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毅身懸半空之中,環視了一番四周,而後飛近無問四人,並沒有過多言語,只是朝四人點了點頭,以作示意。
谷若虛麾下的眾多修劍士,已經落下地來,但並沒有進行休整,而是神色復雜地盯著不遠處空中的龍毅,而谷若虛身懸半空,目光閃爍,心中似乎正在盤算著什麼。
燕山河最先上前來,徑直開口道︰「谷前輩,情況如何?」
谷若虛看了一眼龍毅,而後冷淡開口,道︰「那飛劍,的確是傳說中的那一把上古神兵不假,只是可惜,如今已經有了主人了!」
燕山河雖然也是劍神強者,擁有著高強的靈力感應,但終究是無法對遠達數千里外的情況,了如指掌,並且,之前黑炎劍,谷若虛,以及人數眾多的修劍士紛紛施為,天地靈氣十分混亂,更加是干擾了燕山河的感應,所以,他只能是直接開口朝谷若虛出詢問。
而谷若虛的回答,讓燕山河大吃了一驚,並沒有多想,便立即再度開口,道︰「什麼!?那飛劍傳聞在百余年前,便被一個神秘強者奪去,難道那強者如今就在北海內不成!?」
谷若虛神色一沉,出一聲冷笑,道︰「看來我們在場的這些人,都被蒙蔽了很多年了,當年得到那飛劍的,可不是什麼神秘強者,而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後生啊!呵呵,當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谷若虛話中有話,但其中所指,卻並不難明白,燕山河隨即便想到了谷若虛口中所說的那個年輕後輩,就是龍毅!
燕山河神色一驚,看向龍毅,同時心思急轉,很快,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朝著谷若虛朗聲開口道︰「前輩!你確定那飛劍的主人,是一個年輕後輩!?傳聞當年得到那飛劍的,可是一個擁有噬魂魔神稱呼的強者啊!而且那人,還是北海內修行獸的共主,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和勢力,怎可能是一個修行後輩!?」
燕山河雖然是朝向谷若虛言語,但實際上,他的聲音,卻是幾乎傳遍了整個北海外圍,修行者所在的範圍,言語內容,也是清晰地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龍毅當然也听到了那兩人的言談,而事實上他心中早有準備,剛剛在他的面前吃了苦頭,丟了臉面的谷若虛,必定不會罷休,而燕山河這一個在來到北海之前,便對他有成就的劍神領袖,肯定也會尋找機會對他進行報復!
果然,那兩人一唱一和,便隱隱將矛頭指向了他,而且,似乎有準備挑起所有修劍士對他產生隔閡的征兆!
噬魂魔神,修行獸共主,這兩個稱謂,無論是哪一個,都絕對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至少在這些修劍士面前,龍毅很清楚,這對那些修劍士來說,很容易引起他們對自己的成就!
龍毅當然記得,當年他在北海修行之時,曾經利用僕人劉陽,引誘一些心懷不軌的修劍士進入北海,而後趁機吞噬他們的元神,從而被當時停留在北海外圍等候黑炎劍蘇醒的修劍士,冠以了噬魂魔神的稱謂。而修行獸共主,則是因為當年萬劍宗與七星劍門兩大宗門的數萬名弟子,闖入北海,被修行獸盡數誅殺,而那些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修劍士,便認為修行獸之所以會做出如此瘋狂舉動,是來自于黑炎劍主人,也就是他們口中的噬魂魔神的指示。
而面對著那兩人的一唱一和,龍毅心中也是在疾盤算著如何應對,他知道,那兩人是要將他置于風口浪尖,而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因為他們有著各自的私心!
谷若虛的私心是想要得到黑炎劍,而燕山河的私心,則在于想要報復自己!
果然,在燕山河話音落下之後,谷若虛臉上便露出隱晦的笑容,道︰「是或者不是,由那正主,自己來解釋,一切自然就會見分曉,你我再爭論下去,也沒有任何用意。」
說著,谷若虛轉向龍毅,朗聲道︰「龍毅,你認為老朽說的可有道理?」
龍毅心知那兩人,遲早會將眾人的焦點引到他的身上,或者說,必定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面對谷若虛的詢問,他也並沒有感到意外與驚慌,只是淡淡一笑,而後朗聲開口,道︰「前輩所言極是。」
說話之間,龍毅也朝身旁的無問四人,傳出一道神識傳音,示意他們不用擔心,自己能夠應付眼下局面,而後,身形一動,升上高空,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修劍士的視線之中,而後朗聲開口道︰「諸位,兩位前輩口中所說的那人,的確就是在下。那數百年蘇醒一次的上古神兵,其實名為黑炎劍,在百余年前為我所得。谷前輩之前進入北海,試圖收服那黑炎劍,只可惜,並沒有成功,而這是因為,黑炎劍中劍靈的主人,從來不曾改變過,就連我也只是那劍靈的伙伴而已,所有谷前輩失手,並非是我刻意阻止。」
稍稍一頓,龍毅再度開口,道︰「谷前輩的心思,在下也能夠理解,完全是為了星界安危,希望能夠降服黑炎劍之後,借助黑炎劍的力量來抵抗妖靈,無可厚非。但前輩實際上大可不必如此做,那黑炎劍中劍靈,與我關系密切,只需要我向它出請求,它必定會全力相助。」
谷若虛聞言,神色不變,但心中卻是怒火頓生,絕大部分人听不出來龍毅這話的另一層意思,但是他卻是十分清楚。龍毅這麼說,分明就是在向他告知,他不必再打黑炎劍的主意了,他沒有能力降服黑炎劍,用任何借口做掩飾,也不可能得到黑炎劍!
谷若虛並沒有開口,但燕山河卻是神色一喜,盯著龍毅的目光之中,露出幾分狠厲神采,突然開口道︰「龍毅,難道前輩剛才所說,都是真的?你,就是百余年前,藏身在這北海中,專門吞噬修劍士元神的噬魂魔神?也正是你,指示這北海內的修行獸,誅殺了昔日的兩大修劍宗門,數萬名同道!?」
燕山河將噬魂魔神和同道幾個言詞,說得格外厚重,很明顯,就是要提醒在場的眾多修劍士,龍毅當年,曾經做過一些危害修劍士,甚至是危害整個天靈星修劍界的事情,以此來挑起眾多修劍士對龍毅的不滿!
而果然,燕山河話音剛剛落下,八大陣營之中,除了無問,化蝶,清風和青霜四個陣營的弟子,在四個領袖的提前指示之下,沉默不語,保持平靜之外,其他的四個陣營弟子,全都是神色一變,一片嘩然!
當年噬魂魔神的稱謂,在停留在北海外圍的那些修劍士來說,的確是一個讓他們感到恐怖的存在,在這二十多萬名修劍士之中,自然有人曾經參與了當年的那一場黑炎劍蘇醒的大事,以及後來修行獸與兩大宗門修劍士的驚天大戰,而值得一提的是,這些修劍士,在那一場大戰之中,絕大多數人,扮演的,都是並不光彩的角色,只是,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存在任何的負罪感。
而此時,燕山河的提醒,只是讓那些了解過噬魂魔神與當年那一場大戰的內情的修劍士,感到驚訝,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料到,他們想象中那實力必定是高深莫測,面容猙獰的噬魂魔神,竟然就是龍毅這一個修行不過百多年時間的年輕人!
而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一股怒火,也隱隱從他們的心中升起,因為他們之中已經有人記起,當年自己曾經親眼看著不少的修劍士,被引入北海之中,而後便消失無蹤,同時,兩大修劍宗門數萬名弟子,也有絕大多數,死在了修行獸手中!
事實上,修行界中,生死完全是听天由命,但幾十年來修劍士因為妖靈的緣故,組成了同一個陣營,對于異類,也都有一種下意識的排斥,甚至是憎恨,所以此時听到龍毅也曾經吞噬過修劍士元神,並且指示過修行獸殺死眾多修劍士,對龍毅的印象,立即便是一落千丈。
一道道的目光,仿若是釘子一般,釘在了龍毅的身上,龍毅的心神感應,十分敏銳,並不難感受到,那些目光之中蘊含著的神采,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其中的情緒變化。他心中突然涌起一絲難以用言語來描述的悲哀,但神色,也依然從容,不起一絲的波瀾。
下方的修劍士的議論之聲,仿若是蠅蟲飛舞的聲音一般傳入龍毅的耳中,龍毅無聲嘆了口氣,而後朗聲開口,道︰「諸位,我在界外修行界,歷練了百余年的時間,修煉的,也的確是吞噬元神力量的煉氣士神魂之道,但這也是因為我劍體被封印,不能修煉劍道的緣故,並非是我所願。而這北海中修行獸,也的確施為我共主不假,但,當年若非那兩大宗門進犯北海,圍剿修行獸,修行獸,又怎可能與那兩大宗門弟子,爆生死大戰?我相信,在場的諸位道友,必定有許多人,當年也在這北海之中,參與了那一場大戰,對其中的情況,必定也還記得清楚。」
龍毅言語淡然,一字一句地做著解釋,並沒有否則自己曾經吞噬過修劍士元神的事實,但同時,也在暗中提醒著在場那些質疑自己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當年兩大宗門弟子的覆滅,並不全是修行獸所謂,有很大一部分,是被那些覬覦財寶的修劍士殺死的!
修行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自身實力不濟,或者是率先挑起事端,而被人殺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或者是不自量力,沒有任何的道理,將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這一點,任何人都很清楚。
所以,龍毅這一提醒,在場的有些修劍士,便隨即意識到,就算龍毅真的就是那噬魂魔神,但若是當初那些修劍士不貪圖財寶,不率先對別人心生殺心,也不會送命,那,完全是咎由自取!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夠有類似的心態,比如那對妖靈恨之入骨,從而使得他對修煉神魂之道的龍毅也產生了深深的偏見的燕山河,比如那想要得到黑炎劍,但卻是現自己的企圖,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谷若虛!
一聲冷哼,從燕山河口中傳出,而後,他神色肅然,顯露出幾分大義凜然之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龍毅,你修煉的並非是劍道,那麼,你也並非是我們的同道!今日我們八大陣營,數十萬名修劍界同道聚集在這里,是為了商討如何對付妖靈的,你這一個修煉妖靈神通,又曾經沾上了大量修劍士同道鮮血的人,還有何顏面留在這里!?」
龍毅雙眉微皺,朗聲開口道︰「我從億萬里之外的修行界趕回來,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里是我的母星,即使我如今無法修煉劍道,也不能眼看著它走向毀滅,所以,我之所以還留在這里,和諸位一樣,都是為了挽救這個星界!」
燕山河冷笑道︰「既然你已經早就離開了天靈星界,修煉其他道法神通,那麼,這星界的死活,你就不必費心了。難道我們這麼多前輩同道在這里,還比不上你一個才修煉了百多年的後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