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深夜里,月明星稀。
一輛普通的黑色現代車,悄悄地駛入了濱河小區。
小區里已經沒有了燈光,顯得很是幽靜,所以這輛車連車燈都沒有開,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停下了車。
一聲輕響,一個黑衣男子走了下來,手里還拽著一個大的包箱。
那看起來有些笨拙的粗重的包箱,在他的手里,卻像是沒有重量一般,他提著它,輕而易舉地走上了三樓。
「叮咚!」
門鈴在門里響起,門燈倏地開了。
那白熾的燈光照在男子的臉上,竟然是釋兵!
「誰啊!」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是簌簌穿衣服的聲音。
釋兵輕笑一聲,沒有做聲。
「誰啊,他媽的不會說話?」門吱呀地被打開,只見睡眼朦朧的錢益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裹著身上的睡衣探出頭來。
「是我!」釋兵淡然一笑,在燈下顯得是那樣的詭異。
錢益新直接打了一個激靈,那睡意直接被驚得消失無蹤。
「啊啊,是釋兵啊,這麼晚,你來干什麼……」
當天釋兵那暴走的樣子,錢益新可是記憶猶新,雖然現在他身上沒有了那鮮血,可是那種恐怖的樣子,恐怕錢益新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這大晚上的,看到釋兵,似乎就想起那3oo個孤魂野鬼,錢益新的整個身體都涼透了。
「沒事,過來轉轉!」釋兵哈哈一笑,直接打開了門,也不管錢益新同不同意,直接提著那個箱子走進了門。
「嗯好的好的,你先坐,我給你拿杯水!」錢益新已經清醒了過來,那油光滿面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熟睡之後的惺忪。
「不用了,我就是過來看看,錢大隊長神龍見不見尾,難找得很哪!」釋兵說了一聲,大刀闊斧地坐在了沙之上,那重重的提箱往地上一放,出「通」的一聲。
「這個,嘿,一個朋友的家里……」錢益新趕緊坐下,已經是冷汗涔涔,實際上這是他給一個情人置辦的房子,今天沒有回家,來這里過夜了。竟然也被釋兵找到,錢益新心里突突跳著,一是驚嘆于釋兵能找到這里,二是不知道釋兵這麼晚來這里,究竟是要干嗎。
釋兵呵呵一笑,開門見山地將包箱打了開來,往錢益新眼前一放。
整整一箱子的紅色鈔票!
「這個,這個……釋兵你這是干嗎!」錢益新直接被那一沓一沓紅色的鈔票閃了眼楮,狠狠吞了一下口水,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
釋兵哈哈一笑,戲謔地說道︰「錢大隊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了,不會被這麼點錢嚇到吧?」
錢益新這才嘿嘿一笑,又狠狠盯了一眼那些錢,這才意猶未盡地嘆道︰「哎,哪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這些軍官啊,平時吃的就是皇糧,拿的就是俸祿。別說這麼五百萬,就是五十萬,要見上也是不容易的……」
釋兵故作一個驚詫的眼神,嘖嘖嘆道︰「好眼色啊!我都不知道這里面多錢,錢大隊長竟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五百萬!高手,高手!」
媽的!錢益新心里一個悔啊,直想給自己一個巴掌。竟然說漏嘴了,平時他收禮收錢,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楮楮,怎能看不出這是多少錢來,即使沒一下子見過這麼多錢,但也能看個**不離十。
「好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錢大隊長,先謝謝你的幫忙,這錢,是點小意思。」釋兵打了個哈哈,沒有再戲耍錢益新。臉色一整,將錢都推到了錢益新面前。
錢益新一下子就懵了。雖然自己平時也會收錢收禮,但畢竟一下子五百萬的現金,沖擊自己的小小的心靈,還是感覺有點接受不了。前幾年流行銀行轉賬的行賄,之後因為太容易留下痕跡了,所以一般行賄,又都回歸到了現金行賄的方式。但錢益新是什麼人物,幾十萬已經算是大數目了,東躲西藏,這一下子來個五百萬,等于中了個彩票,還不用上稅的,誰能不愣?
可是錢益新眼神閃爍了一陣,忽然嘆道說︰「釋兵,這錢我可不能要!」
「為什麼?」釋兵不由得一愣,錢益新的資料他可是掌握著呢。深層次的調查不出來,但他保養的幾個情婦,甚至一個小明星,平時花銷巨大,錢都送到眼前了,竟然不要?
「哎,這次的事情,本來就是上面安排的,我也做不了主,我要是把錢收下了,上面的人該處理我了!」錢益新呵呵笑道。
錢益新也是官場老手,既然這錢不能要,也就干脆斷了念想,干脆看都不看,眼神也鎮定了下來。
「噢?」釋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行,這錢,錢大隊長你可一定要收下!放心,我來的時候,絕對保密,任他國家安全局也查不出來!」
「這個……這個真的有點不合適……」錢益新又被釋兵的豪爽勾起了心中的貪念,口上想拒絕,可是那放光的眼楮,卻出賣了他。
「好吧,這個咱先不提,錢大隊長能不能告訴我,你說的上面,是怎樣安排你的?」釋兵呵呵一笑,干脆將箱子再次關上,直接放到了沙後面,看著錢益新問道。
錢益新一愣,原來這小子是想打听這個,不由得心里一松,哈哈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說要照顧你,看事情要看全面,千萬不能武斷地將事情定性……」
「行了行了,別跟我打什麼官腔,你就直接說吧!當天你們的槍,可是已經上膛了……」釋兵邪魅地笑了一下,盯著錢益新淡淡說道。
「這……那是情況危急,我們沒有辦法……」錢益新再次被釋兵盯得脊梁涼。
「可惜蔣東到了,你不得不收起了槍,尊重老班長,我喜歡你這一點!」釋兵繼續說道。
錢益新嘿嘿笑道︰「那是,咱部隊的人,就這麼實誠……」
「然後我醒來了,你們也就沒有了開槍的理由,所以上面人一看,干脆順手推舟,保我一下。也就是說,在之前,他們是想滅了我的!」釋兵一字一頓地說道,口氣很是冰冷。
錢益新一愣,接著自嘲地一笑。既然說到了這份上,自己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了。
「不管怎麼樣,上次在武警大隊,我已經說了,上面安排了。只要你能把群眾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地方,不在你這件事上多做文章,你就安全了,這是最重要的,不是麼?而你這幾天,做得也不錯!」
釋兵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你說的上面的人,究竟是誰呢……」
今天釋兵一是確實想感謝一下這幾天錢益新一直幫自己頂著壓力,事情還在飄搖之中,隨時可能生變化,自己還需要他的幫忙。
二就是來問這個問題的,這件事情一直就充滿著詭異。他懷疑,是有一只幕後的黑手,在後面操縱著,而真主教和那些外國人,只是他手里的工具罷了,再不濟,他們也是合作關系。自己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差點喪失了生命,蔣思怡還不知所蹤。釋兵不是睚眥必報的人,但也是有仇必報的人!
吞噬組織,釋兵一定要滅,真主教,釋兵一定要滅!
因為自己,也因為還不知蹤影的小思怡。
但那只黑手,自己也要滅!
錢益新被釋兵灼灼的眼神看得有點心虛。
眼前這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yQ的黑道老大。看似年輕,心里的道道可多著呢。但他怎麼就看不出,那天林浩哲,就在旁邊,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還用非要來問我麼……
「這個,我真的不能說……」錢益新囁嚅了幾下嘴巴,這一分鐘,簡直像是過了一年。
「那個林少……」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干嗎還非要來問我……」錢益新快要哭出來了。
「我問蔣東了,可惜他沒告訴我!」釋兵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蔣東明明知道那個人是誰,卻偏偏不告訴他。而自己也確實沒有去打听,直接就來問錢益新了。
「哎,真不知道你為什麼偏偏要來問我。算了,即使我不說,你也能查得出來。林少的父親,也就是你那個小情人的父親,就是京城市的市長,林強!」錢益新終于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什麼?林強?」
釋兵目瞪口呆。
……
「好了,走吧!」林浩哲提著林詩夢那個粉紅色的行李箱,扔到了自己車子里,看著那悵然若失的林詩夢說道。
林詩夢沒有反應。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她烏黑飄逸的頭,隨著夜風,輕輕地搖曳。
看著這熟悉的校園,雖然已經是夜里,但那結伴走著的情侶們,依然說說笑笑,沒有睡意。
這幾天,林詩夢的心里一直就很恍惚。
她一直在關注著外面的事情。
她不明白,那個自己一直認為是蔣家司機的小子。
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殺人惡魔。然後又是黑道老大,慈善家,之後竟然還被媒體爆料,是一個懸壺濟世的隱藏神醫……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直到現在,林詩夢的腦子里,還是暈乎乎的。
「詩夢,怎麼還不睡覺啊!」一道焦脆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對很明顯是情侶的男女,和林詩夢打著招呼。
「嗯,有點事情!」林詩夢淡淡一笑,不再說話。她要走的事情,沒有和任何人說。
曾何幾時,自己也和釋兵這樣肩並肩走在校園路上……
可能那時候的釋兵,才是真正自己心里那個簡單快樂的男孩吧……
那一詩夢,那蹩腳的告白,那僅有幾次的約會,兩人一起做「禁毒使者」,學生會里那點點滴滴,就要這樣,成為往事了麼?
要是自己那次答應了他,他會因為自己而改變麼,不去走這條路麼。
可憐的林詩夢根本不知道,釋兵走上黑道,實際上卻是因為她拒絕他的原因。但是事情,卻越來越偏離。
釋兵能挺過這次的事情吧?不管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事到如今,我和他已經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不可能再有交集,那就希望他能好好地,快樂地活下去吧……
「好了,不要想了,如果這樣展下去的話,他應該是沒事了。」林浩哲看著失落的林詩夢,心中也是一痛。情竇初開的女孩,總是這麼多愁善感,更何況,自己善良的妹妹。
「哥哥,不管怎麼樣,我恨你!」林詩夢淡淡說了一句,走進了車子。
林浩哲心頭一震,久久回不過神來。
林詩夢說這句話,意味著曾經親密無間的兄妹,真正有了隔閡。
林浩哲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說了這件事情,林強立馬讓他給林詩夢辦了退學手續,轉到京城文學院。林詩夢已經哭了好幾天,但父親依然堅持……
恨我麼?林浩哲苦笑一下。恨吧,晚痛不如早痛,詩夢啊,哥哥寧肯你恨我,也不希望你去恨自己。
林詩夢坐在車里,看著車窗外飛過的那些熟悉的風景,晶瑩的淚珠滑落在了她淡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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