇,她會好好地活著。那麼,我呢?如果可以選擇,我也會好好活著。世界多美好,人生多美妙,誰想白白浪費一生呢!明天太陽照常升起,花兒照樣盛開,草還是綠的,風是暖的,然而我都看不到了。

…………

在這個時間地點,一切的對于我來說都是浮雲,仇也好,恨也罷。只要她能好好活著,我願意放棄一切。老天,不要把她帶走;大海,她不屬于你。她是我的,是我的。我,就是商式。初初,回來好不好?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

好冷,動不了,身體一直往下沉,會沉到地獄嗎?死了之後是去地獄?不是天堂嗎?我好像沒做壞事啊,不應該下地獄的吧。噢!是去天堂。身體在上升,上升,一直升到天堂去吧。

…………

她皮膚泛白,身體冰冷,沒有心跳的感覺,嘴唇是沒有溫度的,多麼可怕。人工呼吸過後,還沒有蘇醒的跡象。「醒醒!初初……」拍打著那張蒼白的冰冷的臉,海水混著淚水滴下。是的,我哭了,眼淚不自主地往下淌,只因害怕她離我而去。

…………

上帝?那是上帝嗎?原來上帝是大帥哥耶!呵呵!真是花痴!人家說,上帝是每個人在心中設定的形象罷了,我心中的上帝就是帥哥啊!呃?怎麼這麼眼熟?學長?是學長。我心目中的上帝就是學長?呵呵!真可笑。胸口悶得厲害,透不過氣,好難受!

命就眼真。…………

商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夏若初從海里撈出來,不停地做著人工呼吸之後,她終于吐出一口氣,睜開了沉重的眼簾。他欣喜欲狂,緊緊地把她摟著懷,任淚水打濕她臉龐,讓她感覺到來自他的體溫。「初初!」他輕輕呢喃。

她盯著他的臉,雙目努力尋找焦距。

「初……初……」猶如哭泣的呼喚。

「學……長?」她像游絲一般吐出兩個字。

「我在。」

「我……死了嗎?」夏若初看看他的臉,又看看黑乎乎的夜空,迷惘著。

「不!」商式搖頭,捧著她的臉,責備似的祈求︰「傻瓜,傻瓜,我不許你死,你怎麼可以去死!」

「不是你要我的命嗎?我給你。」她有氣無力的說。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我要你好好活著。初初,我不能沒有你。」

「學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向秋畫阿姨的死,向你的不幸,我真心實意地向你道歉,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媽媽,求求你,要報仇,找我好了,我可以把命給你。」她熱切地看著他,眼中又絕望與決絕。

他看了就心疼,走到這個地步,都是他步步緊逼的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她如此剛烈,如此不珍愛生命。既然如此,在她看來,何以姿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多了。可在他看來,她的命比自己的命重要多了。

「嗯!我接受道歉。不過,你要答應我,不許再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了,好嗎?」

夏若初瞬間清醒,那雙桃花眼有了焦距,猶如春天般燦爛,為了求證而問︰「這麼說,你不報仇了?」

「嗯。」商式毫不猶豫地點頭。為了她,他可以放下一切仇恨。

「不恨我媽媽了?」她的聲音提高。

「嗯!」商式又應道。對她的愛,已經淹沒了他心中的恨。

夏若初是多麼高興,剛才命都快沒了,要掉進地獄,現在感覺要進入天堂,是人家的天堂。她嘴角咧開,露出笑容,多麼純潔的笑,多麼令人的幸福的事情。商式看著她的笑,還有那漸漸紅潤的臉頰,一種釋然之感在心中漾開。

她像小鳥一樣歪著腦袋,想了想,蹦出三個字︰「為什麼?」

他笑了,笑她的傻,笑她的天真,笑她的無知。她確實很傻,很天真,很無知,不知道他是多麼愛她,為了她可以放棄報仇,放棄一切。

「因為,我愛你。」他說。

輕柔的話語,深情的告白,款款的眼神,瞬間讓夏若初忘記呼吸。「我愛你」三個字她听過許多次,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來得真實。周凌赫常常將這件話掛著嘴邊,且在說完之後,總是要吻一吻她,因此她把「我愛你」三個字當作是他想要滿足某種欲、望的信號,只是一個信號而已,她接收信號,然後給予對方想要的回應。與周凌赫不同的是,商式在說完之後,只是看著她而已,深邃眼眸里的情深與真摯悠遠綿長,這讓她頗感不適應。她無言以對,感覺到漸漸發熱的臉,慌得急忙低下頭,是幸福,也是羞澀。

這是她小女人的一面,比起剛烈時的樣子,更惹人憐愛。商式擼了擼她鬢邊的頭發,輕聲說︰「進去吧,外邊冷。」

她無言,羞答答地點了點頭,雙手挽住他的頸脖,靠在他的胸膛上。她好懷念這種溫暖,久違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她與他初次相遇那樣的,驚喜中有甜蜜,甜蜜中有未知的喜悅。

在從甲板走回房間的一段路上,她忽然想到了一件被遺忘的且無法改變的事實——摟著的這個男人是哥哥。剛開始時,只是覺得別扭,然後苦惱,再然後月兌口而出一句︰「放我下來。」「怎麼了?」

「放我下來,我想自己走。」她有些慌。

「已經到了。」他說著,放她下來。

夏若初打開門,進去了。商式想跟著進去,卻被擋在了門外。「時間不早,晚安!」她急著道別,並要將門關上。他手疾眼快,撐住門板,露出個邪、魅的笑容,問道︰「怎麼了?」

「我……我已經是有婚約的人了。你進來,不好。」她認真地說。

「我知道。」他臉上的笑容不變。

「所以……」感到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她猶豫了。

他迅速接過她的話︰「所以,你和周凌赫解除婚姻。」

听到他的建議,不,應該是命令,一絲寒意從她的脊背骨冒起,往後退了一步。她本想說,不能跟他在一起,要他忘了她,然後去找個更愛的人。可現在這種情況,讓她怎麼開得了口。

「學長……」她咬著下唇,很為難。

他只「嗯」了一聲,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她接著說︰「雖然我愛你,但不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zVXC。

「按照輩分來說,無論親疏,我應該叫你哥哥。一直希望有個哥哥,真好,願望真的實現了。」她笑得很勉強,感覺是在哭。

一句話,擊碎所有幻想,讓他悵然若失。他就知道,她會有所顧慮,逃不出道德的牢籠,就如當初的他一樣。

「我們隔了四代,完全可以在一起。」好似在作垂死掙扎,他如是說。

夏若初搖頭,說︰「對不起,我做不到。」

「初初……」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學長,噢,不,哥哥,謝謝你愛我!我也會愛你的。你是個好哥哥,我也會是好妹妹。好了,就這樣吧,晚安。」她再次要關門,他不動搖地撐著。

「這是你的借口,我知道,這完全是你的借口。不想和周凌赫離婚,所以才找了這樣的借口。」

「不是借口,這是事實。」她有種想哭的沖動。與他說的恰好相反,是因為與他的血緣關系,她才會找婚約的借口而已。

是啊,就算如何否認,他與她的身體里始終擁有來自同一祖先的血液。

「初初,听話。跟他離婚。我們完全可以在一起,完全可以結婚,法律也好,道德也罷,都不會成為我們在一起的絆腳石。」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很別扭麼?」她黛眉蹙緊,很是苦惱。

「很正常,一點都不別扭。初初,你一直很勇敢,很灑月兌,不會被所謂的隔了N代的血緣牽絆,不是嗎?」他鼓勵似的說。

「可是……」夏若初心里凌亂。

「初初……」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夏若初用手指抵住了嘴唇,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

「我……我好亂,讓我想想,好嗎?」她用乞求的目光望著他,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是男人見了都會心軟。他無言以對,頹然地放下手,轉身回房了。

…………

帶著極其矛盾的心情,夏若初在被窩里輾轉不成眠。迷迷糊糊之間,終于抵不住困意。

天空黑壓壓,滔天大浪擊打崖壁,摔得粉身碎骨的雪白浪花身不由己地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海里,崖壁上,一個女人,迎風站著,眺望遠方,忽然一個男人出現在女人背後。男人眼神深邃,帶著比烏雲還濃重的仇恨。他陰鷙地笑著,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將女人推下去,女人像秋葉一般墜落,與滾滾浪花融為一體,消失在洶涌的海里。

女人是何以姿。

男人是商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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