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味道她從靠近這個城市的上空就仿佛已經可以聞到了,依然沁人心脾,依然溫暖著游子的寂寞靈魂。
拒絕了隆重的歡迎儀式,她只是向下屬要了一輛不起眼的車子,雖然時常懷疑自己會忘記怎麼走,可是真正穿行在熟悉的街道上時,就如同自己從沒有離開過一般。
最讓她掛念和內疚的就是自己從離開那一刻起就沒有再回來看過他們,縱然有千般理由可以推月兌,她也無法抹去心里的沉重的負罪感。
雖然早就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要回來了,走到門口還是有些怯懦,讓她意外的是從前習慣緊閉的大門,此刻卻大開著。
「爸爸,媽媽,你們在家嗎?」她抖抖索索的走進屋內,客廳空無一人,有人聲從廚房里傳出來,她放下手里的東西,詫異的尋聲而去。
「老頭子,你幫我把這些蔥擇好,就去客廳等電話,林瑯不是說今天的飛機嗎,怎麼還沒消息呢?」房媽媽在灶台前忙得煙燻火燎的,還不忘對悶頭坐在一旁打下手的房爸爸交待。
「知道了,你這個人年紀大了就是愛嗦,她都說今天回來還會有錯嗎?」房爸爸有些不耐煩的嗤道。
房母頭也不回,繼續努力的跟鍋里的食材做斗爭,嘴巴還是一貫利索的回應︰「我今天都是準備她愛吃的菜,扣準時間好上菜啊,听說國外不是吃面包就是吃半生不熟的牛肉,她怎麼吃得習慣哦!」
「都快三年了,還有什麼不習慣的,瞎操心。好了,蔥擇好啦,我可出去了啊!」房爸爸嘟囔著拍拍手,有些艱難的從小凳子上站起來。
林瑯捂著嘴忍住哭聲,眼楮卻被淚水完全遮擋,前面的畫面成為重重疊影,原來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孤單的一個人,這一刻卻感動得一塌糊涂,因為還有人一直在為她牽腸掛肚。
有個模糊人影已經來到她面前,用顫抖的聲音喚她︰「林瑯……老伴,別做了,你快出來看,誰回來了……」
一陣悉悉索索之後,她被一雙粗糙又溫暖的手緊緊握住,然後是帶著難以壓抑的哭腔混沌不清的在她耳邊回蕩︰「是林瑯,是你嗎?孩子,你回來了嗎?」
她把泛濫的眼淚止住,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房媽媽還系著圍裙,依然是那個記憶中的慈愛面容,摟著她又哭又笑的,房爸爸搓著手在一旁「呵呵」的樂著。
「爸爸,媽媽,我回來了,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所以就沒有打電話,對不起,這麼久才回來看你們……」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對她來說卻恍若過了一輩子那麼長久,仿佛歷了一個輪回才又重回世間,早已滄桑不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什麼都不說,看見你好好的,我們兩老就放心了,對浩兒也有個交代了。」房媽媽感慨不盡。
想起那一副總是笑意暖暖的純善面容,她的心痛了又痛,他離開之後自己過得一團糟,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要成熟不要堅強,只要依舊跟兒子巴在他身邊任性撒嬌,看他無奈又寵溺的笑著。
「老婆子,還不趕緊準備上菜嗎?林瑯才下飛機,肯定餓了……」房爸爸善解人意的將話題引到別處。
家里還是她走之前的擺設,只是牆上的照片已經有些發黃,時間真是無情,不管人們有多痛它照舊不會停下,依然毫不留情的帶走那些美好的記憶。
只有在這個地方她才可以肆意的讓心底的那些情緒流露出來,這是她最溫暖的避風港,有最溫暖的家人,雖然她一直逃避不願意面對某些事實,也只是害怕會讓家人擔心。
房爸爸和房媽媽如同說好的一般,只字不問她在國外這些年都是怎樣過的,她早已做好準備要對他們坦白,他們卻守口如瓶。
她撇下公司的事務打算好好的陪老人呆一段時間,還有一個地方她也必須要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兩個小丫頭把她的店倒騰成什麼樣了,想起她們的樣子就覺得開心不已。
那副珠簾依然水珠般掛落在門口,她撩起珠簾帶起一陣動靜,里面有聲音傳來︰「歡迎光臨暖憶!」
她信步走向吧台,果不其然有兩個人影縮在里面,對著電腦里的韓劇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定楮一看原來其中一個是外來生物,難怪……
「咳!」她忍著笑咳了一聲,粘在一起的兩個人嚇得瞬間跳開,看清楚站在吧台外的來人時,一聲鬼吼鬼叫聲驚天動地的在小店里回響——「啊……你……你!」
「上班時間談戀愛,老板要扣工資的哦!」她假意正經的唬道。
「娜娜,娜娜,快出來啦!」被撞破的某女對著廚房大驚小怪的呼喊著。
「要死了嗎?你們兩個到底在外面干什麼,肖一非禮你嗎?真是的!」有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聲音從廚房里逐漸往外清晰,一個雙手沾滿面粉的滑稽人影拉開廚房的門,大刺刺的站在那里,看見林瑯巧笑倩兮的望著她,呆了片刻,林瑯趕緊捂住耳朵,果不其然,一聲更比一聲響——「啊……怎麼可能?」
「林姐,林姐,是你嗎?我們兩個不是出現幻覺的吧?」兩個依舊不著五六的女人彼此用勁掐著對方的手臂,異口同聲的痛呼之後,立馬沖到她面前,抱著她又是一陣傻笑和驚呼。
她從來就知道這兩個家伙是不會淡定的,所以早已做好準備跟她們好好鬧騰一番,只有那個叫肖一的帥哥模不著頭腦只得跟著她們一起傻笑,真是個年輕有為的小青年!
鬧累了,她終于被赦免得以坐在沙發上好好品上一杯娜娜奉上的藍山,其實她好久沒有再喝咖啡,只是這美妙滋味依然讓她陶醉。
「嗯,很不錯啊!娜娜你真讓我刮目相看呢!」她挑著眉,想當年這丫頭只是混日子而已,沒想到兩年時間大有長進,會讓她毫不吝惜贊美。
「還不是小惠她只顧著談戀愛,我看你又沒有消息,可是我們都不願關了店,所以我就自己瞎搞,沒讓你失望吧!老板!」娜娜眨著眼楮有些得意,要不是逼不得已她如今也不可能獨當一面。
「對不起,我真是個不稱職的老板,讓你們這麼辛苦,好吧,你們想一想該怎麼懲罰我,只要不是太狠!」倆個家伙听她這麼一說,都兩眼發光,默契的「耶」了一聲擊掌慶祝,她卻立馬覺得頭皮發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