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真熱鬧了!」伍天凡有些沒心沒肺地想到。從來人的相貌和年紀來看,伍天凡幾乎可以斷言此人便是齊美爾的母親。而且,從這女人說出的那句話,伍天凡知道她想打什麼主意了。也不由自主地替鎮北王的妻小擔憂起來。
「娘親……」齊美爾對著來人喊道。同時投以求援的目光,此刻的她只有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後者身上了。
「美兒你放心!有娘在,絕對不會讓一介草民欺辱到我們伯爵府的頭上。」其實,她之前已經在院內听了好久了,直至大概弄清楚了情況,再看到此刻齊美爾有些不知所措,才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顧瑩,你什麼意思?」中年婦人看著來人,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對于眼前這個女人,她著實很是忌諱,且不說傳聞中對方當年憑借諸多手段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嫁入伯爵府,單單就她進入伯爵府做客時與對方的幾次接觸都讓她感覺得到這位伯爵婦人不是一個易于之輩。
「什麼意思?你區區一介草民竟敢冒充皇室成員,還敢問我是什麼意思?」顧瑩冷冷地說道。而後隨意地一抬手,便見到一行數十人將四人圍在中間。好在伍天凡離得較遠,不然,只怕也要進入包圍圈內了。
中年婦人心下一沉,頓時明白了顧瑩這是準備打死不承認自己是鎮北王遺孀這一事實了。倘若對方真的想要因此給自己定下個冒充皇室成員的罪名,恐怕自己一行四人還真無法月兌身。
「顧瑩,你是什麼心思……我想我們自己心里都清楚,但是,你就真的不怕齊雲伯爵知道真相後的後果嗎?」中年婦人此刻也只想要保全住自身了,希望顧瑩能夠有所忌憚而放他們離開。
「這點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既然這樣做了,也就有把握不然伯爵知道此事。恩……你說我是應該將你這幾個冒充皇室成員的草民當場格殺呢?還是配至西北蠻荒之地呢?」顧瑩儼然一笑,雖然年到中年,但顧雲依舊算得上是風雨猶存,可是那笑容……總讓別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中年婦人此刻心中著實有些後悔了,今天來到伯爵府所面臨的狀況著實與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原想她是想要帶著楊宇來伯爵府面見齊雲伯爵。不單單是想要齊雲伯爵給一個交代,更為重要的是希望齊雲伯爵能動用他的能力弄到能夠醫治好楊宇雙腿的藥草。在她看來,齊雲伯爵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這一點從鎮北王生前願意與這個身份地位都比自己低了一頭的齊雲伯爵結成親家就可以看出來。
只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沒有見到齊雲伯爵的面不說,此刻竟然又被顧瑩胡亂加了一個冒充皇室成員的罪名。在她看來,自己死了還沒什麼,自己被配至西北蠻荒也沒什麼。可是萬一楊宇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就算死了都沒有臉再去見九泉之下的鎮北王。
就在顧瑩準備號施令將幾人拿下的時候,一句「慢著」打斷了她的行動。
向著聲源望去,只見正在擔架之上的楊宇竟然用手支撐著身體,一點點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中年婦人連忙將其身子攙扶至坐著的狀態,忙道︰「宇兒,怎麼了?天大的事有娘頂著,你別說話。」
她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她更是知道為什麼楊宇從昨日醒來後就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就算有什麼想說的都是用紙筆寫下來。因為臉上已經腫得不成人形的楊宇每嘗試說一句話都要忍受鑽心般的疼痛。更何況,昨日大夫診斷後告訴她,楊宇下顎部分因為遭受嚴重擊打的緣故,已經損壞了聲帶,倘若強行說話,只怕日後會有失語的可能。
不過,一向都是孝子的楊宇此刻卻是沒有順從母親的意願。他搖了搖頭,用近乎嘶啞得不似人聲的聲音說道︰「娘,爹曾經說過,只能窩在女人身後的男人就算有再合理的原因也只是一個廢物。」
一句話說完,楊宇不再理會愣住的母親,轉頭繼續用那嘶啞的聲音向顧瑩說道︰「瑩姨……」
「呵呵!小家伙,如今你叫得再好听也沒用了。」顧瑩沒用絲毫放過眼前四人的意思。
「放與不放皆在瑩姨您一念之間,可否听我這個做晚輩的說幾句話?」
楊宇那嘶啞的嗓音著實令人听著覺得難受,但是,眾人皆是好奇從這個幾乎可以判定為殘疾人的少年嘴里能說出什麼話來。
「好!你說……反正齊雲伯爵今天要到傍晚時分才回來,倘若你只是想要緩兵之計,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顧瑩冷冷地說道。
「瑩姨,其實,昨天我把齊美爾叫出來談我們的婚約……」
「你還敢提婚約?信不信我把你雙手也給打斷了?」在旁久未言語的齊美爾一听楊宇提及婚約之事就火了,當場就要下場再次將楊宇一頓痛毆。
「美兒,听他說完。」顧瑩倒是很想知道楊宇在這種情況之下提及昨日之事到底有何原因。
齊美爾見到母親開口阻攔,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氣鼓鼓地站在一旁。
楊宇見狀,再次開口說道︰「昨日,其實我是想告訴齊美爾,我和她的婚約就此作罷,從此……我與她再無半點瓜葛。」
楊宇嘶啞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頓時讓所有人當場石化,就是楊宇的母親也未曾听楊宇提起過,臉上的表情驚詫到了極點。
「自從爹去世之後,我便知道以我現在的身份,肯定是配不上齊美爾伯爵千金的身份了,只是,前些日子我一直在籌辦爹的後事,所以一直都沒有時間說……咳咳……」楊宇似乎是說了太多的話,本就聲帶受損的他不由自主地咳了起來。
楊宇停下來一段時間,似是調整了一下嗓子,接著說道︰「直到前天,獨孤叔叔私下找到我,說是希望我過幾天能夠去他那里從軍,以繼承我爹驅逐東洋大軍的遺志,所以……我直到昨天才找到齊美爾,想把婚事取消,誰知……卻弄成了這……咳咳……咳咳……」楊宇還沒說完,便再次咳了起來,一旁的鎮北王妃緊張得連忙不斷拍著他的後背,不斷說道︰「孩子,別說了……別說了!都是娘不好,娘不該不听你的話,偏要帶你到伯爵府來,才弄成了這個樣子。」
齊美爾此刻真的是有些悔不當初。要是自己直到昨天楊宇提及婚約的事是想要告訴她取消婚約,就算當時楊宇拉住了自己的手,自己也絕不會有任何生氣的念頭,至少此後她可以不用整天被父親嘮叨著要她加入楊家。而至于說她的悔不當初,倒不是因為說她良心現,而是後悔自己因為沒有听完楊宇所說的話而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萬一哪天齊雲伯爵知道了,那她實在是難以承受父親的怒火。
此刻,顧瑩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過,她考慮的,倒不是說昨天楊宇到底是不是想要取消婚約的問題,而是她無意中听到楊宇所說的獨孤叔叔。倘若說這世上姓獨孤的人,恐怕就太多了,但是能夠被楊宇稱之為獨孤叔叔的人,恐怕只有一個……松江城城主獨孤寒。
獨孤寒,當年曾經是楊霸天的心月復手下,更是楊霸天的生死之交。雖然修為與楊霸天在伯仲之間,但無論何時都是對楊霸天為是瞻。直至一年前,松江城城主因為修煉不慎走火入魔,修為大降,無法擔任松江城城主之職,獨孤寒便受皇室諭令前去頂替。不過,松江城離翔雲城也就區區三百公里的路程。是故,在這一年之間……獨孤寒也曾數次出現在翔雲城中的鎮北王府內。
倘若真如楊宇所說,獨孤寒曾經私下里找過楊宇讓其從軍,那麼一旦楊宇從此消失在翔雲城,獨孤寒定然會前來查個一干二淨。倘若真的被他查出些什麼,那麼……恐怕就不再是齊美爾一個人的問題了。以獨孤寒的性格再加上他與楊霸天的關系,就算讓他們整個伯爵府為楊霸天的獨子陪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已經成為元丹強者的獨孤寒絕對不是他們一個伯爵府能夠得罪得起的。
顧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或者應該說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仿佛畫面定格一般,所有人在接下來近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絲毫的動作。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顧瑩思考的結果。
終于,顧瑩抬起頭,雙眼之中沒有一絲波瀾,開口說道︰「將這四人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