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5
靈鶴放開速度,風馳電掣一般,向北掠去。飛行途中,田彪竟不敢望背後一眼,生怕再看到郎飛的身影。歷經前事,他也是怕極,只悶頭向前狂趕。
經有片刻光景,路上還算太平,雲煙谷的入口已經近在咫尺。此時此刻,田彪輕舒一口氣,心頭繃緊的那根弦松了一些。
「小子,你等著,待我回宗以後,定要點齊人手去那漢國,將你劉家滅族,將你至親挫骨揚灰。」至此,田彪回頭看了眼,于身後並未發現郎飛的身影,不禁緩過神來,咬牙切齒,色厲內荏的揚聲喊道。
「哦?田少爺還有閑情逸致發狠哩。」正此時,身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
這句話听到田彪耳中,猶如來自地獄惡魔的催命魔音,禁不住哆哆嗦嗦的轉向身側看去。
模糊的雲氣中露出一人一騎,卻不是他畏懼如虎的壞小子,還能是誰?
田彪唬得心顫膽寒,下意識的將手中折扇一展,向著郎飛所在狠狠一扇。
「呼!」狂風驟起,一道粗如水桶的風卷打著轉兒撞向郎飛。其迅疾之勢,堪比惡虎撲食,鷹擊長空。
「咦……倒也是件不錯的法器。」看著田彪手中的折扇,郎飛微微一笑,不閃不避,任那風卷襲來。
「吼!」外圍的風刀才至郎飛身前半丈,隨著胯下小白兒的一聲虎吼,那狂風竟如艷陽下消融的積雪一般,頃刻間散的干淨,只化作縷縷和風蕩過,拂起衣袖,帶動虎鬃。
「怎麼會這樣!」田彪怔怔的瞅了眼手中折扇,這可是他老娘送的,雖不如那銀鱗甲,卻也非一般的中品法器可比。仗著手中折扇,即便是築基前期的散修他也有抗衡的資本。可正是這威力不俗的法器釋放出的風龍卷,到了郎飛身邊卻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挑了刺的黃蜂。如此詭異之事,怎不叫他心生倉惶。
田彪眼拙,只將目光關注在郎飛身上,全沒看到小白兒四只爪子下溫順的如同貓咪一般的風線。要說這化解風龍卷之事,哪干那混賬小子一點關系,此全賴小白兒之功,這白虎可是玩兒風的祖宗。
「我……我還是跑吧。」事已至此,田彪只得再催靈鶴。在他想來,自己有銀鱗甲護身,郎飛傷他不得,一旦逃到趙國境內,尋到修真者聚集之處,郎飛難道還敢冒著事情敗露的風險追殺自己?
「田少宗主,你還是給小爺留下吧。」
靈鶴才飛出數丈距離,突然間,田彪只覺眉心刺痛難禁,啊的一聲,跌落鶴背,恰好被低空掠過的郎飛一把拎在手中。
「……」
少時,山風吹過,田彪但覺上半身一涼,幽幽醒轉過來。才睜開眼,面前正閃過那掛著一臉詭異笑容的可恨小子的面孔。
「你……你要干什麼?」才說完話,驀地又是一陣山風吹過,田彪打個寒戰,將手在胸脯一模,卻發現上半身衣裝無蹤,下半身也只留了個褻褲,這才中春時節,天氣猶有幾分寒意,山風吹過,順著褲腿直往里倒灌,冷颼颼的,凍的他兩只手捂著胯間話兒,直咧嘴不已。
郎飛收起自田彪身上剝下的銀鱗衣,與折扇一道隨手送入須彌帶,低下頭,看了田彪一眼,賊賊一笑,道︰「田少宗主,走吧,前時追你途中,小爺曾看到一個好玩兒的地方,咱們倆這便去耍子如何?」
「你……你要干什麼,你……你不能殺我。我爹是邪劍宗宗主,我娘是扶搖島長老,我……我還是雷帝山雷宵上人的記名弟子。若想你劉家無恙,識相點,趁早放了我。」
「哦?」郎飛咧嘴一笑,道︰「不成想,你還有這麼多名頭哩?」
眼看著賊小子玩味的目光中隱含幾分惡意,田彪心頭一突,語調不禁軟了下來。「劉兄,打個商量如何,你放了我,只當事情沒發生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還過我的獨木橋,如此可好?」
「不好……」郎飛淡淡一笑,掐著後脖頸將田彪一下拎了起來,放在身前打量幾眼,道︰「哪個是你的劉兄,田少宗主,你是真傻呢?還是裝傻呢?也莫要拿什麼扶搖島,雷帝山嚇唬小爺,實話告訴你,小爺早就和他們結了仇,還真不怎麼在乎再多加上你這一筆。」
這長青界還有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田彪登時愣住了,被郎飛一句話唬得口吃連連。「你……你……到……到底是誰?」
「嘿嘿,你猜?」郎飛打聲 哨,召還小羽兒,又將小白兒帶過,挑挑眉看向田彪。「按理說小爺的名氣,最近當如日中天啊,莫不成你邪劍宗的少宗主如此孤陋寡聞?竟認不出小爺?」
田彪將目光在二小與郎飛身上轉了一圈,頃刻間,一絲驚愕攀上額頭,過了好半天,倒吸一口涼氣,指定郎飛道︰「你……你是那丹門棄徒郎飛?」
「不錯,不錯,記性不賴嘛。」
听得郎飛承認,田彪霎時間臉色大變。
他可是金鐘山全力通緝的家伙,據傳,煉精境的諸葛離被他重傷,現在仍還臥床難起,即便是父親田豪,也曾言若與之相遇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將其擊敗。如此凶橫之人,又豈能受他田彪的威脅,至此,少宗主再興不起一點對抗之心。被郎飛單手拎著,只好以搗蒜一般的點頭代替叩首,求饒道︰「郎爺爺,郎爺爺,田彪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您就行行好,別跟小的一般見識,饒小的一命吧。」
「誰說要取你性命了?」郎飛放開手,眯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田豪。
那田彪聞說,臉上露出一副如實重擔的表情,方要抱拳道謝。正此時,郎飛突然運指如飛,指尖噙著一點紫氣,倏然點中田彪的小月復丹田。
「噗」一聲悶響,那田彪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登時萎頓在地。
「你……你點破了我的氣海!」田彪臉上怒色一閃而逝,緊咬著牙關,強自將心中屈辱忍了下來。如今落在郎飛手里,能否苟活都是個問題,更何況這身修為。形勢比人強,為保全性命,他也只好強行壓下心頭升起的怒意,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平靜表情。
見此,那郎飛嘿嘿一笑,又將田彪拎起,如丟死狗一般扔至小白兒虎背之上,大踏步向著前方山谷深處走去。
行不多時,來至谷底。稀疏的樹群正中乃是一灣淺潭,水中央,鵜鳥點水靜,河岸上,麋鹿嗅芳菲。雖盡是些天然生成之景,卻也透著幾分清秀。
一路走來,郎飛看的滿臉上笑意盈盈,那田彪卻唬得膽戰心驚。混賬小子看的是山野風光,他少宗主注意的卻是灘涂凶險。
雖是有山有水,有樹成林。但那潭邊岸上恬開肚皮曬太陽之物,分明不是一群凶鱷?
行至潭邊,賊小子看著遠方之物嘿嘿一笑,卻將虎背上的少宗主扛起,閃身縱起,飛升至潭邊一顆三丈左右的水松旁,一手拎好田彪,另一手將條麻繩纏在探出岸來,懸垂在距水面小半丈高的枝杈上。
「你……你要干什麼,不是說不殺我的嗎?」看著郎飛手腳麻利的將自己做吊猴兒一般捆在枝枒上。田彪雖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但料想不是什麼好事,帶著一臉驚疑,出聲問道。
「對啊!」將田彪綁好,郎飛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道︰「小爺答應饒你性命,自然不會在出爾反爾出手殺你。」
田彪臉色才緩和幾分,那小子卻突然抽出青霜劍,降低幾分,對著其低聳的一對,左右各劃了一道口子。
鮮血滴答答淌下,一瞬間將渾濁的潭水染紅了好大一片。
「你……你不守信用!」
「哪有?」郎飛一臉委屈,撅著嘴,將青霜劍收好,攤攤手道︰「你看,我哪有下殺手嘛。」
「那你為何傷我?」田彪吊在枝枒下,手腳捆得堅實, 錘子上兩道長長的傷口橫貫全臀,寒風吹過,又冷又疼。少宗主無奈,只得左扭右晃,猶如害了螞蟻的毛蟲,在那一個勁兒的蠕動不休。
混蛋小子看著少宗主那不雅的姿勢,抿嘴直樂。指了指灘涂上嗅得一絲血腥味,蠢蠢欲動的凶鱷,掛著一臉無害的笑容,道︰「我常听人言,鱷在水中足可攀躍十尺之高,但不知此言真假,前時路經此地,一時來了興致,特有此意想,還望田兄垂憐,不吝為我印證一番。」
「你……你卑鄙!」田彪恨急,將口中鋼牙直咬得咯 響個不停。不成想這小子委實惡毒,卻想個如此陰損的法子整辦自己,葬身鱷口,還不如一劍穿心來得痛快呢。
「誒……此言差矣。」賊小子神情肅然,斬釘截鐵的道︰「少宗主造化參天,區區幾只小鱷而已,又怎能傷你萬金之軀呢,我敢打賭,那些話肯定是謠傳,這些丑陋的鱷魚肯定跳不了十尺。」
說完,這小子歪了歪臉,又認真的點點頭,擠眉弄眼道︰「就拿少宗主上這兩道口子來說,興許在那些鱷魚發現你之前就已經止住血哩。」
「你……小子,你去死吧,少爺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若是丹田中尚有真氣,或可止住流血,可少宗主氣海都破了,拿什麼封穴止血!他都已經這般下場了,郎飛竟還出言譏諷,田彪心中對賊小子的怨恨,即便是傾盡五湖四海之水都難以洗刷干淨。
看了一眼臉龐扭曲的不似人樣的田彪,郎飛臉色轉冷。「田彪,此是你咎由自取,你不是曾言,最喜看人臨死前露出的絕望表情嗎?今日,我便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哼!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今日,便是你為那些冤死的散修償命之日。」話罷,郎飛瞥了眼迅速積聚而來的群鱷,轉身形飛回遠處,跨上小白兒虎背,招呼小羽兒一聲,撇下那謾罵不休的田彪,取道東南,去往栓禁靈鶴之處。
一時片刻,人去山空,唯剩谷底傳出的一陣陣哀嚎,在環抱的群山中回蕩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