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6
待眾一般弟子走出,此時殿內唯剩四十九位長老與散修中四位煉精高手並郎飛一干核心弟子。
悟玄長老對著那四位煉精高手笑道︰「幾位師弟,以後你我便是同門了,望能互幫互助,同攀大道。」四位煉精高手齊道不敢。
「四位師弟,且隨我來,先祭拜了列祖列宗,再行去承宗閣。」
四位煉精高手齊點頭,動身緊跟悟玄長老出了殿去。
剩余的一干長老,其中未收徒者,各自起身,互相告罪離去。之後,新任核心弟子亦被各自師父帶出殿去。
郎飛在悟真子的示意下,跟著出了殿。經數次傳送,來到一山間曲水旁軒榭之外,坐而賞景。
郎飛不解其意,問道︰「師父……何故再此駐留不前?」
悟真子微微一笑,指著滿山風光,道︰「眼下承宗閣中正忙,師兄們忙著攜弟子造冊入籍,若此時去了,豈不還要枯等。那地方入眼頹唐,怎比此處風景。」
郎飛頓覺哭笑不得,一向只聞悟真子好酒,卻不想竟還是個風流人物,其形矮挫,其貌不揚,誰成想,還有這等騷客派頭。
其實不然,悟真子哪是什麼風流人物,只因他一向散漫慣了,在眾師兄弟中尤以憊懶聞名。前刻在殿中,有那迂腐的悟玄老道壓著,誰敢肆意調笑。若此刻去了承宗殿,悟玄子離開後,指不定別的師兄會如何戲言他哩。悟真子初為人師,心中多了幾分顧慮,生怕在新徒兒面前失了臉面,故此,方才找了這麼個地兒躲清靜。
「……」
一對師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番閑話,須臾之後,悟真子瞅瞅天色,眼見將近巳時二刻,起身招呼郎飛一聲,帶了他,仍沿原路返回,轉傳送陣,來到一間金碧輝煌的殿宇前。
此時殿中人果散的差不多,一時清靜寂寥,只余了幾個職守弟子並一老者在整理文案。悟真子帶郎飛走入,對著老者拱手道︰「悟了師兄!」
老者舉頭瞧處,微微一笑,還禮道︰「悟真師弟,多日不見一向可好,不知今日來這承宗閣是為何事?」
悟真子笑道︰「承蒙師兄掛念,師弟感懷。今乃是為他造冊注籍而來。」話罷,指了指身後郎飛。
「哦?但不知這位師佷是哪位師弟門下?竟有勞悟真師弟親自送來?」
悟真子撓撓頭,神情有些靦腆,道︰「此子不是旁家,乃師弟我新收之徒。」
老者聞說,微眯的雙眼登時睜做銅鈴一般大小,一臉驚詫的道︰「悟真師弟……你說什麼,他……他是你的徒弟?」
悟真子愈加羞惱,紅著臉點點了頭。
老者眨巴眨巴眼,回過神來,細細瞅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想悟真師弟還有開竅的一天,實是祖師保佑,可喜可賀啊。」
郎飛在一旁听著,怎麼听怎麼覺得那話不對味兒,轉眼瞅瞅一臉尷尬的悟真子,又瞧瞧滿臉老不正經的道人,一時懵懂,不知二人再打什麼玄機。
「悟了師兄,休要再取笑師弟,快快將事辦了吧,眼見著將至午時,師父將收功歇息,若晚了,豈不是還要等明天。」
老者聞說,淡淡一笑,伸手取過桌案上的花名冊,翻至最後,上下打量一番,又扭頭瞧瞧悟真子,道︰「師弟,師佷才入門,想來尚無法號,但不知要老道我登記何名?」
悟真子聞言一愣,頓時有些為難,在這積雷山上,誰不知道他就一酒囊飯袋,斗大的字都不識幾個,更別提給自己的徒弟賜名賜號了。
「這……不若悟了師兄看看其余在冊師佷的道號,助師弟擇選一號可好?」
老者斜睨他一眼,瞅瞅花名冊,一臉古怪的道︰「今照妙字輩弟子花名,近幾人順序排列,乃春、江、月、夜四人。古唐有《春江花月夜》一詩贊譽江南五景,未來我積雷山未嘗沒有妙字五雄以應,現恰少一花字,不若師弟附此雅事,賜號師佷妙花如何?」
「春江花月夜?」悟真子哪里讀過什麼書,只平常閑听幾句,也偶聞得此言,哪管中正與否,忙撫掌笑道︰「好,好,好,便取個花字吧。」
那老道士閑著沒事拿悟真子開涮,卻將火燒到自己頭上。妙花,妙花,乍一听像青樓歌姬的牌名,再往深了琢磨,又似六根不淨,色心未泯的無恥婬僧。郎飛哪里肯干,扯著悟真子衣袖,直擠眉弄眼。
悟真子雖憨,卻也不傻,眼見郎飛老大不樂意,無奈,只得又笑道︰「師兄,換一個,換一個吧?」
悟真子適才犯傻上當,老者哪會等他反悔,此刻早已在花名冊上書下妙花之名,忙將花名冊合上,一手捂著,一手去撥悟真子,口中嘟囔著︰「不換!不換!這都已經入了冊的,若勾去,豈不對祖宗大不敬,悟真師弟,方才是你自己親自答應的,眼下反悔也已遲了,若再鬧,咱就去找青河師叔評評理,看是誰的不對。」
悟真子聞說,直似被踩了尾巴,忙拉起郎飛,扯出前殿。出後門,往祖祠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老家伙,不換就不換,卻拿什麼青河師叔的名頭唬我。」
郎飛被他拉著,苦著臉,欲哭無淚。這可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也不知道這是造的哪門子孽,他招誰惹誰了,卻得了這麼個猥瑣法號,若日後傳到那丹門天御峰朱罡列耳中,指不定被他怎麼調笑哩。
悟真子拉著他,轉過朱漆游廊,碧瓦穿堂,來到一間陳設古樸,莊重肅穆的大殿之內。及住腳,郎飛抬頭看,但見正中一赤紅色玉架,自上而下,列有無數牌位。玉架下乃萬年沉香木供桌,桌上紫金香爐,赤金祭鼎,高香、鎮紙、供品等等一應俱全,供桌兩側又各有數排千年檀木架,其上分列著無數略小一號的牌位。
「雲方,這便是我積雷山祖祠了!」
郎飛心中雖早有準備,此時一听,卻仍不免有幾分吃驚。偌大一個積雷山,祖宗祠堂內的陳設竟如此簡單,比之凡俗界的一般名門望族還遜色三分。
見其滿臉疑惑,悟真子微微一笑,解釋道︰「想我積雷山始祖黎霆真人,向以起居簡單,生活清苦著稱宇內。想當年,雖積雷山貴為長青大宗,但祖師卻全然不戀錦繡之事,只在後山一谷地結廬而居,千年後,祖師殯天,遵其遺言,後代祖師遂造此殿,敬奉始祖之靈。此後,凡山上長老級人物逝去,皆將牌位供奉至此,到如今,已歷千代之多。」
郎飛听罷,鄭重的點點頭,心中對黎霆真人多了幾分敬意。
「好了,閑言少敘,雲方,你且對祖師行罷三叩九拜之禮,再行師禮,之後我再帶你去拜見師祖。」
「是!」郎飛點點頭,邁步上前,看定黎霆真人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而後轉身看向悟真子,卻見那矮道人正竭力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嚴肅面孔,仰頭挺胸,等著郎飛給他磕頭哩。那一臉欠揍的表情,直看的郎飛暗罵不已。
「徒兒,還等什麼?」悟真子低頭看了郎飛一眼,見他有些猶豫,不由得出言催促了一句。
「是,師父!」郎飛微微一笑,雙目緊盯悟真子,緩緩的屈。
悟真子臉上笑容愈濃,才想學著悟玄子出言訓誡幾句,擺擺他做師父的架子,突然不知怎的,眉心傳來一陣暈眩感。
待其回過神之時,低頭觀,但見郎飛已緩緩立起身來,滿面恭敬的喊了聲師父。
「這就完了?」悟真子一呆,瞪著眼,張著嘴,錯愕之極。
郎飛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抻抻手上三指,道︰「嗯,師父,我已磕過頭了,有三個呢?難道徒兒做的有什麼不對嗎?」
悟真子聞言,猛然搖搖頭。「對,對,做得對。」
盡管嘴上如是說,悟真子卻總覺著有幾分別扭,方才腦袋一昏,非但沒親眼見著郎飛磕頭,連那早就琢磨了好半天的話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怪哉,怪哉,築基修士已然百病不生,更別說煉精高人了,剛才我怎會沒來由的暈了片刻。」悟真子左右想不出個所以然,兩眼覷著郎飛,心中著實有些不爽。他方才犯迷糊,並未看到郎飛磕頭,此時怎好意思再讓郎飛磕第二遍頭,沒奈何,只好嘀嘀咕咕的應了聲。
悟真子杵在那猶如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那對面的小混蛋可樂開了懷。沒得說,這事哪能跑的了他,自然是這混小子玩兒鬼,運聚神突使悟真子略一恍惚,趁機裝了裝樣子,糊弄他這便宜師父。
這小混蛋生平只認玄羽老道一個師父,在他想來,悟真子與自己乃同輩之人,怎當得起他一拜。也虧得悟真子「審時度勢」,挑了這麼個清靜之時,若非如此,混小子指不定還要如何大費周章哩。
「走吧!去給你師祖請安去。」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片刻,悟真子矮郎飛一頭,勢弱氣短,早早的敗下陣來,忙忙招呼郎飛一聲,相攜去拜見青嵐上人。
郎飛听說,相隨其後,方走出七八步遠,突然一個急停,厲聲道︰「師父,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