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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花園里。
夜色正濃。
路燈泛出銀白色的光芒,冰冷地散落在它能夠普及的地方。
沐影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雙臂里,似乎那是唯一可以讓她好過一點的姿勢。
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她只知道她不可以離開。
他還在里面啊。
一個人孤單單地躺在里面,可是,她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每一秒都平安的度過了嗎?
她好想去看他但是一想到司海天的身體,她就猶豫了,難道要她把司海天刺激到也倒下嗎
不能吧
司然
司然
漆黑的夜包圍著她。
沐影像是浸泡在冰水里,從頭冷到腳,冰冷徹骨的寒意一絲絲在血液里流動,慢慢滲入骨髓里。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
也許身體上的痛苦,會減少一點心底那無窮無盡蔓延的恐懼
一個人影從樹影後面走了出來。
他來到她面前,邪魅的眼楮有些黯然,他將自己的大衣月兌了下來,覆在她微微顫抖的身上。
沐影抬起頭,看清來人時,一手將身上的衣服拽下來扔在地上。
她冷冷地睨著他。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請你相信,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秦夜風歉疚地說,他的目光有些閃躲,不敢正視她。
「一切不都是你們計劃好的麼費盡心機地想要我看到那一幕,你們成功了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相信什麼。」
沐影冷淡地說。
淡漠的語氣,冷靜的臉色,卻隱隱透出一股逼人的寒意。
白天他來她家里,說是要她幫他去挑一個禮物送給朋友,原本她並不想多管閑事,但最終還是禁不住秦夜風的軟磨硬泡。
可是。
她怎麼會想到,他們安排了這麼一出戲。
她怎麼會想到,原本還溫熱的幸福,就在瞬間幻滅成殤。
誰的錯?
她不知道,但是此刻,她確定自己無法心平氣和地與面前的人交談。
「對不起」
秦夜風站在她面前,低著頭,就好像是一個做錯事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你以為幫著她不折手段地拆散我和司然就是愛她的表現嗎?」
沐影站起身,面對面冷冷地看著他︰「秦夜風,你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秦夜風怔怔地看著她。
清冷的燈光下。
秦夜風的影子被拉得斜長,有種落寞淡淡地籠罩著,不管他再怎麼掙扎,依然逃不開那陰影。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不管她她想要的,我都會幫她但是這次我」
秦夜風看著她漸漸失色的瞳孔,忽然失去了說下去的勇氣,他好像無語倫次了
「哈」
沐影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最後眼淚都留了下來,笑到腳步凌亂地後退。
「小心!」
秦夜風驚愕低呼。
但是沐影沒有理會,她笑著後退一不小心跌倒在身後的花壇里。
秦夜風驚慌地跑過去扶她。
沐影擺擺手,自己掙扎著爬起來,雙手沾上點點泥土,她一把抓住秦夜風的衣領,黑色的泥土沾上他的衣領。
淚水在她臉上絕望般瘋狂蔓延。
秦夜風眉頭緊鎖。
她雙手緊緊地拽著他的衣領,痴痴地笑︰
「你真厲害你的愛真偉大啊那麼」
沐影直直地盯著他的眼楮︰「那麼,你知不知道你的縱容和庇護,會害死人」
「沐影我說了,我沒想過會害司然變成這樣,若霜也絕沒想到會這樣,如果我們知道」
秦夜風緊張地解釋。
沐影的話讓他原本拼命壓抑的恐懼和慌張又嘶吼著重新佔據他全部的思緒。
「可是你們不知道!!」
沐影打斷他。
他想說如果他們知道就不會做了是嗎?可是他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沒有如果的存在
「所以現在,躺在里面的人,是司然而且,你以為你這樣盲目的縱容,對程若霜,真的好嗎?」
「」
秦夜風啞口無言。
他努力地想找出各種理由來說服她,這件事和他們無關,可是,那些理由和借口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那麼沒有說服力。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問心無愧。
一直以來,他可以篤定地說,為了程若霜他任何事都可以去做,但現在他忽然發覺-任何事-這三個字的含義太過廣泛,其中包含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和事件。
就像這一次,他真的覺得,他錯了
在看到那個冷漠的家伙面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的時候。
在看到眼前這個女生絕望的淚水的時候。
一種名叫後悔的情緒像洶涌澎湃海水一樣朝他侵襲而來,毫不留情地將他卷進冰冷的海洋里,而他,無法掙扎亦或是無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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