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器坊回來,趙飛累得全身像散了架,汗水浸透了衣衫,粘糊糊地直往身上貼。要知道這盛夏季節,在爐火熊熊的鐵匠營里走一遭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美女雲瑤望著趙飛那一副疲憊的模樣,一陣陣的心疼。雲瑤細心地服侍著趙飛更衣、洗漱。面對近在咫尺的可人苗條氣質女,趙飛卻再也提不起半點的興致,身體的疲憊把趙飛的那種功能深深地壓抑了起來。
白天在軍器坊看到的一幕幕場景,讓趙飛十分震撼。震撼之余,趙飛陷入了沉思︰「如何改變工匠們的勞動條件,把工匠們的創造性解放出來,提高軍器坊的生產力。工匠們每天陷入沉重重復的體力勞動中,哪有時間明創造,即使有那麼一星點的靈感也被無窮無盡的疲憊淹沒了。該從哪里著手呢?」趙飛為打造自己的洛克希德*馬丁,苦苦思索著。
陪太子讀書時,趙飛雖然經過一夜的休息,養足了精神,但課堂上他卻不停地走神,完全跟不上節奏,把太子傅觸龍氣得直吹胡子、瞪眼楮。太子趙丹也覺得奇怪︰「這馬服子平日讀起書來無比用心,今日這神飛天外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皮囊,趙飛想到了軍器坊那鼓風的皮囊。趙飛記得那皮囊模樣甚為奇怪,中間粗、兩頭細,縫制得粗陋無比,工匠們費力地擠壓、拉伸著皮囊,鼓出的氣流卻小得可憐。即使是這樣的效率低下的皮囊,鐵匠房里完好的也不多,不少已經破敗得四處漏風,有的已完全毀棄,匠人們干脆用起了吹火筒。
「鼓風機?」趙飛被心里的想法逗樂了,「這兩千多年前的趙國,哪來的電?沒電那玩意即使造出來可怎麼用呢?還不是鐵疙瘩一個。」
趙飛靈感忽至︰「風箱啊!前世里在老家用過的風箱啊!那不就是現成的活塞式鼓風機麼?」趙飛找到了切入點,「風箱的制造工藝並不復雜,只需要找一個精通木工的匠人即可。」趙飛覺得有搞頭,興奮地再也坐不下去。在太子和觸龍詫異目光的注視下。趙飛起身走向黑板,用他那拙劣的繪畫筆法,畫了一個形制奇怪的長方形物體。
趙飛望著黑板上那歪七扭八的「風箱」,情不自禁地咧開嘴笑了︰「風箱啊!我可愛的寶貝,我趙飛就要靠你為戰國之世冶鐵業的騰飛注入推動力了。哪怕是秦國,也沒有此等便利的器具吧!?」
次日,趙**器坊。樂禾剛剛走進公事房,就被趙飛迫不及待地叫了過來。當被趙飛拉到黑板前時,樂禾望著眼前神奇的黑色木板,對趙飛的敬佩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新來的司馬大人真是天賦奇才,竟然就這麼容易解決了板書的難題?」樂禾再稍一定神,看清了黑板上奇怪的箱子狀物體,樂禾不由得一臉的驚詫莫名︰「趙司馬,此為何物?」
「風箱!」趙飛的聲音里滿是得意。
「風箱?」樂禾疑惑地撓了撓頭。
「樂禾,此間可有精通木工的匠人?」趙飛問道。
「有,木器營有一個從魯國俘虜來的奴隸,據說還曾拜公輸班的弟子為師。」樂禾答得十分爽快。
「真是天助我也,竟然在奴隸中混雜著木工祖師的再傳弟子!」趙飛額手稱慶。急忙讓樂禾去找尋那魯國的奴隸。
魯國奴隸滿臉的灰土,瞪著大大的眼楮,望著黑板上奇怪的圖形,思索半天,動手動腳地比劃著,突然張大了嘴,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好!大人這主意高明,這玩意我能做!」
木器營,魯國奴隸帶領著幾個麻利的工匠,已經忙活了大半天,龐大的風箱已經初具雛形。待裝上拉桿,那魯國奴隸躬身說道︰「司馬大人,您要的風箱已經做好了,請您檢閱!」
趙飛急忙彎下腰來,蹲在地上,試著拉了風箱拉桿幾下,手下覺得甚為輕巧,往復數次,卻不見半點風來。待細細回憶前世的風箱,趙飛頓時暗罵自己疏忽︰「這風箱的拉板,還沒有扎上雞毛呢,哪來的風?」
「樂禾,派人捉幾只雞來!」趙飛轉頭對樂禾說道。
「好 !大人您稍等!」樂禾這次再也沒有愣神,因為他覺得司馬大人是奇才,要的東西肯定能派大用場,別說是捉雞,就是讓他捉幾只老鷹來,樂禾也不再覺得奇怪。
殺雞、拔毛,把雞毛勒上拉板,又費了老半天的功夫。待工匠們再次把風箱裝好後。趙飛輕輕一拉,手頭有了沉甸甸的感覺,「吧嗒!」風舌頭響了起來,風終于鼓出來了。趙飛急忙命工匠把風箱抬進鐵騎營,把風箱和煉鐵爐連通起來。
趙飛費力地拉著風箱的拉桿,反復做著活塞運動,「吧嗒!吧嗒!」風舌頭一舌忝一舌忝地,好像和他嘮嗑,煉鐵爐里的火苗一竄一竄,趙飛找到了前世里兒時在老家拉風箱的感覺,思緒仿佛隨著那裊裊的煤煙飄到了另一個時空的雲端。
鐵匠營沸騰了,日夜勞苦的匠人們都意識到這龐大的風箱對鐵匠營意味著什麼,目光熱切地望著眼前神奇的風箱,一個個躍躍欲試。對新來的司馬趙飛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匠人們心想︰「有了這司馬大人的風箱,日後再也不用那笨拙的皮囊了,這下爐火更旺,青銅、鐵器煉得更精,還不知省了咱們多少力氣。」
「趙司馬天賦奇才,我更佩服。謝趙司馬體恤我等匠人!」一群工匠對著趙飛,呼呼啦地跪了下來。
為保證煉鐵爐的火候,趙飛這風箱做得甚為龐大,幾個回合下來,趙飛已累得滿頭大汗。望著面前一圈跪倒的匠人,一股無與倫比的成就感自心底升騰起來,前世里在外企受盡台干折磨的趙飛,此時仿佛听到心底一個自豪的聲音在呼喊︰「這風箱,我趙飛前一千多年明了!送到趙國的軍器營了!我趙飛,就是這戰國的天才明家!」
「拉板上勒著雞毛,這風箱也沒便數的拉,天長日久,板上的雞毛就磨光了。拉著輕松,但風小了。各位要勤作修檢,卸下風箱,重新在長方形的拉板四周密密地勒上雞毛,及時恢復風力。」飄飄然的趙飛,還不忘囑咐工匠這風箱的保養事宜。
「這位老者如何稱呼?」趙飛對著那打造風箱的魯國奴隸問道。
「賤名元,隸籍之身,不敢稱姓氏。」那老者恭謹地答道。
「給你一月時間,你可能讓我鐵匠營的煉爐全部配上風箱?需要多少人手、木料樂禾大人會給你安排。」趙飛問道。
老者對眼前神人般的趙飛無比服膺,想都沒想,就朗聲答道︰「小老兒就算豁上這條老命,也要為趙司馬您,把風箱全部打造出來。」
「好!」趙飛大聲贊道,「元,如你完成使命,本司馬定為你上表,月兌去隸籍,還會另有封賞!」
「萬謝司馬大人,小老兒敢不從命!」魯國奴隸元慷慨激昂地答道。
月兌去隸籍,這對軍器坊的匠人來說是一個天大的誘惑。身為奴隸的他們,終日在軍器坊過著牛馬一般的日子。奴隸,這個恥辱的字眼,更壓得他們抬不起頭來。听趙飛許諾要為魯國奴隸-元除去隸籍,壓抑已久的工匠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亮,看向趙飛的熱切眼神,仿佛能把這新來的司馬大人融化掉。
「各位!」趙飛清了清嗓音,「日後如有誰能為我軍器坊革新出力,我趙飛將一視同仁,除去隸籍,還大家一個趙國平民的身份!」
趙飛話音剛落,軍器坊「嗚嗚——」的哭聲已響成一片。被視作牲畜、前途暗無天日的奴隸們,終于看到了出頭的希望,再也忍耐不住心酸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