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房浩再生一個孩子——這個想法就像是迷霧一樣籠罩在她心里,怎麼也揮不去。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她還是沒辦法,看著兒子她不知道還能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
「林瑯,這些天你精神不太好,要是太累了就回家休息吧,這兒有我。」房浩已經注意她好久了,心不在焉的樣子著實讓人擔心。
林瑯艱難的扯起笑容搖搖頭︰「沒事兒……」她有些欲言又止,怎麼跟房浩提這件事呢?
「朋朋現在病情比較穩定,一定會找到合適的配型,你無需過分擔心知道嗎?」他安慰道。
「房浩,你說除了骨髓移植還有其他辦法治好兒子的病嗎?」她有心試探他。
房浩心里一驚,臉上卻未露聲色︰「醫生不是說了嗎目前為止這是唯一的選擇。」
「可是……可是我听說只要父母再懷一個孩子,可以抽取臍帶血……這是現在醫學上最好的治療白血病的辦法了。」
「不行!」房浩未等她說完就厲聲喝住。
林瑯第一次看見房浩的樣子那麼凶,她完全被驚嚇傻了,房浩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于激烈,他壓下自己的情緒,看著被嚇壞的林瑯輕聲安撫︰「對不起,我是太著急了,但是,林瑯你說的辦法行不通,不要再想這個了,安心等合適的配型。」
林瑯的眼淚被他一吼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我知道你不願意再跟我有關系,但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不能看著兒子這樣空等下去,我甚至不知道他還能撐到幾時。」
房浩無措的看著她,該如何告訴他的拒絕她並非如她所想,只因他無法再為她的將來負責所以更不能拖累她。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更令林瑯傷心。
「房浩,他是我們的兒子,你難道要看著他離開嗎?我只想救我們的孩子,絕不會再糾纏你的,也不會影響你以後的生活……」
「林瑯……我不是……」要叫他怎麼解釋呢,他無言以對。
「房宇朋的藥,記得給他按時服用。」護士的到來打破了他們之間死氣的沉默,林瑯乘機逃離病房,他們現在的關系要她主動開口提出再生一個孩子已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未料到房浩竟然會一口回絕,她的自尊被深深的傷害到,比她的自尊相比孩子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房浩他竟然能這樣決絕,他不是最心疼兒子的嗎?為什麼緊要關頭卻退縮了?
秦影一進醫院就看見坐在長椅上發呆的人,因為孩子的病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神氣,再沒有跟他鬧別扭的活力,每天只是眉頭緊鎖茶飯不思的憔悴模樣。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他依著她坐下來。
林瑯抬頭看著那挺拔頎長的身姿心里五味雜成,如果他知道自己心底所想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反應,怕是連殺她的心都有吧。
「嗯?」他看著只是望著他發呆的女人,詫異的提高音調。
「沒什麼,病房太悶了,朋朋睡著了我就出來透透氣。」林瑯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整天呆在醫院對你和寶寶不好。」他的後半句話更是讓林瑯心里難受。
「好啊,走吧。」她率先起身離開。秦影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微的失神,他多方尋找配型仍沒有著落,不知道他還能瞞她多久。如若她知道之後,會怎樣抉擇,恨他想必是一定的。
秦影將外套披在她肩膀上,他們已經在海邊走了多時,秦影擔心她會累壞,提醒她該回去了,咸濕的海風吹在臉龐,將身上帶的醫院里的消毒水氣味一並吹走,有點兒冷可是難得的清醒,她還不願回去面對那些難題,一直慢慢的往前走,口袋里的電話響起她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喂……」
「林瑯,你在哪里?快回來,朋朋又燒起來了,他哭著要找你……」房浩的聲音焦急沙啞。
「哦,好,我馬上回去!」將手機掛斷,她腳步匆忙快要跑起來,秦影心里一緊跟上她扶住她向車子走去。
「朋朋又燒起來了,怎麼辦?我要快點到醫院他在找媽媽。」林瑯聲音含著哭腔有些語無倫次。
「我們馬上到醫院,你別急。有一鳴在那里呢!」秦影啟動車子快速駛向醫院,她的驚慌失措讓他眉頭緊皺。
車子未停穩林瑯已經急不可待的跳下車子,看得秦影心驚肉跳。病房里,孩子還在房浩懷里鬧騰,嘴里直喊著要媽媽。林瑯沖到病床前將兒子緊緊摟入懷里︰「朋朋乖,媽媽在這里呢,媽媽哪兒也不去,陪著我的寶貝呢!」
「媽媽,我剛才醒來不見你,你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孩子稚女敕的聲音像鞭子抽在她心上。
「不是這樣的,媽媽只是去買點兒東西,你看我不是馬上趕回來了嗎?」
「媽媽是跟叔叔去買東西了嗎?我也要去,我不想在這里住了,我要回家。」小孩子的脾氣一下又上來了。
「朋朋听媽媽的話,不能胡鬧。」房浩的語氣稍稍嚴厲起來。
「哇,我要回家嘛,我就要回家嘛……」兒子並未吃這一套鬧得更厲害。
一直未有開口的秦影走到床邊,揉了揉小家伙的頭發︰「你不是想要一間和巴黎一樣的玩具屋嗎?只要你听話,等病好了回家就馬上能看到。」
小家伙的哭喊稍稍停了會兒,用那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秦影,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終于止住了哭聲,在林瑯的安撫下又睡過去了。
幾個大人也已是疲憊不堪,林瑯的心里矛盾重重,孩子的病情反復不定,當她接到電話說孩子病重時的那種仿佛要失去他的感覺,令她後怕不已。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害怕自己的猶豫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她沒辦法再對肚子里的寶寶負責,也顧不上他會怎樣反應,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孩子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定然已經沒辦法兩全齊美。這樣的取舍必定會毀掉剛剛確定的感情,可這就是命運。一個人若是被情勢逼急了根本無暇考慮周全,林瑯現在就是這個鑽入牛角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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