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春語論秋
酒干再續，第二杯是春鋒化語把壺而斟。
他邊斟邊道︰「鳳翔既勝，我準備去最北的雪山看看。在這里，只是路過。」
不需我問，他語氣平淡地兩句話道明了所有，而且不問咱是如何找到他的。與這等人物交談，就是舒服拽著痛快。
也有弊端，那就是決不能與之廢話。我直接把手鐲和續命針拍在桌子上道︰「禮物有三。這鐲子可以裝東西，就是神話里的儲物神器；這個帶針管子，需要把里面的『液』體扎肉注『射』進體內，作用是增壽百年。」
春鋒化語先緊緊皺眉，再緩緩閉目。
我的話他絕對不懷疑，只是需要幾秒時間來平復心中驟起的驚奇等情緒，對任何人類而言，這禮物都夠重了。
送禮與他，只因一個「敬」字。
怕他不會扎針，趁此工夫，我用能量隔空控制著續命針劑，自其手背注入了他的不凡之軀。
微微疼感也讓他睜開雙眼，待針頭離手，帶笑視我道︰「一酒不足謝，還要再加兩杯。」
我哈哈道︰「這麼玩命消耗我的好酒，你確定這是謝嗎？」
他假裝沉重，嘆息道︰「有更好的致謝方式嗎？快些告訴我。」
「好象是，沒有。」我倆相視而笑。
很快學會了使用手鐲的方法，包括新啟動的功能「萬里傳音」（按住鐲上某處，可通過衛星隨時與我通話），他將自己的愛劍「蘊情斬」裝進了手鐲。
「這第三個禮物嘛，就是一個好徒弟。」這次是我一邊倒酒一邊講話，杯滿，切錚的簡單描述也講完，又補充道︰「反正，我和如嫣還有傾城都覺得他身上有你的風範，應該是你的最佳傳人。」
「你的眼光下，人品應無問題。」春鋒化語想了想道︰「至少半年內，我都會待在極北雪山的最高峰上，他若能找到那里，我們會有三年的師徒情分。」
幫切錚拜師，只是因為欣賞他的綜合氣質，順便提提而已，成不成與我全無關系。
我點頭道︰「對！想拜你為師，連爬爬山找找人都做不到，趁早滾蛋。」
其實，這根本不算考驗，攀登大6最高峰對常人來說既難又危險，但一點難不住有玄勁護身的武者高高手。沒點子明顯區別，誰還會辛苦習武呢？
此事一帶而過，我又把啟如謎冊的事情全盤講述了一番，對他無須任何保留，這種人若不能信任，天下還有可信之士嗎？
冊子的真正作用，他也是頭次听說，听我講完，微微蹙眉垂目思索。
我繼續道︰「這天下沒有你去不到的地方，留意一二即可。還有，若是遇到其他神秘之地，自己沒把握就呼叫我，無論在哪我都能片刻趕到，咱們一起去探。」
大6最優秀的探險家稱號，是春鋒化語身上傳奇『色』彩中的另一筆濃重。不過，那是他進入宗師境界之前的事情了。
他笑著點頭答應道︰「你真對這些感興趣的話，哲圻最著名的未知險地便有二十處之多，以我現在的能力，也是不敢輕進。」
我問道︰「哀傷森林和嘔吐沼澤也在其中吧？」這兩處地方接壤三國，算不上鳳翔專屬。
他揚眉反問︰「是的，你都探過了？」自然之秘應是最能引起他興趣的事情了。
靜靜听我講完，他感嘆道︰「凜冽的霧狀形態，早年我還真遇到一次，直覺危險，遠遠避開了，並不知道那就是凜冽，而且，沒想到神獸銀號也真的存在。既然如此奇妙，雪山之後，你我將其余的未知都走走，也算解我多年好奇。」
「成！」我覺與他單獨相處，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沉悶，爽快答應了。
「對于啟如謎冊，我不怎麼了解，但啟王『迷』宮應該是真實存在的。」他稍做回憶，解釋道︰「四十多年前，我到過一處古跡，里面的石刻記載了啟王的一些事跡。」呵呵而笑道︰「其實，啟王神話的當代補充，也是由我化名編寫的。」
我聞之稍奇，即刻恍然，怪不得他剛才皺眉思索，原來這位愛好探險的哥們是當今最了解啟王傳說的人！
「搞了半天，只聞名見著卻真影不現的‘秋葉無言’就是你啊？」見其點頭，我大拇指一伸，由衷佩服道︰「你厲害！」
「秋葉無言」是哲圻當代考古界的頂級大拿型人物，只見其書不見其人，被譽為「和傳說一樣飄渺的人」，著作不多，但冊冊經典，一言一論都經得住考究，無人不服，皆可傳世入史。
春鋒化語平靜道︰「早年，刺殺原國太子之後，我開始落跡天涯，探奇之余想寫點東西，又擔心真實姓名所著之書遭受不必要的阻撓……正巧，第一本書寫完，在院中看到，一樹值秋有葉落下，無言離枝讓與春芽，武境得悟，以此化名。」
以咱胸中那點可憐的墨水容量，只能理解字面意思︰一棵樹上位置不多，老葉子不掉，長不出新的來。
不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這里面還能再有什麼深刻的玩意兒。人家憑此尚可悟境，佩服佩服。
牛叉之人就是牛叉之人，能文能武，在不同的領域都可整成不同凡響。
不過，我卻知道，有生便有靈，草木也有其獨特的「言語」方式，人類听不到听不懂而已。秋樹有悲黃，悄然去惆悵的那種淡淡情緒，在一個月前的秋意正濃時，一不小心被精神力四『射』的我收到了。
其實，那個時刻對樹木來說，去衰迎新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只是那小小的落葉滿月復不舍而已，可它枯萎了，不能再起到應有的作用了，不落它落誰呢？
讓春鋒化語感悟的落葉，一定是其中的睿智者，毅然無語，騰窩挪地，懂得關愛新輩的情懷倒是值得一贊。
解釋道過，言歸正傳。
「根據石刻上的內容，我推測，哲圻大6在幾萬年甚至更遙遠的以前，曾經有過一次人類文明，或許更勝現今，但卻不知何因導致滅絕。」他面『色』凝重，略帶感嘆道︰「當然，如此觀點只是推測，依據不足，我只能將其暫時『性』地補進神話傳說里。」
他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唐詩在海里現過不少上古石碑，也作出了哲圻大6的原來面積應是現在的兩倍，遭外力碎裂，大海淹沒了一部分，剩余的化成了無數海島。
多少萬年的海藍人是讓流星砸了，還是被外星高科技轟了，與咱關系不大，這在整個宇宙中象早上梳頭定落一樣平常無奇，我和唐詩都挺忙，沒那工夫研究這些。
于是，我岔開話題問道︰「那石刻，對啟王『迷』宮是怎麼說的？」心說︰啟王老兄的宮殿，可別倒霉地被流星砸個正著，破碎入海了啊！
春鋒化語明白咱這個不肯上進的無知之徒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淡淡笑道︰「上面沒有過多形容永生之事，只是幾字而過，到是把建造啟王『迷』宮用了多少日月之年，以及多少人力簡單地記錄了。這些在我的《哲圻啟創錄補遺》里都有描寫，但啟王『迷』宮的確切位置，石刻上亦稱之為謎。」
說到這里，我才覺悟到一個疑問，好奇道︰「這麼說，那石刻的上古文字你都認識？」見其點頭，我更好奇道︰「你怎會認識？哪個神仙教的？」
他被我逗笑，呵呵道︰「無數前輩留下了基礎，自己也有頭腦，用心幾年，都會踏基再進。」
「那個什麼半意字，你一定都認得吧？」我從手鐲里掏出如山老爺子的那本笨重謎冊遞了過去。
他接過後，仔細『模』索及觀察著封面花紋，平淡道︰「半意字是我掌握得最透徹的文字之一，僅次于哲圻現文。」
還「之一」？！我心中這叫一個佩服，怪不得在考古方面，連老算計這個盜墓狂徒都敬「秋葉無言」為師者呢。
見其撫『模』半天，就是不開書看字，我知道他這麼做定有原因，念力仔細滲透全冊，立即了然，輕聲提醒道︰「應該是轉的，力道和度都有限制。」
他凝目一思接著點頭，雙手的動作突然加快，幻影重重甚是疾，來一常人小看片刻後，保證會眼花欲吐。
我當然能看清，冊子表面的花紋一小塊一小塊，每塊都象保險箱上的密碼鎖一般開始了轉動。
得了冊子，我只覺得文字不通看之無用，念力隨便一掃，確定冊子是實心的，里面並無夾層，再就沒掏出來研究過。
剛才用念力仔細掃描，才知道，實心是不假，機關都在薄薄的一層表面上。
調整封面花紋，冊內兩頁上的陰陽文字會產生位置變動，組合出真正成句的文章內容。怪不得令者家辛苦研習半意字之後，仍是字字不連，一意皆無。
而且，沒有正合適的巧勁，還真是轉不動封面花紋，輕之不動重之卡死；再且，小塊和小塊之間轉動的連接度是有要求的，越快越好，慢之也卡。
所以，春鋒化語此刻的雙手快動，一是為了度需要，二是用上了精妙玄勁控制著力度。
這冊子的工藝巧妙，絕對不是哲圻當前的技術能制造出來的，更證實了春鋒化語的「上代文明論」。
知道歸知道，若是讓我去轉，還真是『模』不出頭緒，咱對古人前面的古人的文化和習慣壓根就沒研究過，又不認識里面的文字，誰知道轉成啥德行是對的？
羅嗦這麼多，是因為眼下的活計仍在持續，春鋒化語都忙得快要見汗了。
足足二十分鐘後，他才找到了規律，手上一停，閉目總結，再動時，十秒搞定。
冊子出幾不可聞的細微「 」聲，他緩緩打開，細細審閱之。
很快，他合冊看來，正欲講話。
我伸手阻止道︰「別的不忙說，你先告訴我，整這冊子的人精神方面正常嗎？既留冊于後人，干嘛搞得這麼麻煩？咋想的？虐待情節在作祟？」
我的一連串問題把春鋒老兄問得開懷大笑，笑完溫聲道︰「這與信仰有關，結合這冊上所言，我推測︰冊無謎無機關，旨在介紹正確用途，代表著指引；中冊有謎有機關，記載著『迷』宮在大6的確切位置，解冊謎破冊關代表著尋找『迷』宮途中需要經歷的磨難；下策無謎有機關，破解冊上機關的方法同時是進入『迷』宮的正確走法，否則會『迷』失甚至死亡，代表著走出『迷』失戰勝死亡。」揚了揚手中的冊子道︰「很不巧，你這本是下冊。」
他說的一點不差，真是不巧，下冊對我來說，屁用都無！這若是中冊，知道了大體位置，『迷』宮里再牛叉的機關在我面前也是擺設。
對此，我一笑而過，總結道︰「也就是說，獲冊之人等于得到了神之許可，在指引下，需要經歷諸多磨難，進入『迷』宮，克服『迷』失戰勝死亡，最終可得永生。他就是這意思，對嗎？」
「是的。」春鋒化語含笑點頭。
「這人是誰？」我恨恨而問。
「啟王。」
「行，這爺們夠狠！」我浮想聯翩，若有所喻道︰「若是真有永生之法，說明他也沒死，有機會，我要與之聊聊。」
春鋒化語自然明白我的「聊聊」代表什麼，替啟王解釋道︰「半意字是啟王創造的信徒文字，也就是說，這冊子意在留給他冥冥中的接班人，磨難與考驗多與意志和品『性』有關，也是考其德行的一種方式，不足為怪。」
听他這麼一說，我心中憤憤全無，低聲感慨道︰「要說這德行二字，我的德行，無須考驗也是次『毛』至極。」這話完全由衷，甭比其他，眼前這位宗師的德行就比咱好上百倍不止。
春鋒化語搖頭道︰「不拘小節而已，我就很欣賞你的作風。」
「自己最知道自己。」我岔開話題道︰「就這樣吧，找到中冊再說其他。你雪山感悟結束，就用手鐲通知我，咱先去探探別的秘境險地。」
「本不信那永生之說，受了你這百年一針後，我不再把神話單純看作是神話。也許世間真有神，或離或遠或隱塵。」說完，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春風再笑溫聲道︰「你若要走，便先走吧，我還沒吃飽呢。」
是啊，我來之後，他連說帶忙活，一直沒怎麼吃東西。
我把起火焱酒壺晃了晃道︰「第四個禮物，火焱不滿壺，留給你了。咋樣，一定很驚喜吧？」放壺站起。
他搖頭苦笑道︰「不是驚喜，卻是懊悔。早知道這壺將是我的，剛才你我對飲時都少喝點，現在還能多剩些。」
「真沒看出來，鼎鼎大名的秋葉無言還挺吝嗇。」我呵呵笑著往外走，揚聲再道︰「下次見你的禮物中，定有此酒百壺。」
哈司烈炎的制酒配方早就送給唐詩了，大批釀造全無問題，穩妥期間，只是需要我模擬老哈司的火勁燎上幾個小時就成了。
春鋒化語當然不是真的在意這幾口喝物，但听了我這句保證，仍是揚杯遙敬，一飲而盡，又是連謝帶送皆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