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返程的日子一拖再拖,估計公司的事務很叫他頭疼,每一次電話里都感覺他的聲音透著疲累,她心疼不已卻又幫不上任何忙,听出她的懊惱,他總會寵溺的笑著安慰︰「寶貝,你只要在家乖乖等我回去,做我的秦太太就好!」
林瑯心里就如同喝了蜜一般,即使等得再久也甘之如飴。她猜想老天爺哪會那麼容易讓她得願以償,如今的等待只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這一點兒小小的考驗一過,她的幸福生活就會降臨。
直到那天夜里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回家,她才曉得老天爺從不會厚待自己,開的玩笑一次比一次大,大得她的心髒都快承受不住了。將自己沒入浴缸的時候,她仍心有余悸的慶幸︰還好,沒有鑄成大錯。
她惶惶恐恐的在家里坐臥不安,連吳姨都看出她的異樣,好心的詢問她怎麼了總會被她心不在焉的打發過去。秦穆已經幾天沒有回家了,想必這幾天他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她催吳姨打電話問他幾時回家吃飯,電話那邊總搪塞說公司事務多,要加班回不去。她知道秦穆在躲著她,可是這樣藏著掖著不是長久的辦法,他們畢竟是一家人總會見面的,而且那天晚上他的頭腦根本支配不了行動。
她是心里熬不住事的人,這件事如果自己不能解決好,秦影他們回來一定會看出端倪,秦影是個極其精明又敏感的男人,她不希望婚禮之前在出什麼差錯。
她找了個借口親自跑到公司,如今前台那些再也不會攔著她,只是boss不在他們都很詫異她來做什麼,看她的眼光自然意味深長。她盡量以最自然的姿態來到秦穆的辦公室,很出人意料米歇爾現在居然是他的助理,想不到被秦影拒絕之後她還願意留在公司,想來她也是個為了愛情願意飛蛾撲火的性情中人。
米歇爾看到她似乎很吃驚,表情有點躲閃,一定是那天被她撞見了覺著不好意思,林瑯只是對她笑笑,現在可沒時間管那些有的沒的,她只想找秦穆好好溝通一下,把他心里的結打開。
米歇爾不愧是長期跟在秦影身邊的人,看見秦穆的臉色不太好,很會察言觀色的退出辦公室不忘帶上門。
林瑯站在辦公桌前望著依然在躲閃的秦穆,這件事情一定很折磨他,才幾天功夫他就頹廢成這般模樣,看著又氣又心疼。
秦穆知道她在觀察自己,可是他除了逃避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個準大嫂,何況他清楚自己還是對她不能忘懷,那些壓抑在心里的感情都在那一晚爆發,雖然明白並非出于自願,但感情是真實存在的,他可以把那些錯誤歸咎于其他,卻不能否認正是因為深埋心里的愛意才會讓他難以自控。內疚,懊惱,悔恨都無法完全描述內心的感受,他只能不再見她。
「秦穆,你準備要躲到幾時?一輩子嗎?」她沒有放過秦穆臉上的痛苦,顧不上其他,開門見山的質問。
秦穆依然不做聲,只是埋頭在那些文件上面,握著鋼筆的手卻泛起了青筋,林瑯走上前用手撐在辦公桌上,他就算不做聲也不會打消她的念頭。
「秦穆,醒醒好不好,那天你並沒有犯錯誤,我們也沒有做過什麼,你真的沒必要躲著我。」她放低了語氣。
「你喝醉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這是人之常情。我沒有怪你……」她好聲好氣的勸慰他,希望他能夠釋懷,可是他卻仍然木頭一樣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林瑯失了耐心,語氣難免有些硬氣︰「你一個大男人敢作敢當,這樣躲著算什麼?再說你這樣反常,你以為你哥會看不出來嗎?」
椅子上的人終于抬起頭來,他眼里的傷痛卻叫原本理直氣壯的林瑯講不出重話,想不到他居然會在意到這種程度。
林瑯困難的扯出一絲微笑︰「秦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這麼做,你害怕面對我,可是你曉得等你哥哥回來,我就是你的大嫂了,我們以後總歸要見面,難道你就打算讓這件事折磨你一輩子嗎?看見你這樣我心里難受,所以請你別再刻意躲著我,我們應該要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之前我和你不是已經相處得很好了嗎?」她希望這些話能讓他好受一些,這件事情讓他這般愧疚,可見他是多麼在乎自己的家人。
秦穆呆呆的盯著她一張一翕的嘴唇,她只知道自己悔恨是因為覺得對不起大哥,卻不明白他對她的情意形同失控的山火,熔岩到處噴發無法遏制。他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會重蹈覆轍,害怕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那些感情已經昭然若揭。到時候又該怎麼收場,爸媽和大哥又會怎麼看他。
「秦穆,求你別再這樣了,好嗎?我看著挺不是滋味……」林瑯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他。
他抬起手打斷了她,聲音嘶啞的開口回應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大哥他們知道的,你是被迫的所以不必要內疚,都是我的過錯,就讓我一個人懺悔到能原諒自己為止。我只是希望能夠安靜幾天,等大哥回來就會沒事的。」
「秦穆,你……」他的話帶著冷漠的疏離,原來他竟然以為她是擔心被秦影發現而已,她無話可說,他要這樣想她也好,誤會有時候對雙方都好。
「那我走了,你如今實在不像個副總的模樣,有時間回家好好打理打理自己,別讓人家笑話了,我這幾幾天中午都會在外面。」林瑯轉身離開之前,還是忍不住關照他幾句。
她走出大門時米歇爾傻愣愣的看著,直到林瑯伸手跟她打了個招呼,她才回神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心里不好受的林瑯也顧不上同她寒暄兩句徑直走入電梯離開了。
枯坐在辦公桌後的秦穆,半晌之後突然起身急切的跑到落地窗前,就連一不小心帶落的文件也顧不上撿,他只能握著拳頭望著那個身影落寞的走出大樓,搭乘出租車絕塵而去。他曉得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傷了她,他不故意這樣說她就會一直惦念著。她以為來勸慰一番讓他釋懷,事情就會當做沒有發生,其實不能釋懷的是她自己,不然又怎會急沖沖的跑來跟他講那些話。天知道他甚至想過那天晚上自己若是沒那麼堅強,是不是她就會變成他的,這個相法齷齪,邪惡,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經這樣期望過。
他知道從把她趕出去為止,他就不可能再對她有任何邪念,所以就讓他斷的決絕一些,從今往後她就是和他再不相干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