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8
「原來如此!」郎飛臉色微微一變,恨道︰「這廝不是個好鳥,為圖靈器,竟將他如父的師兄暗害,十分令人不齒!」
「話說的有些多了,走吧。」悟真子出言打斷郎飛,聚起真元,化作一道青白相間的遁光,倏忽間降落在羅衡島上。
二人收斂身形,按下遁光,稍稍回了神,舉目望去,但見島上雲蒸霧繞,松柏成林。數百丈範圍的懸空島,正中央乃是宛若一座刀削斧劈而成的戟形山峰,倚峰而建無數殿宇樓閣,山風陣陣,琪草依依,石苔薄盈路,槿籬吊斜藤。
感受著島上澎湃的靈氣,只見峰頂上一條潺潺源泉汩汩流下。向陽殿宇兩側,左右無數瑩白匹練直似倒掛銀河,最終匯作兩條溪流,自島沿瀉下。
「乖乖,不愧為虛陽上人傳下的,此等靈島只怕比之十宗駐地,以其靈氣的濃郁程度而言,亦不遑多讓。」
悟真子點點頭,道︰「這羅衡島可是個福地,十宗派下山的門人,不知多少人打破頭爭一個派駐此地的名額。甚或監察院中那些長老,為將總部搬至此處,向十宗遞交了無數次申請,可均被十宗以此地位置不適給否決掉了。」
「嘿嘿……」郎飛冷笑連連。「怕不是十宗也有著自己的考慮吧,若由那些長期在外的長老佔了這等福地,若有一兩個因而進階,正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一旦監察院的勢力做大,再憑借監察院眾長老與十宗之間的關系,少不得長青十宗就要再添一宗了。」
悟真子瞥了眼郎飛,有些意外,揮手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人小鬼大的家伙,不想你還有如此心機。」
「要都跟你似的,十宗怕不是早就敗了。」郎飛白他一眼,暗暗嘟囔了一句,不理悟真子,快步向那半開的儀門走去。悟真子見此,無奈一笑,只好尾隨跟上。
及至儀門,內有兩值守弟子,見到郎飛微微一愣,如臨大敵一般操起兵刃,喝問道︰「此乃十宗監察院南海別院,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郎飛知道近日不比往常,淡然一笑,而後將身一讓。後面悟真子走來,揮手丟給兩弟子一塊腰牌。「積雷山悟真子應援而來。」
當值弟子詳細翻看一番,待確定了腰牌的真偽,急忙躬身行禮。「原來是悟真(師叔)師伯,請進!」
悟真子對二人點頭一笑,這才帶了郎飛,進儀門,後經內門,再至前殿。
兩個人先後腳踏入,才站定,就見一鶴顏紅面的老者迎到身前,對著悟真子抱拳道︰「悟真師弟,沒想到積雷山派來之人竟是你,不知青嵐師叔一向可好?」
悟真子抱拳回禮道︰「多謝炎華師兄掛懷,師父他老人家老當益壯。」語畢,又道︰「炎華師兄,一別數年未見,你也不知在空閑時分去積雷山看望小弟。」
「哈哈哈哈」老者不覺放聲大笑,又道︰「悟真師弟,老道哪能跟你比,你在那山上逍遙快活,老道我可是整日里俗務纏身。我身為別院院主,怎可輕易擅離職守。」
悟真子听說,聳了聳肩膀,再未出聲。炎華子轉眼瞅及郎飛,不禁奇道︰「悟真師弟,此是哪位師兄弟的高徒?」
「嘿嘿,忘了告訴師兄了,這小子可是師弟我的徒弟。」
那炎華子一雙老眼猛然睜開,緊緊盯著悟真子,極為意外的道︰「你……悟真師弟,你……你也收徒了?」
悟真子哈哈一笑,拍拍郎飛的肩膀。「快來給你炎華師伯見禮。」
「炎華子……」郎飛正在心中默念老者法號。俱他所知,長青十宗,華字輩的人只有四人,乃木府的四位老祖。若是論首字排輩,以炎字為法號的,便只有那玄火宗的煉精長老了。再看老者面貌,感受著他身周透出的渾厚火元,方才確定了心中所想,遂躬身行禮道︰「小佷雲飛,給您老見禮了。」
炎華子雖然奇怪郎飛為何不報法號,但見及悟真子不以為意,也只好點點頭,將郎飛攙了起來,順手掐了掐腰,自須彌帶模出一張符。「師伯常年在外,也沒什麼好東西,這是我平日里閑來無事祭煉的一張中級寄火符,內中封有一條微型地火火脈,便送給師佷,權當見面禮吧。」
「嘿,炎華師兄……這東西放在你們玄火宗弟子手中,可以御火之術傷敵,放在丹門丹脈弟子手中,可以煉丹,放在鑄天宗弟子手中可以煉器,放在我積雷山弟子手上能干什麼?不是師弟我說你,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改不了這摳門的毛病,換一個實用的吧。」
炎華子聞說,尷尬一笑,待要再去翻須彌帶。忽見郎飛扯扯悟真子的衣袖,道︰「師父,你忘了?徒兒會煉制凡品藥石,待將來晉級煉精境,還要試煉地火藥石,炎華師伯賜的寄火符雖一時無用,可以後未必沒用。」
眼見當事人都這樣說了,悟真子自然不再堅持,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放過了炎華子。
「喂……炎華老兒,你說完沒有?只听你們敘舊了,這正事,咱們還議不議了?」郎飛正在向炎華子道謝,忽聞大殿深處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呼喝,听聲音還是個女流之輩。
郎飛不禁皺起眉,歪過頭,向內望去。但見炎華子身後,殿心兩排蟠螭鎏金的玄竹椅上坐了兩人。方才出言之人坐在左手邊第二個座次上,可不正是個涂朱抹粉的中年貴婦。
此時悟真子也偏頭向內看了看,不禁眉頭一皺,輕吐一句。「竟是她?」
「師父,那人你認識?」
悟真子方要作答,一旁的炎華子突然皺皺眉,向著二人道︰「師弟,師佷,且先入座,待商議完有關那天魔宗修士之事,再做詳談不遲。」
二人聞說,方才住了聲息,由炎華子領著走到殿心,讓在右手邊第一順位上坐了。悟真子入座後,郎飛來到椅背後方,站定後觀瞧對面,只見左側一排座椅上坐有二人,為首的一個年紀大約在六十開外,著裝奇特。這等青天白日下竟還穿著簑衣斗笠,腳下蹬著一對木屐。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端坐在竹椅之上,表情冰冷,看不出絲毫變化,直若一尊不動明王。
再看下首的中年貴婦,上身穿一件撕花排穗夾襖,著一雙光潔藕臂。穿一條七八分的雲龍吹息青緞短褲,透出腳踝上一點玉膚。腳蹬磨頂亮銀蝶線紅鞋,淺襯出盈盈一握三寸金蓮。又加之臉上狠施百合香粉,濃抹玫瑰胭脂,若不是眼角蕩著些細微的魚尾紋,遠遠看去,比之芳華正茂的年輕女子亦不差些許。
這二人背後,一如郎飛與悟真子一般立有二人,簑衣人背後是個年齡在三十開外的濃眉大眼的塌鼻男子。與其師一般,仍舊是簑衣斗笠,只不過他那表情卻並非恬靜淡泊,雖是正襟站立,竟然斜著一雙眼,隔三岔五的向下方之人瞟一眼。
郎飛眯起眼,順著他的目光向下方望去,就見中年貴婦身後右側站著一個妖嬈女子,若說蜂腰之縴,堪比柳抽新綠,肌膚之膩,猶勝雪酥鵝脂,平生有萬種情思,千般風騷。那眉梢、眼角滿含愛意。那蘭息、嬌/喘淺泛春潮。腰月復上粉紗輕薄,羊脂白玉正中一點淺淡梨渦。胸前紅兜淡蕩,若隱若現飄出半縷清芷馨香。但見她薄紗微遮酥胸,羅裙稍掩春水,巧兮兮腮若杏李一點微醺,迷蒙蒙目泛桃花欲拒還迎。
細瞅幾眼,只覺那女子好便似夢中人,水上花。瞧一眼便讓人欲罷不能,恨不得整日整夜捧在手心,含在嘴里,與之互訴衷腸,同敘情殤。
「好厲害的狐媚功夫!」好半天,郎飛才回過神來,不禁打了個激靈,望著那女子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方才若不是他腦海中神智迷失,神識護主一激,怕不是此時已然著了那女子的道,墜入情網中不可自拔了。
「悟真師弟,為兄給你介紹下,這一位乃是絕情道的封 師弟,後面那個,乃是封 師弟的徒弟,滅塵師佷。」
「這下首的一位,乃是扶搖島靜蓮師妹,後面那個,乃靜蓮師妹的徒弟,惠香師佷。」
听罷炎華子之言,悟真子與封 子二人互相拱手禮畢,而後郎飛與滅塵子又先後向兩位長輩見禮。
到了扶搖島的中年貴婦,悟真子與她相視片刻,只冷哼一聲作罷。見此,郎飛便故作不見,不去見禮。反倒是中年婦人身後那叫做惠香的女子,對悟真子行了個禮,卻迎來悟真子的一聲冷哼。待到郎飛,又見他盈盈一笑。郎飛亦冷笑連連,言道︰「師妹,你就別費心機玩弄手段了。」
這話一出,女子花容大變,一時緊咬貝齒,沉默下來。那殿中除悟真子外,其余三位煉精高手卻猛然間轉過頭深望了郎飛一眼。
「悟真師弟,你收的這個徒弟,可不簡單啊!」炎華子的一句話,引得悟真子哈哈大笑不止,回頭望了望郎飛,老臉上容光煥發,一一掃過炎華子與封 子,最後將目光凝聚在神情不悅的淨蓮仙姑臉上,悠悠說道︰「炎華師兄謬贊了,小徒不過心性純良一些罷了。倒叫邪魔歪道之流錯打了心思。」
「你……」靜蓮仙姑拍案而起。
「怎麼?靜蓮師妹有何不忿?道爺才說的是邪魔歪道之流,莫不成你扶搖島貴為長青玄門正宗之一,卻要將此名頭頂了去不成?」二人之間一時劍拔弩張。
「嘿……這是怎麼說的?魔宗妖人沒找到,咱十宗之間倒先開戰了?」就在二人針鋒相對之時,大殿門口突然人影一閃,走進兩個人來。
前面走著的一個黃臉道人,額角貼著一片狗皮膏藥,身上穿了件破破爛爛的道袍,手里拿著一桿玄色長幡,上面幾個霜白大字,「算盡天下事」。後面跟著一個平頭小子,有些木訥羞澀,跟在道人身後,一步一蹭的走進門來,平頭小子樣子雖憨,可一雙三角眼閃閃爍爍,與那滅塵子一般,將目光橫豎只往惠香身上招呼。
「天璣師弟!」上首端坐的炎華子站起身迎到殿門,寒暄兩句,將天璣子讓入殿心。悟真子等三位煉精長老又先後與他見禮,另招呼小輩之間相認。禮畢,天璣子與其徒伏羅子行至右手第二順位坐了。
諸人先後就坐,天璣子打量一遍眾人,道︰「炎華師兄,諸位師弟、師妹,眼下我四宗門人慘遭天魔宗妖道屠戮,我等四人皆是門中老祖差下前來應援之人,此等局面下,正應該摒棄往日恩怨,齊心合力為我四宗不幸弟子報仇,剪除天魔宗妖人,還我長青界一個朗朗乾坤。」
諸人聞說,連連稱是。見此,天璣子又看向炎華子,沉聲道︰「炎華師兄,煩你將眼下局勢相告,我等才好細細磋商,定下一個完全之策。」
「好!」炎華子看了四人一眼,點點頭,緩緩道出前方弟子傳回來的新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