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冰榆當即想到他要去見什麼人,眉心擰了擰,最後還是同意了。
姚政有些落魄,他殺了人,又貪污受賄罪加一等,再加上霍一飛對他的‘多加照顧’,他在牢里面過的非常辛苦。
貝水暖身邊只有一個貝冰榆陪著,黎橋南的身份擺在那里,私自來探監總會讓記者捕風捉影,畢竟不好。
姚政見到她們母女兩那一刻,只剩下蒼老和落寞,滿臉苦澀。坐在椅子上抓起電話,他的聲音都帶著自我嘲諷,「想不到我進來這麼久,你們是第一個來看我的人。」
貝水暖拿起電話,這是這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這樣平靜安和的跟他談話,這個男人讓她痛苦了大半輩子,她恨他,可是如今看到他這副樣子,又覺得他是那麼的可憐可悲。水手多個。
「有一個問題藏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一直想問。」
貝冰榆詫異的看向她,什麼問題,她怎麼不知道。
姚政微微抬眸,「什麼問題?」
「當年我爸爸的死,你有沒有動手腳?」
貝冰榆猛然倒抽一口氣,什麼意思,難道當年外公的病,不是偶然的?
姚政掀了掀唇瓣,盯著面前的女人有些無言,半晌,才若有似無的嘆了一口氣,道︰「我想過動手腳,後來怕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個男孩,我要是親手殺了他,我兒子會恨我。」
貝水暖松了一口氣,那種壓抑了她二十多年的沉重,終于明白了。
姚政抬頭看向面無表情的貝冰榆,想著她的手段和計謀,突然覺得有一股自豪涌了上來,就那股聰明和狠辣,他覺得她和自己如此相似。然而,他們的狠,都用在了對方身上。
「你什麼時候結婚?」姚政看向貝冰榆,難得沒有和這個一向不疼惜的女兒爭鋒相對。
貝冰榆抬了抬眉梢,突然惡意的笑道︰「我和我媽同一天舉行婚禮。」
「你媽?」姚政詫異的視線移到貝水暖的身上。
貝冰榆不想跟他多說,拉著貝水暖想走。貝水暖被她拉的有些踉蹌,卻也來不及跟姚政道別,只是紅著臉嘟嘟囔囔的說道︰「胡說八道,什麼同一天舉行婚禮?我沒想過婚禮,登記一下就差不多了,我都一大把年紀了,羞不羞啊。」
「怎麼會羞呢,媽,你說你這一輩子都沒穿過婚紗沒進過禮堂沒擺過喜酒,該有親娘子的禮儀你一樣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好的男人,怎麼能就這樣草草了事。再說,黎橋……我是說爸,他也說了不會讓你委屈了的,你就安分一點等著當新嫁娘吧。」貝冰榆已經拉著她走出了大門,絮絮叨叨的在貝水暖的耳朵邊不斷的說服著,相比較而言,她倒更像是人家的老媽。
姚政呆呆的看著母女兩個遠去的背影,看著她們連回頭都不曾的離開了他的視線,突然感覺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辛酸。
獄警在身邊催促著他趕緊回去,姚政眼楮卻遙遙的盯著大門的方向,眼里的滄桑無力好似讓他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當晚,姚政在被同牢房的人再一次的欺負後,突然心灰意冷,感慨良多,好似再無牽掛和留戀,自殺身亡。
當黎默恆告訴她這一消息時,貝冰榆只是怔了一下,隨即繼續若無其事的擦著頭發。
黎默恆接手她手上的毛巾,輕柔的摩挲著她烏黑的發絲,偏過頭問道︰「你難道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恩?」貝冰榆透過鏡子看了身後的男人一樣,點點頭,「我想說,你孩子的命真大。」
航航?怎麼好好的說到航航命大了。
貝冰榆卻捂著平坦的小月復,笑道︰「他陪著我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又被抓又被打,還被關起來還曾經過原始森林,可是他居然還活著,你說他命大不大。」
黎默恆手中的毛巾緩緩落地,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在她擱在月復部的小手上,唇瓣都克制不住的哆嗦,好半晌,他才聲線不穩的開口︰「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就是我今天拿著驗孕棒後看到兩條線的意思。你說我……」
黎默恆忙將她擱在肚子上的手給拿了下來,輕聲道︰「別壓壞了,不要壓到他了……」
貝冰榆滿頭黑線,突然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她是不是告訴他太早了。「現在還不確定,你知道驗孕棒不一樣準的,明天還是去醫院看看再說,也許不一樣有,畢竟……喂,黎默恆,你去哪兒,喂,我話還沒說完。」zVXC。
黎默恆哪里還听得到她說話,整個人都已經處于瘋癲的狀態,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貝冰榆斜靠在房門邊,無力的揉著腦袋,一抬頭,便見航航一臉哀怨的看著客廳當中將所有人都吵醒的男人。
「爹地,你傷我心了。」航航的聲音不大,然而在人數不多的黎家大宅里,卻是擲地有聲。
黎默恆霎時間僵住,看了一眼前面的管家和貝水暖,僵硬的將脖子轉了過來,干笑︰「咳咳,航航,我是說,我又要當爸爸了,有‘又’字,真的。」
「撲哧……」貝冰榆忍不住笑,堂堂黎家三少,居然也有如此吃癟的時候,讓她大快人心呢。
航航斜睨了他一眼,很鄙夷很鄙夷的樣子,隨即蹦蹦跳跳的轉到貝冰榆的身邊,興奮的說道︰「媽咪媽咪,我有妹妹了嗎?」
貝冰榆挑眉,「你怎麼知道是妹妹,不是弟弟呢?」
「妹妹比較听話,像甜甜一樣的公主,我以後就會很疼她很疼她,弟弟很調皮,不要。」航航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全是閃閃發亮的光,恨不得現在就讓貝冰榆將他的寶貝妹妹給生出來。
然而等到幾年後他口中的可愛的妹妹用那雙圓溜溜的眸子陰森森宛如幽靈一般瞪向他時,航航頓時哭鬧著要媽咪將妹妹塞進去把弟弟重新生出來。
黎默恆當即跑過來,忙扶著貝冰榆進房,輕聲細語的說道︰「不要站太長時間,來,進去進去,不要累著了。」
貝水暖含笑的走上樓來,恰巧被黎默恆看到她扶著欄桿的手,立即抬眸說道︰「對,我們也不能住在二樓了,太危險了,冰兒,明天一早我們就把房間搬到一樓去,下面反正還有空的客房。不行不行,還是現在就搬,額,我……」
「默恆,你別心急,這件事情不急,等明天再說吧,我看時間不早了,孕婦要有充足的時間,還是先讓冰榆休息吧。」看著如此緊張自己女兒的女婿,貝水暖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了,即使她以後跟黎橋南在一起,她想也可以完全放心的。
黎默恆連連點頭,「對對對,先休息,冰兒,來,小心地上滑,我們進房。」
「爹地,地上鋪著毯子,不會滑。」航航滿頭黑線,他現在覺得爹地很像白痴哦,讓他很丟臉,非常丟臉。
黎默恆嘴角抽搐,這小家伙就會拆他的台。
貝冰榆拍開他的手,「行了,沒那麼嚴重,以前我懷航航的時候,也沒這麼嬌貴過。」
黎默恆聞言,抿著唇瓣默默的扶著她進房,說到航航,他心里就很不舍的劃過一絲心疼。他知道那段時間她有多苦,有多不容易,所以他現在更是小心翼翼的想要貝冰榆得到最好的照顧。
然而他的動作卻毫不含糊,‘砰’的一下將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她老婆養胎。
航航拉著貝水暖站在門外,對里面的男女嗤之以鼻,「外婆,你說我爹地幼稚不幼稚?」
貝水暖很心疼航航,她總覺得他四年來的生活沒有父親在身邊,就像當初冰榆同樣渴望父愛一樣,如今好不容易和默恆重逢了,卻馬上有了另一個孩子,以後他們夫妻兩個的大多精力,更是會集中在第二個孩子身上,那可憐的航航……
「外婆,你怎麼了?」航航疑惑的抬頭看她,頓時被她眼里的柔情似水百轉柔緩給驚得汗毛直立,急忙抖了抖,扯了扯她,「外婆,那個,你是不是听說媽咪懷孕了,喜極而泣了?」這個應該算是喜極而泣吧,航航囧囧的想。
「航航,你開心嗎?」為什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來小孩子間的不滿和爭寵呢?
航航疑惑,「我剛才不是說了,我想要一個妹妹,為什麼不開心?」
「可是……哎,算了。」貝水暖想想還是沒有出聲,要是航航自己心里滿足,她又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航航更加迷糊了,外婆到底想說什麼,這表情怎麼這麼糾結呢?
不過算了,他就快要有妹妹了,有了妹妹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了。唔,他要做些什麼呢?對,不讓爹地老是圍著媽咪轉,這樣會影響空氣質量。听說胎教是要從懷孕開始的,爹地那麼幼稚,會對妹妹有影響的,對,明天他要堅決守衛不讓爹地近身,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