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潔在說什麼?
夜長安驀地佇足,眼底冷光流轉慢慢射向她,他不是來找她的,是來找他妻子的。听工作人員說在泳池這兒,便急急忙忙趕來了。見到杜雨潔穿著泳衣那一刻,他也愣了一下,搞不懂她怎麼會在這里?來時,工作人員並沒有給他說明,杜小姐也在。
其實,杜雨潔早就從秘書那里得知長安行程,晚上會過來找心月,她便事先約了心月來泳池……
心月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只當他是來赴約,雙雙快樂地游泳,氣得一甩頭就沿著泳池的通道走了。夜長安愣過之後,急追過去。
「心月!茆」
心月跑得很快,腳下生風,一口氣跑上樓奔進房間,將門一關,靠著門背吼︰「夜長安!我真的後悔了!我後悔嫁給你了!別說你想和我分居,如果你想離婚的話,我也可以答應!」
這些話震驚了夜長安,準備敲門的手懸在半空中。
他在外邊踱了一圈,隔著門很官方地喊了一聲︰「心月同志,把門打開!」那門卻不開蚊。
心月把自己丟在床上,她那不听話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埋頭又想哭。
她現在有點明白,當初明澈為什麼那麼堅持不讓她嫁給長安,他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根本就不相信長安……
想到明澈,她更傷心了。
那個時候,打著叫罵著讓她走,他跟個瘋子似的,使用暴力,只想讓她離開他。
他那是沒有法子了,因為她心里沒有他,和他在一起整天想著別人,半夜約會,天明才回,試想一下要是換了她是明澈,大約也受不了。他那樣暴虐的對待她,也只是想放她自由……
如果明澈沒有死,如果看到她現在這樣……那他該有多麼心痛啊!她怎麼把自己的婚姻經營得這樣混亂?她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夠好?
她咬著枕頭無聲的流淚。
「首長,您請坐。」駐京辦主任指揮兩個漂亮的服務小姐,搬了一張很豪華的椅子上來。
夜長安站著,眼楮沒有去瞧那椅子一眼,只全神貫注緊盯著那扇門。
他卻不能再敲門,也不能叫人來砸,他人本身站在這兒就十分引人注目了,再鬧出什麼大動靜來,影響不好。
他這幾天,臉都快被她丟完了!跟個小孩子似的!鬧得他頭疼欲裂!所有的風度與威儀在她面前毀了一大半。
他的心腸又不是石頭做的,杜雨潔被他害得那樣慘,他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愧疚,那都是從小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他毀了她的家,也毀了她的前程。她還有個親人逃到了國外,兩國正在交涉引渡回來判刑。
他叫潔兒叫習慣了,讓他改口,短期內還真是有點兒不適應。
就好比一個人對母親的稱呼,叫「娘」叫到大,突然有一天要改口叫「媽」,總是生硬拗口的。他的兒子,白白就是最好的實例,從小叫爹爹叫習慣了,讓他改口叫爸爸,他就改不過來。
他在外面站著不回去休息,不僅駐京辦的主任和工作人員都上來勸,秘書司機警衛也在旁邊焦急地勸說,休息不好會影響工作,也影響健康,他們都不希望他們的首長大人出什麼狀況。
夜長安依然站著不動,只凝神的望著那扇門,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不走,那他們肯定也不會走。誰都想在首長面前留個好印象,為他憂而憂。
「大家都去休息,不要在這兒站著了。」夜長安微微發火了,他們這才一一退下。
等了一夜。
心月開門出來的時候,看見夜長安身體微微歪著,靠在椅子上就那麼睡著了,就像當年他在那個公寓里守在她房間門外一樣,那時候也是這樣睡著。她的心就軟了。
她沒有叫醒他,輕輕移動身體,想溜過去,剛走了兩步,就听見他的聲音沉重沙啞的傳過來︰「往哪里跑?」
他不是睡著了嗎?裝睡?!
「我沒跑,我下去吃早餐。」心月身子輕顫,停頓在走廊上。
「回家吃……」他扶著兩邊的扶手緩緩起身,一夜沒睡,他眼里布滿了血絲,紅紅的仿佛哭過。
他走過來,扶著她的肩膀,低頭凝視著她的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凝著她,最後,他嘆了口氣︰「心月,我被你弄得快要成精神病了。」
「我沒有那麼大的本領,能把你變成精神病。」心月說著徑直往前,他跟在身後,但不一會兒,他就大步穿越過去,引領往前。兩人出了駐京辦,司機開車,他微微仰著頭靠在頭枕上趁那短暫的時間休息。
在他的別墅里,保姆都是上面給配的,領的是政府給發的工資,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
早已將早餐做好,擺得整整齊齊,見到他們一起進屋,熱情的笑開︰「夜叔叔你回來了?」
夜長安嗯了一聲,先上去洗澡,讓她先吃。
餐桌上有她愛吃的白米粥,剛炸的油條,保姆笑眯眯的說︰「這是首長特意吩咐的,他說夫人不喜歡吃西式的早餐。」
夜長安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從樓上下來了,一身清爽干淨。
他難得的換了休閑裝,淺灰色的料子,純綿材質,貼身舒適,顯得比較隨意,襯得他更俊,她看入了迷。
他給她剝了一只煮雞蛋,他說︰「雞蛋煮著吃才有營養。」
她卻吃不下去,太干,尤其是蛋黃。
饅頭很大,比在南方吃的偏淡硬實多了。
她正啃著饅頭,杜雨潔又來了,笑吟吟的說︰「長安,早!」
「吃了沒?」夜長安很關心地問。
「吃過了。你們吃,我到客廳等。」她繞到夜長安那邊的椅子,在他頭上輕輕撫了一下,他的頭發剛洗沒吹干,下來時也就胡亂擦了幾下,杜雨潔獻殷勤地笑,「我幫你吹頭發吧。」
「他在吃早餐,吹什麼頭發?」心月毫不客氣的說。
「嗯,夫人說的對。」夜長安根本就沒看杜雨潔,她略有失望到客廳去。
「她來這里干什麼?」心月瞪著他問,「她是不是每天早上都來這里?」
「吃飯不談掃興的事。」「你心虛!」
他沉默,喝粥的動作慢了下去。
心月得寸進尺︰「怎麼?被我說中了?夜長安你真行,在我不在的時候,你小日過得挺滋潤啊,說不定外面還養著幾個呢!」她肯定是瘋了,才把杜雨潔的話放在心上,大清早的居然和他鬧起來了!
夜長安蹙著眉頭看她。
心月說︰「是不是我老了?你看著我不舒服了?五年前的我,和五年後的我,總是不一樣了,你嫌棄了對不對?」
「你到底在說什麼?」夜長安聲音特輕,不知道這是否他發怒前的征兆,「你吃個飯,胡亂羅嗦什麼?」他真的無法想像,她這種性子的人,怎麼能開展工作?
「你看,現在就嫌我羅嗦了?我說對了吧,你就是在嫌棄我!」
「啪!」一聲,夜長安手腕一揚,將筷子朝桌上狠狠一摜!
「白心月,你莫明其妙!」他踢開椅子就站起來,往餐廳門口走去,進來的保姆急得直叫,「夜叔叔,你早餐還沒吃完!」
「我不吃了!」他氣怒的聲音從餐廳門口飄過來。
「又和你吵架了?」杜雨潔是唯恐天下不亂,還在煽風點火,「她怎麼老是和你吵架?看她文化素質也不低,怎麼行為做派跟沒有教養的一樣?蹬鼻子上臉?」
夜長安不悅地盯了她一眼,模出香煙來,默默的抽,想使自己沉靜下來。
杜雨潔坐著坐著,就往他肩膀靠去。
心月從餐廳出來,就看到她依偎在他肩頭,享受無比的眯著眼楮。
她氣憤極了,大步走過去,在茶幾對面大喊︰「夜長安!」
不是說要和她保持距離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人都已經靠了在他肩膀上,他居然渾然不知?就讓她那樣靠著?他的肩膀這麼大方,任何女人都可以拿來靠?
「嗯?」夜長安猛地抬頭,這才發現杜雨潔靠著他,忙推了推她坐遠一點,瞧他那慌張樣,心月看了一陣心涼。
杜雨潔沖她一笑,笑容里透著勝利。
夜長安摁滅了香煙,修長指尖輕輕捻著煙灰,將煙灰一點一點捻得粉碎。
他想開口說什麼,卻听到心月氣呼呼地說︰「我走了。」
準備送她,他的電話就響了。
心月想到昨晚杜雨潔說的那些話,不由心生警惕望著他。今天是周末,他該不會真的要去那個什麼希爾頓?見什麼小微?
「嗯,嗯……哦好……」
男人打電話嗯嗯哦哦啊啊的,是不是代表著有什麼秘密?還是真的有外遇了?
心月決定要走了,卻又不甘心的想要刨出點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夜長安上去換了衣服,讓心月在家里等一會兒,他外出辦事,很快就回。他準備辦完事就和她一起回老家。
他才走,杜雨潔就笑言︰「去看小微去了,你想不想跟去看看?」
心月真是被人洗腦了,才這麼輕信了她的話。
就在夜長安前腳一走,她果然後腳就跟蹤上去。
希爾頓,按照杜雨潔給出的房間號碼,她站在走廊附近監視著。果不其然,夜長安從那個房間里出來了……那一刻,她真的覺得心里那個世界崩塌了。她恍恍惚惚地在他走後去敲那個房間門,他們的暗號是,先敲三下,按一下門鈴,再敲二下,按三下門鈴。
整得跟地下黨有任務接頭似的。
門向後打開了———
是一個女孩兒,果然年輕漂亮,有著傲人的身材,迷人的笑容,臉蛋兒粉女敕得能掐出水來。這就是長安的小情人?
「請問,你……」女孩子講話聲音也好听至極,柔和中帶著一絲絲甜蜜。
「你叫小微是嗎?」心月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問。
「嗯,對,我叫小微,請問你……」
「剛剛過來的是不是夜長安?」
「你是誰?」那個名叫小微的女孩警惕的從上到下打量她幾眼。
心月一見那神情,心里涼透了,她悲哀又氣憤地說︰「我是白心月,夜長安的妻子!」
「首長夫人?!啊你就是?」女孩一下子瞪大了眼楮。
「你希望我不是嗎?啊?」心月火了,擠進了門里。
女孩顯然又驚又慌,急找電話打給夜長安。
心月進去四周查看,敏銳地嗅到長安的氣息還在,有淡淡的煙草味,甚至還有一股致命的,從他身上皮膚散發而出的醇香氣息。套房,豪華的套房!
她的視線每落過一處,太陽穴位就突突突的跳動。
「夜叔叔你快來!」女孩心驚膽顫對著手機那邊叫。
不多時,夜長安就來了。
他本就沒有走多遠。
一看心月在房間,夜長安愣了一下,「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我不是叫你在家里等我?」
「你當然不希望看到我在這里!」心月一肚子火在此刻沖他發出來,「她是誰?你告訴我她是誰?夜長安,你越來越猖狂了!每個月供著這麼一套房,你很大方啊,你很有錢啊?你錢多得花不完是不是?你怎麼不捐出去給社會上最需要的人?」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