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毅與那華農交談許久,他的言語並不多,就算開口,也絕大多數是詢問,華農連續幾個時辰,幾乎沒有停歇過地給龍毅講解著與靈草種植相關的事宜,甚至到了後來,涉及到的知識已經不只是靈植夫工作本身,而是他百多年的靈草種植生涯中的大小奇異見聞。
華農說得興起,龍毅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絲毫不覺得眼前這個修為與地位都十分低微,像是凡人界的菜農一般的老者是個庸人,反而是對華農的知識以及對種植靈草的忠誠熱愛感到敬佩。
今日也可以說說華農這一輩子里頭最為滿足的一天,比往常靈草收獲的時候還要滿足。因為從來沒有人像龍毅一樣,溫和謙虛地向他請教與靈草有關的知識,而一個浸婬靈草多年的人,最苦悶的無疑便是種植心得無法找到可以分享的人,如今龍毅的到來,正好是填補了這一個空虛,華農心中前所未有地快慰。
兩人走著聊著,不知道已經將那一塊只有十來畝的田地轉了幾圈,到了最後田地里頭的靈草淵源都被龍毅模了個透,已經不需要再浪費腳力,兩人便在屋舍前頭搬了兩個樹墩坐下,繼續這一種忘年交一般的促膝長談。
上官彩容反倒是成為了一個多余的人,感覺自己被龍毅和華農所遺忘。不過她也不會因此而心生芥蒂,只是無奈地一笑,而後自顧坐在龍毅身旁,托腮注視著四周恬淡祥和的景色。
空氣中隱隱彌漫著屬于靈草才能夠散出來的藥材芳香,讓人為之心曠神怡,心境舒暢,四周幾畝田地,幾排林木,一條小溪,一座木屋,儼然便是一處世外桃源,若是能夠在這樣的環境里生活,就算是過上千年萬年,也不會厭煩吧!
一念至此,上官彩容將視線投向龍毅,見龍毅仍然是與華農談得入神,此時似乎是在听華農將一些靈草成精的傳說。她凝視著龍毅的側臉,只覺得與這樣一個男子,若是能夠一生廝守,那麼也不枉一世修行了。只是那一種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到來。
上官彩容眉角突然微微一皺,繼而視線轉向前方,那里什麼都沒有,但是她的神識感應,卻是能夠清楚地感應到,在不遠處,有一名烈焱門弟子正在窺探著他們。
上官彩容的心計極為深沉,即使只是一點蛛絲馬跡,她也能夠猜測出許多的深意來。此時那突然出現,在暗處盯著他們的烈焱門弟子,明顯是懷著某種目的而來的,雖然不知道那弟子到底有何目的,但是想來背後不會有什麼好事。
若是按照上官彩容往常的性情,她會在現那弟子的第一時間將其抓住,然後讓那弟子將說得出口的一切都吐出來,不過此時是在烈焱門的地盤,那弟子雖然的確是在窺探,或者說是監視他們,但並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貿然出手,只怕還容易遭到狡辯,被反咬一口,說自己不懂做客之道。
上官彩容心中無聲冷笑,臉上卻也是不動聲色,轉向龍毅與華農,一副饒有興趣地听他們兩人說話的模樣。而此時龍毅與華農卻是站了起來。
華農就像是踫上了一生難求的知己一般,一把拉過龍毅的雙手,同時言語激動地道︰「哎呀!今天能夠認識龍毅,真是太高興啦!我這一輩子,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暢快過啊!」
龍毅呵呵一笑,對華農的舉動,也並不反感,笑道︰「華農太客氣了。今天與你一席話,我受益匪淺,說起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答謝你才好!」
華農眼中竟然在此時,泛出淚光,哽咽道︰「龍毅,你是不知道啊,這靈植夫的工作雖然好,而且我也是真心喜歡,想要守著這一塊田地過一輩子,可是這日子長了,難免苦悶,而且也沒有人能夠听我說說這些年種植靈草的心得。如今你來了,我把我腦子里的東西全都倒出來,我心里輕松,痛快啊!」
還未等龍毅開口,華農再次開口道︰「老朽知道今天拉著你說話,已經耽誤了你們不少時間,不過你可別著急著走。你們跟我到老朽屋里頭來,老朽還有一樣東西想要與你們分享!」
龍毅與上官彩容聞言,都是微微一愣。這華農屋里頭有什麼寶貝不成?可是一個小小的靈植夫,就連種出來的靈草都不是自己的,會有什麼好東西?
雖然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龍毅卻是沒有拒絕,能夠讓華農邀請自己進屋,而且要將似乎十分珍貴的東西分享給自己,這樣的情義,已經讓他十分感激了。
上官彩容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但並沒有多想,在她看來,華農所說的東西,估計也就是靈草,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不過她也沒有拒絕,隨著龍毅與華農一同進屋,正好躲開了那隱藏在暗中的修行者的窺探。
三人進入木屋之中,屋中陳設簡陋,一目了然,並沒有任何的出奇之處,華農也不多說,領著兩人進了臥室,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華農在臥室中央站定,顯得有些出人意表地抬手打出一個禁制法訣手印,禁制光幕一閃,臥室內外,頓時便分割成為了兩個世界,例外隔絕。
禁制法陣也是靈植夫必須通曉的一種手段,不過一般不是用來戰斗,而是用來培植靈草的,華農使出的禁制法陣手法也並不深奧,就是起到一定的空間阻隔作用而已。
眼見華農如此慎重其事,龍毅和上官彩容心中更加疑惑,隱隱感覺到華農將要取出的東西,估計是非同小可。而事實上兩人還是低估了華農。雖然華農只是一個小小的靈植夫,但是他在靈草領域的見識,就連上官彩容也不能相比,此時他如此謹慎,的確是因為有這樣的必要,而並不是小題大做。
禁制法陣成形,華農看了兩人一眼,也不說話,走上前去,將一個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櫃子移開,露出了一塊空地,緊接著他抬手虛點在那空地上,空地上光芒一閃,隨即便露出了一個坑洞。
隱蔽坑洞的,同樣是一個禁制,而且十分簡單,龍毅和上官彩容在華農移開櫃子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看出來了。只是兩人沒有立即便看出那由禁制遮蔽著的坑洞里面有什麼乾坤而已。
但是能夠讓華農如此大費周折地隱蔽起來的坑洞,里面肯定非同尋常!
華農並沒有馬上打開禁制,而是臉色顯得有些憂愁地看向龍毅與上官彩容,道︰「這洞是我在好幾十年前就挖出來的,只有十來丈深,但是里面的東西,卻是讓我幾十年來都沒能睡上一個安穩覺。一想起那東西,我一半是高興,一半是憂愁。」
龍毅與上官彩容對視一眼,心中更加驚訝,但見華農做出解釋,也並不著急著開口。
華農繼續道︰「說起來當時還是因為自己一時激動昏了頭腦。有一天晚上我盤膝打坐的時候,突然感覺這下面有一股奇怪的靈力氣息波動,以我的經驗判斷,我料定那應該是靈草種子正在生根芽的跡象,所以我又驚又喜。因為在山體里自行成長的靈草,一般都不是凡品,而且是在那麼深的山體之中,我心想難道我要揀著寶貝了不成?」
「我循著那氣息的來源,當即便挖出了這一個坑洞,然後下去查探了一番。我現我的猜測沒有錯,下方山體里頭,的確是有一顆靈草種子正在芽,而且那是我從未見過,只在靈草典籍上看過的靈草種類,極為珍貴!我心里興奮得幾乎狂,你們可能不知道,能夠培育出一棵稀世的靈草,是每一個靈植夫畢生的願望。所以我並沒有聲張,沒有將現那一棵靈草的消息告訴掌門長老,而是自己秘密地培植著它,幾十年來都是如此。」
華農說著說著,看向那坑洞,臉上的喜悅之色卻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擔憂,道︰「可是最近幾年,我現那棵靈草長得越來越快,散出來的靈力氣息,也是越來越強盛,從去年開始,我的實力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去靠近它了,因為靠近到它五丈以內,我就感覺到渾身像是要被點燃一般。我知道那棵靈草絕對不是凡品,而且肯定還在成長。雖然說現在我也還是很想知道它到底長成什麼樣,可是比起這個,我更加害怕那靈草有一天會沖破我的禁制法陣,泄露了它的蹤跡,而到那時,若是驚動了門內的長老,我一定會因為隱瞞了對那靈草的現而受到責罰。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在想辦法,卻又找不到一個真正信任的人可以幫我解決這件事情。」
龍毅和上官彩容听著那華農的解釋,心中已經都是驚詫不已,對那坑洞中到底有什麼奇異的靈草,也是好奇之極,而同時,他們也是猜到了華農帶他們進屋,將這坑洞展示給他們的意圖了。
果然,華農再次開口道︰「我雖然與你們相識才不過半天光景,不過卻是與你們十分投緣,我相信你們,所以才帶你們到這里來,與你們分享我的秘密。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夠幫我看看能否幫我把那靈草采摘下來,否則一旦我的禁制法陣被沖破,靈草的氣息外泄出去,我在烈焱門內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如果那坑洞里面的靈草當真是稀世的天靈地寶,那麼隱瞞靈草的行蹤,便是觸犯了烈焱門的門規,以華農一個小小靈植夫的身份,很難避免受到責罰。
但事實上華農的這一種擔憂,如今顯得有些多余。因為他踫上的是龍毅與上官彩容。要知道龍毅和上官彩容手里握著天焰道人的掌門令牌,那掌門令牌,便是烈焱門至高無上的權威的象征,只要一日不歸還給天焰道人,他們說出的話,便無人敢違抗,就算是幫華農說情,逃月兌懲罰,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兩人此時也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心里更多的是在猜疑這坑洞里面隱藏的是什麼樣的靈草,見華農開口請求他們代替自己下去看看,兩人也並沒有拒絕,姑且不說他們的實力足夠做到華農做不到的事情,單說華農敢相信他們,將自己最大的秘密與他們分享,就已經值得他們為華農付出一點什麼了。
龍毅微微點頭,並不多說,抬手一揚,以元神之力在四周布下一個元神之力禁制,這元神之力禁制,可以阻隔神識窺探,除非是元神力量比龍毅要強大的人,否則無法察覺到里頭的任何動靜。
「華農,你把這坑洞的禁制打開吧,我與容兒下去看看。」
華農還顯得有些不放心,畢竟他這是在拜托龍毅代替自己冒險,所以還是小心叮囑了龍毅幾句,才終于是將那封印著坑洞內氣息的禁制法陣打開。
剛好能夠容許一人進入的坑洞上方,光芒一閃,禁制光幕消散,但幾乎是在同時,一股熱浪,沖天而起!
那突如其來的熱浪,沖出坑洞,其中蘊含著的炙熱氣息,就像是潮水一般,瞬間將處在禁制內的三人包裹在其中,華農神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龍毅與上官彩容則是站在原地,俯視著那隱隱透出火光的坑洞。三人之間修為的高低,不言而喻。
上官彩容注視著那坑洞,里頭透出火焰一般的光芒,那使得她心中微動,意識到了什麼,但卻也不敢直接作出判斷,朝龍毅點了點頭,龍毅立即會意,道︰「華農,我們這就下去,你姑且在這里等候。我們若是有消息,馬上便上來。」
華農忙不迭地道︰「好,好!你們萬事小心!」
上官彩容稍稍沉吟,道︰「在我們回來之前,你最好將這坑洞重新隱藏起來,否則一旦有人進屋,隨即便會看出端倪,到時候你我三人都難以解釋清楚。」
華農微微一愣,他這屋舍就是他一人居住,幾十年都不曾有人來過,否則他也沒有辦法守住那靈草的秘密這麼多年,但是對上官彩容的話他也沒有多想,只因為這是上官彩容出于謹慎才做出的提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點頭道︰「好!你們下去之後,我便將這坑洞隱藏起來。」
上官彩容不再多說,提醒華農將這坑洞重新遮掩,只有一個目的,那就為防備外面那個暗中監視的弟子,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著人闖進屋里頭,現這坑洞里面的秘密,從而讓華農也跟著遭殃。至于出來的道路,則根本不需要華農操心了。
不再多話,龍毅率先飛入坑洞中,上官彩容也是隨後進入其中,很快便現上方光線消失,顯然是華農已經將坑洞重新遮蔽了起來。
坑洞洞口雖然小,但是一進入到里頭,卻是寬敞了不少,至少兩人並肩下落,沒有任何的問題。而那炙熱的熱浪,仍然從下方噴涌而出,越是深入坑洞下方,那靈力氣息便越是濃郁,但還沒有到狂暴的地步,所以兩人也還承受得住。
「容兒,你說這下面會是一棵什麼樣的靈草,居然會引如此大的動靜,釋放出如此強烈的靈力氣息?」
上官彩容搖頭道︰「這我也要看過才知道。不過你應該也能感應得出來,那靈草,肯定是跟火之力有關,否則不可能釋放出這麼猛烈的火之力靈力氣息。」
說著,上官彩容微微一笑,道︰「也許我們這一次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那靈草能夠給我們提供火之力靈脈之晶的線索也說不定,呵呵!」
龍毅聞言,心中微動,他剛才听那華農講解了好幾個時辰的靈草之時,如今對靈草的了解,雖然算不上是淵博,但也是略知一二。這下方的靈草既然能夠釋放出濃郁的火之力靈力氣息,那它很可能便是一棵火屬性的靈草,就像那千年火蓮一般,而想要生長出這樣的靈草,若是沒有較為獨特火屬性的環境,怎麼可能做到?
按照華農所說,那靈草就在下方十來丈的地方,生長在山體之中。果然,兩人下落沒有多久,便是現了那靈草的蹤跡。
那棵靈草斜插在山體之中,蔓藤粗壯,就像是一張大網一般,朝著四周蔓延開去,依附在山石之上,而在每一條蔓藤的前端,都有著一株手指頭長短的小花。蔓藤與小花上的細小花瓣,都是火焰的顏色,十分紅火,但是兩人全都能夠感應得出來,那炙熱的氣息,是從花瓣中釋放出來的!
看著那怪異靈草,龍毅微微皺眉,他搜尋了一番華農與他提起過的靈草種類,並沒有眼前的這一種靈草,無奈之下,只能是開口詢問上官彩容,道︰「容兒,你認不認得這一種靈草?」
上官彩容稍稍沉吟,半晌之後,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點頭道︰「這棵靈草,名為嗜火藤。它的蔓藤專門吸收火屬性靈力氣息,提供給頂端的花瓣,幫助花瓣成長,所以因此得名。這嗜火藤的蔓藤,因為能夠承受極為渾厚的靈力氣息,所以堅韌無比,有人曾經將它煉制成為一件火屬性法寶,一旦動,不單是無堅不摧,而且火焰滔天。」
上官彩容稍稍一頓,再次開口道︰「不過既然這蔓藤只是在給花瓣做嫁衣,那就說明花瓣的作用,遠比蔓藤要大。你看這花瓣也是一片火焰顏色,說明其中蘊含著磅礡的火屬性靈力,否則也無法釋放出這麼炙熱的靈力氣息來。而這花瓣在靈草之中,屬于稀世奇珍,有一個極美的名字,叫做火舞艷陽。而它若是用來煉丹,若是放在頂級煉丹強者手中,可以煉制成為五品丹藥。不過那得等到這嗜火藤與火舞艷陽完全成熟的時候才能夠做到。到了那個時候,靈草擁有靈性,也就容易練成靈丹。而眼前的這一棵嗜火藤,才不過是剛剛開花而已,遠遠不到成熟的時候,依照我的了解,嗜火藤要到成熟可以采摘的地步,需要至少三百年。不過這對我們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嗜火藤的生長環境,已經告訴了我們一些事情。」
龍毅聞言,心神一凜,道︰「你的意思是說……」
上官彩容點頭笑道︰「沒錯。嗜火藤是依靠吸收火屬性靈力氣息生長的,這就意味著這山體深處,肯定是有蘊含著濃烈火屬性氣息的環境,才能夠將它從無到有地孕育出來。也許,就算那根源不是火之力靈脈之晶,也必定是與這烈焱山的火屬性靈力氣息密切相關的奧秘。」
龍毅連連點頭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便下去看個究竟。」
話音落下,黑炎劍倏然飛出,懸浮在龍毅身前。要想在山體中開闢道路,黑炎劍自然是最適合不過。而且黑炎劍中擁有火之力,在這樣的環境中,也一定是十分輕松。
而讓龍毅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在他讓黑炎劍開路之前,一股淡淡的靈力光芒,突然將他的身軀籠罩在了其中,那靈力光芒一出現,頓時便將他身周的炙熱氣息阻隔開來,讓他感覺到一股清涼。
龍毅詫異地抬起手臂,看向手臂上的龍形紋身,他與獨角金甲龍如今心靈相通,自然能夠知道,那蘊含著水之力的靈力防御罩,是獨角金甲龍釋放出來的,目的當然是為了保護他。
上官彩容微微一笑,道︰「小龍看來是護主心切,呵呵!水火相克,它的水之力神通在這樣環境里正好派上用場。」
龍毅心中了然,牽起上官彩容,將她也拉入那靈力防御罩之中,而後才朝小黑傳出一道意念。
黑炎劍倏然一動,刺入山體中,動靜並不大,但效果卻是很好。這世上能夠經得起黑炎劍割裂的東西,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找到。
嗜火藤的根睫就生長在山體之中,不知道根源在哪里,黑炎劍則是在那嗜火藤附近順勢而下,朝著山體更深處進,龍毅與上官彩容跟隨在黑炎劍後方。因為擔心在這養靈山內弄出太大的動靜會驚動了烈焱門內的人,所以龍毅示意黑炎劍動作盡量謹慎一些,前進的度也並不快。
嗜火藤看上去遠遠未到成熟的地步,但是它的根基之深厚壯大,卻是遠遠出龍毅和上官彩容的預料。黑炎劍一路開山劈石,帶著兩人朝著養靈山山體深入了至少三百丈,也是無法看到嗜火藤的尾部。
而同時,隨著越是深入山體,龍毅與上官彩容便越是驚訝。因為他們現嗜火藤的成長狀況,出了他們的想象和認知。那被華農現的蔓藤與花瓣只不過是整棵嗜火藤的冰山一角而已!
真正的嗜火藤全貌,實際上早就深深地扎根在了山體之中,而且貫穿了整座大山,伸出去的蔓藤觸角就像是瓖嵌在山體之中的手臂一般,與整座山體合成一體。
而越是往下,嗜火藤的蔓藤體積便變得越大。如今花瓣倒是看不到了,料想華農所看到的花瓣,便是嗜火藤這幾十年光陰里長出來的少數幾朵花瓣。但是它的蔓藤,到了山體中數百丈的地方,卻是粗壯得像是一棵百年大樹,而且還不是一根兩根,而是錯綜復雜地朝著四面八方延伸出去,就像是一條條在山體中一動不動地巨蟒。
龍毅與上官彩容都沒有料到,嗜火藤竟然成長得如今驚人。而上官彩容在驚愕了半晌之後,才開口道︰「嗜火藤短短幾十年,按照道理,不可能會長得如此茁壯,竟然將整座山體內部都纏繞住了。它的根基之處,肯定是有什麼力量在提升著它的成長度!」
龍毅點了點頭,嗜火藤生長得越是茁壯旺盛,便越是說明山體下方有異常,如果那異常情況就是火之力靈脈之晶,那倒是最大的驚喜了。
但是隨著越是深入山體,龍毅的神色便越是凝重,因為他現四周的火屬性氣息已經濃郁到了一個十分反常的地步,雖然他與上官彩容的身周,有來自獨角金甲龍的水之力靈力防御,但是依然能夠感受到火之力靈力氣息無孔不入一般地沖擊著靈力防御罩,想要滲入其中。
龍毅開口道︰「四周的火之力靈力氣息竟然變得如此濃烈,莫非真的是有靈脈之晶存在不成?」
上官彩容稍稍沉吟,道︰「火之力靈脈之晶,只是蘊含著最為純淨的火屬性靈力,不大可能能夠釋放出如此強大的火之力氣息,我覺得那源頭,肯定是有什麼我們想象不到的東西。」
龍毅聞言,心中微凜,不由得握緊上官彩容的手,將她又朝自己拉近了幾分才繼續向下方落去。
上官彩容會心一笑,事實上她已經猜到下面很有可能會有凶險,但是與龍毅在一起,她卻一點也不擔心會不會應付不了。
黑炎劍一直在前頭,沿著嗜火藤的蔓藤開路,但是在此時,卻是突然一劍穿透了下方的山體,消失無蹤,而在那被黑炎劍刺穿的地方,則是火光狂涌而起,炙熱的氣息幾乎是要化作實質,鋪天蓋地而來!
龍毅與上官彩容都是神色微變,但同時,獨角金甲龍的靈力防御罩,也是強盛了幾分,恰到好處地幫龍毅與上官彩容抵御著那一股恐怖的熱浪。
兩人對視一眼,朝彼此點了點頭,而後心有靈犀地並肩飛出通道,而隨即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便是一幅讓他們都是極為震撼的景象。
眼前一改之前在山體中前進時候的狹窄,而是變得極為空曠,山體到了這里,似乎是被挖空了一般,變成了一個中空的巨大洞府。但是這洞府內的景象卻是怪異之極!
嗜火藤的蔓藤,遍布整個洞府,但並不是在半空之中,而是依附在兩人頭頂上方的山體上,然後滲入山體中。而往下看去,一棵足有三人懷抱大小的火紅色大樹,不,應該說是根睫,傲然挺立,那正是嗜火藤的根基所在!
然而讓兩人更加震撼的,是嗜火藤生長的環境!這里不是一個尋常的洞穴,而是一個火海!
嗜火藤的根睫,並非是深植在地上,而是生長在下方那原本該是實地的火焰大海之中,那火海遍布整個洞府,就像是一片湖水一般,只是那火紅的顏色以及時不時地迸射出來的火苗,卻是清楚地表明了,這里絕對非同尋常。
上官彩容驚訝道︰「這烈焱門地底,竟然藏著一處火山,而且嗜火藤的土壤,就是這火山熔漿!怪不得這烈焱山的火屬性靈力氣息會如此濃郁,看來都是來自這一處火山熔漿!」
龍毅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異的景象。火海自成一界,燃燒沸騰,像是外界的湖水,卻又是與湖水截然不同。
上官彩容驚嘆了片刻之後,便皺起了眉頭,道︰「嗜火藤是因為那火山熔漿的出現而孕育出來的,這並不難理解。但是這火山熔漿是如何出現的,則是有些讓人費解了。這里又不是地心,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會出現地心之火啊!難道是人力所為不成?不,如果是人力所為,怎麼可能維持著這火山熔漿如此多年?莫非,那熔漿下面有什麼東西?」
一念至此,上官彩容有些猶豫。她並不懷疑自己的判斷,事實上她所作出的判斷,也是唯一行得通的解釋,那熔漿下面,肯定是有什麼東西維持著整座火山熔漿的存在,或者說是整個烈焱山火屬性氣息的持續彌漫。若是如此,那麼熔漿身處的東西,則肯定是極為強大,貿然招惹的話,凶險難料,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但是上官彩容同時也有種直覺,這火山熔漿,應該和火之力靈脈之晶有關,如果不嘗試一次,火之力靈脈之晶的去向,還是毫無頭緒。
沉默半晌,上官彩容還是拿不定主意。其實以她的實力和心性,她以前從來都不曾有過如此遲疑的時候,因為極少有時間能夠讓她產生顧忌,但是現在與龍毅在一起,她考慮更多的是如何幫助龍毅,而並非是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所以她將選擇交到了龍毅的手中。
龍毅並沒有思考多久,便微微一笑,道︰「凶險之境是修行者必須經歷的境地,我們已經來到這里,若是就這樣後退,豈不是前功盡棄,而且不單是我,你也不會甘心吧?呵呵!不用多想了,想知道這火海中有什麼東西的話,試試就知道了!」
火海就在將近百丈下方,熱浪不斷翻涌上來,顯得極為混亂,龍毅的神識,無法在這樣混亂的境地之中施展,直接查探那火海中的動靜,但是黑炎劍卻是可以。
黑炎劍在吸收了火之力之後,劍道境界和劍身材質,全都生了變化,而簡單來說,便是擁有了火之力神通。在這樣的炙熱的環境里,黑炎劍卻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龍毅朝黑炎劍中小黑出了一聲詢問,得到了小黑肯定的答復之後,便放下心來,示意小黑可以行動。
黑炎劍倏然一動,暗紅色的劍身,化作一道流光,劍身上的火之力劍氣光芒閃爍,化作一股劍氣防御,包裹住黑炎劍劍身,而後刺入了火海之中!
黑炎劍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沒入火海中,消失無蹤,龍毅與黑炎劍之間的聯系,竟然也是就此被切斷,那讓他感到一絲不安。但同時他也知道,這是因為那火海中的火屬性氣息太過狂暴,干擾了他與小黑之間的心神聯系的緣故。
而事實上龍毅與上官彩容身處在這火海上空,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跡了。如果沒有剛好擁有水之力神通的獨角金甲龍為兩人施展阻隔火屬性氣息的靈力防御,依靠兩人自己結出防御抵御熱浪,支撐不少多長的時間。
四周一片沉寂,龍毅與上官彩容都是神色凝重地注視著下方的火海,等待著黑炎劍現身,而足足半晌之後,一道流光破開火海而出,正是黑炎劍!
黑炎劍回到龍毅身旁,卻還未等龍毅開口出詢問,龍毅和上官彩容便現下方的火海,突然加劇沸騰了起來,而那火屬性靈力氣息,也是在瞬間變得更加混亂洶涌!
龍毅心神一驚,急忙朝小黑出詢問,道︰「小黑,你在下面生了什麼事情?」
小黑嘿嘿一笑,道︰「等會你們就知道了。」
上官彩容凝神盯著那像是沸騰起來了一般的火海,神色變得更加地凝重,空氣中的天地靈氣正在涌動,顯然是有什麼東西引了靈氣的波動,而那東西,必定就是來自下方的火海身處。只是,那到底會是什麼東西?
龍毅對小黑的回應感到有些無奈,他知道小黑天不怕地不怕,即使火海之中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它也不會感到畏懼,但是龍毅卻不能拿自己與小黑相比。不過他轉念一想也知道,既然小黑如此輕松自信,那麼應該是有辦法應付下面的東西,小黑是絕對不會讓他遭受到威脅的。
而讓龍毅感到更加意外的是,他右手手臂上的龍形紋身,竟然在此時綻放出一團金光,獨角金甲龍的意念傳入了他的心神之中,顯得十分急切一般地,想要月兌離他的皮膚現身!
獨角金甲龍有異動,龍毅心中雖然驚訝,但也沒有拒絕,心神一動,手臂上的金光便是猛然暴漲,射向前方虛空,化作了獨角金甲龍那龐大的身軀。而且,獨角金甲龍似乎也知道那即將出現的東西是什麼一樣,與黑炎劍一同懸停在龍毅與上官彩容身前。
火海的翻涌更加地猛烈,洞穴中氣息,也是變得越來越混亂,甚至是狂暴,獨角金甲龍的水之力靈力防御,在此時帶給了龍毅與上官彩容巨大的好處,雖然能夠感受到那一種讓人感到並不舒服的炙熱氣息,但是兩人也並沒有受到太過明顯的影響。
獨角金甲龍盯著下方火海,渾身金光綻放,但同時,水之力靈力防御罩,也是將它的身軀完全籠罩在了其中,緊接著,它再次做出驚人之舉,在火海上空盤旋飛行,同時出聲聲的高亢龍吟!
獨角金甲龍的舉動,龍毅與上官彩容都看不明白,而事實上獨角金甲龍做出這一舉動,完全是依靠本能。因為那火海下方正在蘇醒的東西,正是它的天敵!
修行獸對天敵的感應,極為敏感,除非是在實力上太過懸殊,會一踫面便落荒而逃,否則便是一戰到底,不死不休。而獨角金甲龍雖然還未成年,修為也只有嬰變中期,但是它卻也能夠清楚地感應到,下面火海中正在醒來的那個家伙,並不是不無戰勝!
黑炎劍竟然也在此時過來湊熱鬧,它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童一般,跟隨著獨角金甲龍一同在火海上空盤旋,嘹亮的劍鳴之聲,開始響起,與獨角金甲龍的龍吟此起彼伏,相互呼應,顯得氣勢驚人。
龍毅看著黑炎劍與獨角金甲龍那顯得十分怪異的舉動,不由得更加納悶,轉頭看向上官彩容,還未開口,上官彩容便已經像是明白了一切一般,微微笑道︰「你還沒看出來麼?它們正在示威誘敵。」
龍毅心中一凜,道︰「誘敵!?」
上官彩容點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火海深處,應該有一頭修行獸,黑炎劍進入那火海中,驚醒了那頭修行獸,而獨角金甲龍,則是感應到了那一頭明顯是與它相克的火屬性修行獸的存在,渴望與那修行獸來一場大戰了!」
此時整片火海,掀起了十來丈高的火焰巨浪,火焰熔漿劇烈翻涌的時候激蕩而起的熱氣,不斷地沖擊著洞穴內的一起,讓整座大山,都似乎開始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