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勇氣,好大的勇氣,她不是最怕疼的嗎?她憑什麼用刀刺,憑什麼?一個貝冰榆而已,用得著她用自己的命去拼嗎,值得嗎?
「甄樂樂,你很好,有本事你永遠別醒過來,永遠就這樣睡著。」留離垂在身側的拳頭嘎嘎作響,他就那樣怒目看著她,瞪著不言不語的她,心里五味雜陳,說出來的話明明那樣絕情那樣陰狠,然而他的表情,卻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甄樂樂,不要真的以為我怕了你,你的命,根本比不上曼維集團。」可是該死的,他卻受到了威脅,一個他棄如敝履只是作為一個棋子的女人的威脅,而且這威脅,非常成功。
留離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看著頂上的天花板狠狠的閉了閉眼,受傷的小腿開始隱隱作痛,帶著尖銳的感覺蔓延四肢百骸,讓他額頭上的青筋開始凶狠的突突跳著。
「所以……即使我死了,你還是沒有……放……放過她嗎?」一道虛弱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絕望滲透進了留離的耳里,他詫異的垂首,眼里一閃而過的激動和喜悅,然而下一刻,瞬間又冷冷的恨聲道︰「對,即使你死了,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甄樂樂突然異常的恨他,腦袋微微偏移,閉上眼又暈了過去。
留離眉心一跳,嘩啦一下掃掉小桌子上的物品,吼道︰「不準暈過去,醒過來,听到沒有,甄樂樂。」
樂樂不理,很固執的閉著眼,一只手卻微微抬起,壓上了腰月復間的傷口,那里還是很疼,錐心的痛,可是這種痛,比不上內心中的那種絕望,比不上她心里的愧疚。
血跡漸漸的顯現出來,留離眸光爆裂,猛然鉗住她縴細的手臂,「夠了,我已經將她放了,已經放了。不準再在我面前自殘,听到沒有。」
甄樂樂手微微一頓,從他手掌中抽了出來,慘白的唇色固執的問︰「也不對付曼維集團了嗎?」
「甄樂樂,你不要得寸進尺。」留離咬牙切齒的,一貫的沉穩優雅再也維持不住,只是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生吞下去。
她的手又開始抬起,一點點的攀爬上腰月復……
「不對付了。」留離好似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無力的苦笑,頹然坐了回去。
甄樂樂的手重新滑向了床單上,嘴角勾起一抹蒼白的笑,「留離,原來我的命,還是值錢的,對吧。」
「甄樂樂,你……」
「謝謝你,讓我知道了我的價值……最起碼……這大半年的時間,我過的還是有意義的,不至于……太絕望。」她就那樣笑著,看著他靜靜的笑著。
留離被她那樣的笑撼得一動不動,他從未見過她這樣安靜的笑,從未見過。
「貝冰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你連命都不要?」只是朋友而已,最多求求情,威脅利誘,貝冰榆憑什麼讓她連命都不要,憑什麼?
甄樂樂抬頭望著頂上不斷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的吊瓶,慘白的唇角動了動,笑道︰「她也可以的,她也可以為了我連命都不要的。這個世界上……不是……不是只有你們男人才知道什麼叫做禍福與共的。當初她就是拿命救的我,如果沒有她,就沒有如今的甄樂樂。更何況……」
她突然慘然一笑,看向皺著眉心的留離,道︰「更何況,你利用的是我……是我將冰榆所有的事情告訴你,讓你……知道她的一切,讓你尋到她的弱點……如果沒有我的透露,她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被你抓走……我害了她,這筆債,我來還……」
「你……」留離啞口無言,就那樣直愣愣的看著她,竟然找不到詞語去反駁她。
甄樂樂收回目光,閉上眼,聲音清冷,「等我能下地了,我會離開的。」
留離猛然回神,那股洶涌的怒意又上來了,「誰說你可以離開的?」
「好,那就不離開。」甄樂樂連眼楮都未曾睜開,就那樣平淡無波的接了下去,對她來說,在哪兒都沒有區別。見不見留離,對她影響,不大,對,一點都沒有影響。
「你……」留離從未有過今日的挫敗,他從來沒想過,向來大大咧咧凡事都隨意的甄樂樂,也有這樣犀利應答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一天。
留離冷哼了一聲,也干脆不去看她,翹著腳走回了自己的床邊。
甄樂樂听到沉重的步子,眸子微微眯起,這才看到留離的小腿處纏著一層厚厚的紗布,她詫異的抬頭,眸中的擔憂一閃而過,情不自禁的月兌口而出︰「你受傷了?」
「你現在才發現嗎?」說這句話,留離的聲線明顯的帶著一絲不滿。
甄樂樂抿了抿唇瓣,本來不想開口,最終還是禁不住的問︰「誰傷的?」
「不用你管。」留離似乎在跟她置氣似的,又是冷冷的哼了一聲。zVXC。
甄樂樂嘴角幾不可聞的顫了一下,一直以來,都是留離說她幼稚,像個小孩子,如今看來,真正幼稚的那個人,其實是他。莫名其妙的,有什麼好生氣的。
眉心蹙了蹙,甄樂樂干脆偏過頭閉上眼,不管就不管,她也已經不樂意管他了,這個男人,她……恨。
留離見她當真不再說話,心里的怒火不可抑制的漲的更高,冷硬著唇角一聲不吭的瞪著她的背影,最後,翻身上床,睡覺去了。
門外的飛檐三人組等的累了,卻依舊不見里面的人出來。航航沉不住氣,他現在可是憂心忡忡的,很擔心爹地媽咪的,小身子一蹦,從官子青的身上蹦了下來,就要上前去敲門。
孫哥忙往前一攔,神情冷凝,「總裁在休息,不能進去。」
「那你告訴我,我爹地媽咪在哪里?」航航跟他討價還價。
孫哥微垂下頭,眉心深深的擰著,看了一眼門內,沉默了片刻,才無奈的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他們沒事,過幾天,你們自然會見到他們。」暫時是沒事,不過,要從那個原始森林走出來,是需要很大的本事的,他實在不明白,總裁哪里來的信心,覺得兩個身上連食物和防身物品都沒有的人,能那樣徒步走出森林,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航航疑狐的看著他。
孫哥很堅定的點點頭,「我沒必要騙你,事實就是如此,至于他們去做什麼,到時候自然知道。」
「留離不打算收購曼維集團了?」官子青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走到他跟前,嘲諷的問。
孫哥瞥了他一眼,點點頭,「確實停止了收購計劃。」
飛檐和官子青對視一眼,滿臉詫異。「為什麼?他既然計劃了這麼久,為什麼那麼輕而易舉的放棄了?」
「這是我們總裁自己的事情,沒必要跟你們說明。」孫哥恢復了他的面無表情,開始看向前方,身子卻盡職的擋在房間門口。
官子青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放棄。
……
黎默恆始終牽著貝冰榆的手,一刻都不曾放松,看著前方茂盛的叢葉,他只是很淡定的拿著樹枝一層一層的撥開。
「你走過這種地方嗎?」貝冰榆踩著他踩過的地,亦步亦趨的跟著。實在不是她想表現小女人的嬌態,而是這個男人太大男子主義了,非要她跟在身後,自己先探險。
「沒有。」黎默恆頭也不會,依舊細細的觀察著周圍的每一個動靜,不過走了那麼一大段的路,好在沒踫到什麼折騰人的東西阻攔了腳步,雖然周邊的蚊蟲不少。
他看了看貝冰榆,這留離倒是還有點良心,讓她穿著長衣長褲過來,不至于被蚊蟲咬到,樹枝割到。他又看了看自己,有些無奈,真是可憐了這一副他滿意的不得了的肌膚。
貝冰榆瞪大了眼,沒有走過還說的那麼理直氣壯的,還表現的那麼理所當然的,還不要她並肩而行甚至是她來開路。好吧,雖然她也沒有走過這樣的路,但是,當初杰斯訓練她的時候,也曾帶她到相似的地方訓練過,雖然危險程度只是這邊的十分之一,但是好歹她也算是半個經驗了吧。
想著,她抬腿便要上前,剛動了一下,就被某人給重新壓了回來,「乖一點。」說完,隨手拿起一塊石頭在大樹上做了個標記。他們沒有手機沒有導航,甚至連指南針圖紙都沒有,因此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樹木上做個記號,免得到時候迷路了重復的來回。
貝冰榆嘆了一口氣,只能無力的走在她身後,讓他領著自己走。
‘哧哧……」
那種聲音又來了,而且還是朝著四面八方的方向而來的,貝冰榆猛然挨近黎默恆的身邊,戒備的眼神四處的搜尋著,看來這叢林當中,蛇類動物還真是不少。
黎默恆的眉心也緊緊的皺了起來,扯著貝冰榆往前幾步,「那邊的草叢比較干燥,我們去那邊燒火。」
「燒火?」貝冰榆微微擰了擰眉,「我們還不知道這邊有沒有住著原始部落的人,要是被他們知道了,那就麻煩了。」
「顧不得了,燒完了趕緊走。」哧哧聲越來越近,而且听聲音還不是一條兩條的,要真全部上來了,就憑他們兩個人兩把匕首,還不足以將他們制服的,更何況這里的蛇毒性都很強。
前方的一塊凸起地果然干燥了許多,貝冰榆手腳並用的將倆個人所在的周圍都清空了出來,黎默恆模出身上的打火機,隨意的扯了一捆干燥的草,點燃往周邊一扔,火勢瞬間席卷而上,凸起地一片狼煙。
外圍嗖嗖嗖的聲音猛然劇增,像是幾十條蛇全體轟動一塊游走似的,響了半晌,驀然蛇群朝著一個方向蜿蜒而去,蛇身壓著草地的聲音尤其清脆,讓貝冰榆感覺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看航航養的那條小花蛇,我還覺得挺可愛的,現在一塊听到那麼濃烈的氣息,還真的……可愛不起來。」
黎默恆輕笑,吻了吻她的發頂,笑道︰「不怕,有我。」
貝冰榆微微抬眸,本來想說她並不害怕,隨即轉念一想,攬著他的腰身什麼都沒說,只是清清淡淡的‘恩’了一聲。很放心的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她想……依賴他。就依賴他一個人,這輩子。
「我們接下去怎麼辦,這片叢林蛇太多了。」
黎默恆摟著她跳下凸起地,笑道︰「放心吧,這邊蛇多,看來是不遠處有個蛇窟,如果沒料錯的話,就是剛剛它們一塊游走的方向,前方雖然有,但是不至于這麼多,我想,我們兩個應該能應付的。」
貝冰榆頓了頓,覺得他說的有理,便也‘恩’了一聲,任由他緊緊的牽著自己的手,「走吧。」到聲能樹。
他們知道,前面還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們,然而他們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不斷的前行。貝冰榆頭皮開始發麻,現在想到留離那個混蛋,她就想著將他挫骨揚灰,居然將他們兩個丟在這里。
「你說留離是不是有心要放過咱們?」她越想越蹊蹺,太怪了,好端端的,怎麼就改變主意了呢。
黎默恆但笑不語,或許是,或許無可奈何。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周邊的環境越發的森冷了起來,森林深處的氣溫壓得很低,和白日里的炎熱有著戲劇化的區別。貝冰榆穿著長褲長袖尚且覺得寒如冬日,更何況穿著短袖的黎默恆。
她拿手貼著他的肌膚,果然冰塊一樣的溫度,「冷不冷?」
「這點溫度,我還不放在心上,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找個能休息的地方。」黎默恆放手抓住她的手腕,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確實不怎麼樣,雖然他自小便是天之驕子,不過他叔公是軍人,小時候沒少訓練他們鍛煉身體,每個嚴寒酷暑都不放過。
貝冰榆見他如此,微微皺了皺眉,沒再說話,只是她不再只是牽著他的手,反而一把挽上他精壯的胳膊,笑道︰「走吧。」
黎默恆為她的貼心心里微微徜徉著暖洋洋的感覺,他和她挨得更緊,兩人並肩往前走去。
驀然,黎默恆停下了步子,抬頭看了看。
貝冰榆挑眉,了然的笑道︰「你打算在這塊地的樹上做窩?」
「這邊環境比較干燥,那幾棵樹連在一起,正好可以做個樹床,我們供我們晚上休息。」
貝冰榆點點頭,扯了扯身邊的粗壯的樹藤,默契道︰「動手吧。」
黎默恆越發覺得跟貝冰榆心有靈犀了,當即一點頭,抽出匕首將身邊樹藤的樹皮削了下來,隨即繞幾下,擰成一團。樹皮很結實,黎默恆拉了拉,也不見它又一絲的裂痕。
「你在樹下,我上去搭個樹床。」
黎默恆抬眸看了看大樹,身手矯健的越了上去,將兩棵連在一起的大樹用樹藤緊緊的纏在一起。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時,天色已經徹底擦黑,貝冰榆隨著黎默恆爬上了大樹,躺在他的臂彎里,遙遙的看著頂上的月光。黎默恆在大樹旁支了一個架子,抓了幾片安納納西樹皮放在火上燒,那樹皮燃燒發出蚊香一樣的味道,將周邊的蚊蟲都驅趕了出去。
貝冰榆抬眸看了一眼,笑道︰「我怎麼感冒我們像是來度假似的,這樣的生存條件,你還能想著驅蚊?」
「為什麼不能?」黎默恆揉著她笑得很滿足,即使身處這樣艱難的環境,依舊不減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種氣勢,「這森林里蚊蟲可不少,有些蚊子帶毒,不驅趕出去,咬上我老婆的細皮女敕肉可怎麼辦?」
貝冰榆瞪了他一眼,「我長衣長褲的不怕。」
「臉上脖子上也會咬到。」黎默恆從善如流。
貝冰榆氣結,她就知道,在他面前,她的伶牙俐齒一點作用都發揮不了,只能任由他欺負。
「冰兒,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貝冰榆翻了個身,將腦袋埋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道︰「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依賴一個人,可以讓人這麼滿足,這麼安心,黎默恆,我不會說矯情的話,但是我很開心,當初選擇了你來借種。」
黎默恆哭笑不得,不由好笑的揉了揉她的手臂,「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當初的選擇?」
「唔,是,不然你哪里有這麼聰明可愛的小孩。」貝冰榆大言不慚,抬頭便見黎默恆亮晶晶的眸子,散發著眸中強烈的光,貝冰榆噎了一下,連忙敲打了他兩下,沒好氣的說道︰「睡覺睡覺。」
她突然停佩服自己的,居然在這種近乎逃亡的時間里,和丈夫談情說愛,雷死她了。
貝冰榆是真的累了,她的神經繃著一整天,此刻聞著黎默恆熟悉的氣溫,也不管身在何處了,雲里霧里的睡得香甜。
黎默恆不敢睡也不能誰,雖然在樹上少了很多危險動物的襲擊,然而同樣不安全,這個森林里飛禽走獸到處都是,要不看著點,估計他們兩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夜無眠,貝冰榆再次醒來的時候,只是翻了個身,就感覺到身下咯的慌,剛想開口,頭頂便傳來低沉的笑聲,「醒了?」
貝冰榆回給他一個微笑,正想說什麼,樹下突然窸窸窣窣的傳來一陣聲音,緊跟著,一道道‘哦哦啊啊,阿巴阿巴’的聲音緊跟著由遠到近。
黎默恆和貝冰榆對視一眼,還真的踫到原始人類了。………………………………………………………………
抱歉,上傳晚了,囧哩個囧,今天網絡不穩定,老是上不上去,所以只能湊時間湊機會看看什麼時候能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