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文書,明天就可以出了。修斯一掃之前的陰霾,整個人都輕松起來,隨意的推開別館的銅木門,將才拿到的文書往還在擦桌子的艾莉面前一丟。
「文書收好,等下我們去街上逛一圈。」
「呀!少爺你干什麼!桌子剛剛擦過,還是濕的呢!」
雙『色』瞳的女僕手忙腳『亂』的把封底沾濕的文書給捏起來,可是自己手還是濕的,捏邊角又不知道用什麼擦。一只手在半干的抹布上擦拭,一只手抬得高高的,防止文書進一步被沾濕。
看到女僕這個樣子,修斯莞爾一笑。
他這麼一笑,加上他剛剛說要出去逛,這倒是讓艾莉覺得稀奇了,不就是拿到個通關文書嗎?怎麼這麼高興?當然,即使奇怪,也沒有自己『插』嘴的份,艾莉小心的收好文書後,幫修斯重新挑了一套便服準備出去。
修斯出門是從來不喜歡帶護衛的。魔劍教團的武士們也基本上都認同修斯這個習慣,魔劍帝武力蓋世,帶了護衛說不定還是添麻煩的。所以,一般修斯出門只帶艾莉出門,這已經是既定的老規矩了。
一身便服的修斯腰間佩劍,看上去只是個普通的貴族,哦,在帕爾薩應該叫做高種姓人,雖然帕爾薩也有貴族和高種姓之分,但是高種姓都是貴族,而貴族並不一定都是高種姓的。
「你要去那里?」
剛剛踏出別院,忽然有一個出現在了修斯的視野中。在這個地方敢對修斯直呼‘你’的人並不多,剛巧,愛麗娜算是一個。此時的愛麗娜身穿的也是一套便服,似乎也是要外出的樣子,看到她這個樣子,修斯停下腳步略微挑了下眉頭。
「想同行嗎?」
接著,他身邊的兩個女孩子同時『露』出了見鬼的表情。修斯這個家伙居然會突然邀請人同行,這已經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可以解釋的了。
「你沒事吧。」
愛麗娜下意識的問出來了,這句話出口了,她才有些後悔。就算是她再怎麼表現出高傲的樣子,打心底來說,她還是有點畏懼修斯的,如果是晚上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還好,現在這個狀態,愛麗娜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虛。
可是稀奇的是,修斯只是略略一點頭︰
「我沒事,你了解這個地方嗎?有空的話幫我帶一下路。」
「你要去哪里?」
愛麗娜的表情更加豐富了,這個家伙不僅不飆,還這麼主動的套近乎,這太不正常了!想到這,愛麗娜將視線挪到修斯身後的女僕身上,想要求證出原因,只可惜龍眼女僕也是一頭霧水,沒弄明白修斯到底是那根神經撘錯了。
對此,感覺到兩人疑『惑』的修斯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說︰
「去這里人最多的地方。」
修斯究竟要做什麼呢?其實很簡單。
最能夠能夠激起人**的兩件事情,一件是創造,還有一件是破壞。而能讓修斯如此有干勁的事情,就是創造一個破壞帕爾薩的計劃。
人說站得高,看得遠,實際上若非無聊大多數人都不會去考慮自己衣食住行之外的事情,因為想了也沒什麼意義,就算知道也無力去執行。可修斯現在清楚的認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是皇帝,此刻他清楚的現了敵國在體制上的巨大漏洞。
貌合神離的帕爾薩在政治制度上是帝國的城邦制,實行的制度是種姓等級制度,看上去結構完整又各自擁有主權,但實際上應該並非如此。修斯總是感覺,這個國家的體制中有一個巨大的空洞,而現在,他就要去把那個空洞給找出來。
這個讓芙羅拉死亡的國度,一定要毀滅掉它……
心中的復仇之火越是燃燒,修斯表面上看上卻愈加的開朗。開朗得帶路的愛麗娜都覺得他是不是吃錯什麼『藥』了。
三人騎著馬出了衛兵層層把守的內城,立刻一堆衣著襤褸的人就撲了過來,當然,他們沒有膽子襲擊修斯他們,而是撲到在了修斯馬蹄下。
「大人,請您收留這個孩子吧!就算是把他當奴僕使喚都行,請您收留他吧!」
「大人,這個孩子是七子夜出生的,一定能給您帶來好運的,請您收養他吧!」
「大人……」
大意相同的呼喚此起彼伏,修斯一時間沒弄明白,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愛麗娜。對此,愛麗娜好像是見怪不怪一樣,用隨意的口氣回答道︰
「帕爾薩雖然不像是奧加那樣人口眾多,但為了維持交戰,還是需要維持龐大的人口基數的。奧加人多地廣,加上平民生的選拔制度,想要出人頭地是需要很大的實力和機遇,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在帕爾薩,並沒有能夠供這些賤民們可以依靠自己的實力出人頭地的機會,可以說,除了高層的一億多人外,其他的都是牲口,隨便怎麼死活都行。而能夠供這些賤民向上攀爬的唯一機會就是尚在年幼的時候被高種姓的貴族賜姓,當然,其中的幾率有多底,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就是了。」
向命運祈求嗎?
修斯了然的點頭,眼神卻越來越冷,作為一個殺人鬼,他並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人,可此時此刻面對這一大群攙著孩子此起彼伏叩拜的父母,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有些顫抖。如果說,當年收養自己的並不是道凡爾伯爵,而是一個普通人的話,帝血作後根本不用說就立刻會被人抓住處死,所以修斯在看到貝蒂的時候一點都不感動,況且……
想到這,修斯不太願意繼續想下去了,他將念頭甩開︰
「怎麼讓他們讓開。」
「拔劍砍死兩個就行了,反正殺賤民是不犯法的,」愛麗娜無所謂的回答道,不過她看修斯的樣子倒是笑了起來︰「你這個殺人成『性』的魔劍不會下不去手了吧!」
沒錯,在其他人心里,修斯本來就是一個似乎不在意人命的人。
是麼,嗯,是這樣的呢。修斯默默的拔出八咫劍,將金『色』的劍高高的舉起來。
看到修斯拔劍了,之前跪伏在地上的人開始逃散,不過還是有人堅持跪拜在地上,似乎是想要用自己的誠心來打動修斯。
劍落了,和以往一樣毫不留情的落了下來,然後鮮血飛濺,沒有人看到怎麼看到的,只是見到一個人跪在地上的『婦』女被從中間直接劈成了兩半,她旁邊站著的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被自己母親的鮮血濺了一身,愣愣的看著已經『露』出骨架的尸體,不敢相信自己的親人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看到修斯真的動手了,再也沒有人敢堅持,賤民們紛紛逃走了,只留下那個男孩還呆呆的站在那里。
修斯面若寒冰,他沒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孩子。
這時候,那個孩子轉過臉來,抬頭望著修斯,被鮮血濺滿的稚氣面孔上還滿是呆滯,但與他對望的修斯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一股怒火,一股復仇的怒火。
看到這個,修斯笑了,並非面對愛麗娜她們的那種淡淡的淺笑,而是放聲大笑,在內城的城門口,修斯獨自一人開始放聲大笑。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跟隨的兩人也是完全弄不懂的樣子,可修斯就是這麼自顧自的笑著。
當笑聲平息後,修斯翻身下馬,走到了那個男孩的面前。
似乎突然猜到修斯要做什麼,愛麗娜輕輕的一笑,可是接下來修斯的動作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少年劍帝從自己的綁腿上抽出一把匕,丟在了那個男孩的腳下,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活下去,如果有機會,來殺了我。」
他這樣的舉動,讓這個男孩呆了呆,片刻後,少年反應過來,他撿起地上的匕,轉身就跑,轉眼間就沒入了復雜的巷道中。
目送男孩離開,修斯默默的轉身向自己的馬走去。他不知道這個男孩能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真的死在他手上,但這都不重要,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在這個孩子的心里種下一棵強者的種子。
這時候,愛麗娜揮著馬鞭驅馬走過來,修斯的舉動讓她覺得十分的新鮮。見過先殺了父母而後收留的,卻沒有見過給對方匕要孩子來殺自己的。
「哎,如果剛才那個孩子拿起匕就來刺你,你怎麼辦?」
「我會殺了他。」
修斯翻身上馬,一抽馬鞭,頭也不回的往前駛去。看著他的背影,愛麗娜輕笑一聲,不知道是說給旁邊的艾莉听,還是自言自語︰
「我算是明白你們為什麼都纏著這家伙不放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