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冰榆眯了眯眼,眼楮有些酸澀,她昏迷的時間並不長,肌肉松弛劑雖然打進去許多,然而她的抵抗力一向很強,再加上本身的意志力,沉睡這麼長的時間,也算是正常的了。
眯著眼楮看向四周,眉心卻也緊跟著擰了起來,這里就是她昏迷前在的那個房間,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擦黑,房間內的燈光並不是很刺眼,反而帶著柔和的光。
只是,唯一刺眼的,卻是站在四個角落里死死的盯著她的四個男人。這留離還真是細心的很,即使給她打了藥,即使她昏迷著,也不忘讓人守著她,而且還不止一個。一看他們面無表情的樣子,貝冰榆便知道,這幾人都不是好說話的主。
她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這可真是大麻煩,讓她連尋找逃跑的路線都不能。
貝冰榆正懊惱著,耳邊突然響起‘哧哧哧’的聲音,某種電流似的感覺從她的耳垂邊一閃而過。
貝冰榆一喜,伸手無意間的撫了撫耳邊,手指尖迅速的踫了一下耳環,笑意掛上了嘴角。幸好她還留著最後一招沒被人發現,不然,還真的走投無路了。
「大貝貝,大貝貝……」一連聲的叫喚自耳邊響起,貝冰榆瞄了站在四周的人一樣,已經直挺挺的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子扭了扭,盡量隱藏好耳垂上特制的耳環。
‘咳咳’貝冰榆輕咳了一聲,驀然對著房內的四大門神說道︰「我說你們四個這樣守著我,累不累?」
另一端的亞力一愣,立即就明了,對著黎默恆幾人努了努嘴,低聲說道︰「大貝貝應該被四個人看著,不方便跟我們直說。」
黎默恆一手抱著航航,一手扯過亞力的手,對上上面的戒指說道︰「冰兒,你想辦法告訴我們具體的位置。」
「媽咪媽咪,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人綁炸彈,航航好擔心你哦。」航航連忙探出半個身子,很急切的開口。
貝冰榆鼻子一酸,差點月兌口而出安慰的話,然而一想到房間內的四人,她忙忍住沖動,硬是咽下到口的話,沉默這听著。只是,被人綁炸彈?航航怎麼會突然問這樣的話?
黎默恆看了航航一眼,似乎能感應到貝冰榆心中的疑問似的,定定神為她解惑道︰「官子青和沈競康都已經找到了,他們身上被綁了炸彈,不夠現在已經拆除了,兩人都沒事。」
貝冰榆愣了一下,這留離的膽子還真大,居然敢將兩人的身上綁滿炸彈,實在太狠。
不過听說兩人已經救出來了,她倒是徹底的放下心來。如今看來,就剩下自己一個了。頓了頓,貝冰榆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又重新開口面向其中一個角落里的男人,笑著說道︰「我說,從小鎮子最里面的房子里挖個密道一直到這麼現代化建設的房子里,花了不少時間吧。」
黎默恆幾人一怔,彼此對視一眼,小鎮子最里面的房子,密道?
「走,趕緊去小鎮子最里面的房子。」黎默恆抱著航航,亞力和霍爾一人一手抱起其他兩個孩子,臉上難掩興奮的朝著小鎮最里面跑去。
一行人站在那幢熟悉的房子前時,額頭上已經全部都是汗了。黎默恆和航航卻是第一個走了進去,邁入大門,進了里門,他的腳步驀然一停,將航航放了下來,撿起地上的手機碎片道︰「這是冰兒的。」
「這里有血跡……」官子青倒抽了一口涼氣,看角落里的那一攤紅色,眸子里閃著驚恐之色。
眾人齊齊對視一眼,黎默恆更是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似的,他忙抓起亞力的手,迭聲的問︰「冰兒,你受傷了是不是,冰兒,你傷到哪里了?」
貝冰榆抿了抿唇,又像是對著房內的幾人說話似的,含著某種暗示說道︰「我說,我用槍打死了你們幾個兄弟,怎麼你們一點難過傷心都沒有,反而對我以禮相待啊,除了拿點迷藥迷暈我之外,都沒有想法想要出出氣,比如,暴打我一頓?還是說,你們本來就是冷血的?」
角落里的四人終于有了一點反應,嘴角禁不住的一抽,這女人犯賤是吧,不揍她心里還不舒服了,居然主動討打?腦子構造有點問題的吧。
貝冰榆見到他們臉上細微的變化,毫不意外的看著他們迅速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也沒指望他們會回答他們的一點點問題。
然而另外一邊的黎默恆卻听得清楚,原來這些血不是她的,而且听她說的話,貌似留離並沒有動她。如此,他便放心了。
重新抱起航航,對著身邊的幾人說道︰「先找密道。」
眾人點頭,分開行動。
古樸的房子很大,即使這麼多人分開尋找,時間也耗費了不少,更何況那密道本就隱秘,入口更是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zVXC。
飛檐的敏銳度一向很強,那種長年累月所養成的直覺,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最右邊那幢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小房間。她的步子很是淡定,站在房間里所有看了看,最後的眼神投放在面前的小床上。
飛檐上前兩步,驀然又是一頓,她到底該不該幫助他們?如果因為她的幫助,反而破壞了某人的計劃,下場是她要被拉去填海的。可是,那個留離她並不認識,雖然她不知道那個新型炸彈他是從哪里找來的,不過,應該跟某人沒有關系吧。
哎……
飛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驀然想到航航那張可憐兮兮的臉,她的心立即軟的一塌糊涂了。罷了,誰讓她心軟呢,就是見不得那小家伙傷心難過的樣子。
想至此,飛檐深吸了一口氣,拋開所有的顧慮,揮著手朝外喊道︰「我找到了,密道路口在這里,快點來。」
眾人聞言,迅速從各個房間里面跑了出來,朝著她的方向急切的奔了過來。
「哇,真的找到了。」航航興奮的叫了起來,小鹿般的大眼忽閃忽閃的,透著激動莫名的光芒。「飛檐姐姐,你好厲害。」
飛檐頓時滿足了,看到他那感激的模樣,對自己剛剛的決定更是堅定了一層。
黎默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子眯了眯,有些試探性的打量著。這女人真的只是個偷兒?那麼敏銳的觀察度,那麼嫻熟的拆彈手法,那麼自信的傲嬌表情,以及她身上透出來的那種氣勢,真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偷兒?
飛檐,飛檐,這名字也不一定是真的吧。
「額……不進去嗎?」飛檐被他看得一陣毛骨悚然,這Z市的默三少的眼神,還真不是誰都能對上的,太冷寒了,讓她一看上,就渾身發抖。
黎默恆收回視線,將眸光投向密道路口,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救出冰兒,至于飛檐這個人,暫時不去研究了。
抱著航航,將他的腦袋壓回到自己的懷里,黎默恆這才一彎腰,下了密道。
「這密道倒是挺大的,看來花費了不少功夫。」霍爾抱著甜甜,拿著手電筒在里面前後左右的照了照,看著內壁光滑有紋理,里面甚至連潮濕的感覺都找不到,這留離花費了這麼大的心思,顯然是自己的計劃勢在必行的。默下還面。
黎默恆冷笑一聲,抱著航航的手緊了緊,「確實,這男人倒是深不可測。」
一行人漸行漸遠,一路分析下來,已經走了大半的密道了。驀然,走在最前方的飛檐腳步一頓,「啊」的一聲驚叫了起來。
「怎麼了?」沈競康上前兩步,探過頭去,眉眼也瞬間糾結在了一起,冷著聲音沉聲開口︰「密道被堵了。」
「什麼?」身後幾人齊齊出聲,手電筒的方向一致,全部朝著前方照射過去。
果不其然,原本寬敞結實的密道被堵得一絲不漏,那堅硬的石塊嵌在那里紋絲不動,連絲逢都看不到。
亞力上前查看了一陣,眉心緊緊的擰著,臉色很不好看,「這密道是被炸毀的,看來這前面的路都已經堵死了,過不去了。」
「靠,這留離真舍得下心,這密道剛用完,就立馬毀了。」霍爾抓了一把頭發,很是煩躁的開口。在他懷里的甜甜連忙模了模他的臉蛋,低低的開口︰「霍爾叔叔,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老師說過,船到橋頭自然直。」
航航踫了踫黎默恆,小小的眉間輕輕的擰著,擔憂的開口問道︰「爹地,怎麼辦?」
黎默恆看著前方堵死的道路沉思著,越是這種時候,他越需要冷靜,不能因為前面的路堵死了就亂了陣腳,冰兒還在等著他去營救呢。
頓了頓,他拿過亞力的戒指,對著那邊人兒大致的說了一遍情況。他需要貝冰榆給他一顆定心丸,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的定心丸,如此,他才能全心全意的去想辦法,琢磨對策。
貝冰榆依舊涼涼的躺在松軟的大床上,听完黎默恆所有的話後,頃刻間在心里將留離罵了十萬八千遍,這死變態,專門斷她後路,小心不得好死。
頓了頓,她再一次的看向角落里的四個男人,輕笑道︰「我說你們四個,還是不要在這里了,回去吃好睡好喝好的。我一個女人,你們四個大男人就看著我舒舒服服的吃飯喝茶,不會羨慕嫉妒恨嗎?我又不會跑。再說,你們老大不是拿我當成貴客看麼,我想,就算我想稍微起身走走,應該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吧。」
貝冰榆這話說的明白,黎默恆幾人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將戒指通訊關掉,黎默恆眉眼間的神采飛揚終于重新回來了,看了密道中的眾人一眼,聲音沉穩有力,「冰兒讓我們先走,這留離雖然會將她囚禁在房子里面,不過憑冰兒的聰慧,一定會找機會觀察外面的環境,冰兒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了。」
幾人點點頭,這才各自打開手電筒,紛紛退出了密道。
飛檐走在最後,她的眸子在堵住密道的石頭上游移了片刻,眉心稍稍一聳,這才緊跟著退了出去。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關了通訊器的貝冰榆剛說完那句話,房間內便頃刻間多出了好幾個人。
留離有些興致盎然的倚在門邊,雙手環胸淡淡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會隨遇而安,如今被限制了行動,還能淡然處之。」
貝冰榆心里微微一突,差點露出馬腳,這留離走路無聲無息的,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里她都沒察覺出來。她想,如果她再說出幾句,說不定就被他看出來了。
臉上的表情一閃而過,立即就換上嘲諷的笑意,「怎麼,你想我一哭二鬧三上吊,滿足你勝利者的傲嬌姿態?我倒是想啊,可是這還真的會很有難度,畢竟你不是我男人,這種待遇,你是享受不到的。」
留離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又是那副慵懶閑適的神色,抬起步子,他緩緩的走進床邊,看著動也不動非常安然的躺著的女人,嘴角扯了扯,聲音輕輕柔柔的,卻帶著陰森︰「幸好你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不然,你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待遇。」他對于那樣的女人可是厭煩的很,這女人算是識時務。
貝冰榆眼眸一斜,眼珠子一轉,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就在留離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之時,房間內瞬間響起一道驚天動地鬼哭狼嚎的聲音。
「矮油,死鬼,你怎麼能將我抓到這里來呢,你這樣我老公會擔心的,我可是豎著貞節牌坊有了兒子的良家婦女。矮油,死鬼,你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的,傳出去對你的形象多不利是吧。矮油,死鬼,你真是壞死了。啊啊啊啊啊……」
「 ,砰,卡……」一連串的動靜之後,床上的被套被單枕頭全部朝著留離丟了過去,床頭櫃上的鏡子茶杯也非常巧合的沖著他飛了過去。
貝冰榆無所不用其極的使壞,既然將她抓到這里來,那自然是不能讓他好過的。角落里的四只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臉部肌肉有著微微的抖動,看著那些枕頭被單劈頭蓋臉的下來,心里暗暗的為他默哀的一秒鐘。
留離鐵青著臉,死死的等著那個突然抽風撒潑的女人,咬著牙狠狠的說道︰「貝冰榆,你是認定了我不會動你是吧。」
貝冰榆悶笑在心,看著一向優雅的不得了的男人滿身的狼狽,她心里頓時暗爽到不行。縴柔的身子從床上滑了下來。站到地上後,她才身後,非常非常優雅的拂了拂頭發,順便將耳朵邊的耳環遮擋住,隨即整了整衣服,非常淡定的開口道︰「我餓了,去哪里吃飯?」
留離嘴角抽搐,內心更是咬牙切齒,卻對這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無可奈何。
餐廳就在出門左拐的位置,貝冰榆看了一眼窗外,只一眼,她就覺得這個地方,是熟悉的,至少,她是見過的,不管是在地圖上,還是實景或者電視上。
手指往耳後輕輕的撩了撩頭發,將通訊器再一次的打了開來。貝冰榆笑著對面前的留離說道︰「這地方有些熟悉啊,我來過?」
留離的腳步一頓,低低的笑了一聲,「沒來過,不過,應該是見過的。沒想到你腦子倒是好使,只是隨便看一眼,心里就有了大概。」
「呵,听你這語氣,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知道這個地方。」
留離大步一跨,走入門內,聲音帶著低沉悅耳的樣子,笑道︰「知道又如何?」
「……」這麼自信?貝冰榆淺笑,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即使知道,也沒辦法通知外面的人嗎?笑了笑,貝冰榆也跟著走進餐廳。
一進門,就看到站在門里面對著她虎視眈眈的女人,那看著自己的眼神就恨不得吃了自己一樣,貝冰榆頓時樂了,這個女人一心想著要講自己置于死地,只是可惜了,找了個合作對象,卻是自己不能忤逆的,甚至是必須低聲下去的。
「我說留離,你是怎麼找上……這個女人的?」貝冰榆嘖嘖有聲,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後,就忍不住對著丁憫一陣評頭論足,「整容整的這麼難看也就算了,沒腦子沒想法,你居然也會跟這種人合作?」
留離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即拿起餐布很優雅的疊好,連眼角都沒有甩給丁憫一個,聲音透著可有可無的性感,「不是我找的。」
「哦?」貝冰榆好奇了,「那是誰找的?我可不相信是這個女人主動找上你的。」
「是我。」門外乍然而起的熟悉聲音,讓貝冰榆頓時擰起了眉,腦袋緩緩的移了過去,見到來人時,臉色瞬間冰冷,譏諷的笑了出來,「呵,波琳?」
「怎麼,見到我很驚訝?」波琳上前,直接站到了留離的背後。
貝冰榆勾了勾嘴角,嗤道︰「確實很驚訝,我還以為你已經害怕的躲到老鼠洞里面去了,真是讓我一陣好找,差點讓人去下水道尋你了,沒想到,到這里來了。恩,果然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奸夫婬婦,一對……狗男女。」
留離臉色一冷,看著貝冰榆的眼神帶著絲絲的寒意。
「不用瞪我。」貝冰榆譏諷的笑,「她的手都伸進你衣服里面了,怎麼,還不是狗男女?」
想到一片真心錯付的好友,貝冰榆就恨不得將眼前的餐盤扔到這兩人的臉上去,不知羞恥,道德敗壞,目中無人,天理不容。
波琳卻得意了,雖然她知道,狗男女三個字不是什麼好話,卻不知道,這是多麼具有侮辱性的言詞。然而她卻能從貝冰榆的眼神里,看出了憤恨的怒意。她很享受刺激貝冰榆的快感,當即將手往留離的衣服里伸得更深,對著她挑釁的笑,「我和離可是情人關系。」
留離眼神一冷,將她胡作非為的手從衣服里面抽了出來。
波琳頓時不滿了,跺著腳撒嬌的喊︰「離……」
「那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留離看也不看她,只是盯著對面的貝冰榆,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
貝冰榆一愣,這算是跟自己解釋?
不過……
「很久以前的情人也是情人,哼,真懷疑你什麼眼光,這種公共汽車也要,居然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這樣的女人竟然也能下口。」貝冰榆毫不客氣的批判著,樂樂被他欺騙了這麼久,即使她別的不能做什麼,口頭上也不能讓他好過。
留離的眉心深深的擰著,「你……」
「恩哼……」貝冰榆挑釁的看他。
留離默了半晌,驀然垂首拿起刀叉,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了,一口一口的吃著自己的晚飯。
貝冰榆現在哪里還有半點胃口,將刀叉往餐盤上一放,雙手環胸涼涼的看著他,以及站在他背後一臉氣惱尷尬的波琳。
留離頭也不抬,聲音也沒有任何的起伏,平平淡淡的開口說道︰「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勉強,只不過待會什麼都不會有。」
貝冰榆眼楮眯了眯,她不是回虧待自己的人,現在的處境也由不得她矯情,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走,吃飽了才有精力偵察地形。往嘴里塞了兩口,她默了默,驀然有些好奇的開口,「你既然已經抓到我了,你想要的也是曼維集團,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行動?」
留離抬眸看了她一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這才笑道︰「攻心是才是上策。」
貝冰榆眸子一眯,了然了,留離這是故意扣著自己,讓黎默恆心慌心亂自亂陣腳,這樣如此反復,到了黎默恆逐漸崩潰的時候,便是他出手的時間了,如此一來,拿下曼維集團,便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貝冰榆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頭發,將通訊器的聲音調到最大。
「這是什麼?」然而這樣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留離那雙銳利的眼。放下手中的餐巾,那雙鷹眸悄然眯起,緩緩的走進貝冰榆的身邊,手一伸,捏住那只小小的耳環,隨即,笑著再問了一遍,「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