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芳回老家住了半個月,詳細將榮飛的事跟二位姐姐說了。三姐邢菊一疊聲贊成,「除了沒見人,其他的都沒問題。我看挺好。至于小五你說的他知道你那麼多的事,打听唄。家里的情況有沒有跟同事說過?你穿多大的鞋,有心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現在又不是舊社會,夏天光著腳穿涼鞋的多了。當初你姐夫給我買衣服,也沒問我尺寸,合適的很。這說明他在意你。」二姐邢蘭沒吱聲。邢芳明白二姐是不同意的,但她不能忍受這個,如果二姐心里別別扭扭,她覺得不會幸福。邢蘭不忍看小妹可憐巴巴的眼神,「這是你的事,最終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道理我講過了,你仔細想想最好。」邢菊說,「我一直想去趟北陽,自我結婚去過後再沒機會。我去見見這個榮飛,替小妹把把關。
邢芳這次回家,大部分時候泡在二姐家里,希望說服二姐同意。邢蘭暗暗跟邢菊說了自己的擔心,認為邢芳過于老實,容易鬼迷心竅,你比她腦筋活泛,去去也好。不過要有個理由。邢菊說,「理由早想好了,也是實際的,我想去看看病。」邢蘭說好,「他同意嗎?」「他能不同意嗎?不過他不會跟我去,嫌我丟人。」邢菊結婚四年未曾開懷,為此婆婆公公吵鬧到街上,與石芳生的感情也出現了危機。
邢菊于是和邢芳一同返回了北陽,就住在邢芳宿舍。孫蘭馨放假回家尚未回來,床鋪是現成的。邢菊悄悄對邢芳說,大城市就是好,我這輩子是不能像你這樣了。說這話時邢菊一臉沮喪。邢芳安慰她,誰說你不能來了,以後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邢菊笑了,真是傻子,哪有大姨子住在妹夫家里不走的?你那個榮飛呢,什麼時候見面?邢芳說,明天就應該回來了。我先陪你到醫院看病?邢菊想想,好吧,就先去醫院。
第二天她們到北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檢查。此時的診金極低,還沒有紅包一說,醫生做了例行的檢查,詳細問了邢菊月例情況,看不出她有什麼問題。「不孕癥的成因很多,最好叫你丈夫也來查一查。很多時候是男方的問題。」看邢菊的是位年老的女醫生,耐心地叮囑了邢菊一些夫妻間的注意事項,打她們走了。看病的錢是邢菊掏的,她堅決不讓妹妹出錢。
邢芳注意到三姐的神情反而比看病前苦了,她也猜不透真正的原因,又不好問,憋在心里極難受。倒是回到廠後邢菊的情緒好了許多,晚上姐妹倆到幼兒園里花園般的空地上玩,邢菊變得有說有笑了。問了邢芳許多榮飛的事,現妹妹對這個未來的妹婿不甚了解,「難怪二姐擔心。你真是個傻丫頭。人家將你模了個清楚,你對人家卻糊里糊涂,踫上個心眼壞的,將你賣了你還幫人點錢哩。虧得我來了。」
榮飛是在8月5日回到北重的。女乃女乃的小感冒很快就好了,老太太的體質真是不錯,甚至連醫院也沒去。邢芳的事榮飛沒有瞞女乃女乃,老太太極為興奮,非要榮飛將邢芳領來。榮飛解釋說邢芳回了老家。老太太冷靜下來,問了邢芳的情況,關鍵是人好,只要對你好就行。家在農村城市不是什麼大問題。榮飛不禁感慨女乃女乃的開明,在記憶里女乃女乃就很喜歡邢芳,臨死都喊小芳,小芳的。榮飛答應等邢芳從老家回來一定帶她來。一周後榮之貴和魏瑞蘭從天津回來,免不了再次和榮飛談起對象的事。這個情況是榮飛預料到的,他不想在這時候和父母生正面沖突,反正邢芳現在老家,想見也見不著。有時候棋就需要分步下。記憶里自己苦惱的是經濟問題,準備成家和剛成家那幾年真難哪。至少那三年邢芳根本沒買過一件衣服。現在自己手里已經掌握了在別人眼里是天價的財富,之前的困擾再也不存在了。
熬到8月4號,榮飛準備回北重了,沒想到張昕竟然找上了門。張昕將榮飛約了出去,就在紡織新區的門口,張昕開門見山問榮飛是不是找了女朋友?問這話時張昕眼里含著淚。得到榮飛肯定的答復,張昕幾乎是喊著問他,難道因為我拒絕你就這麼不肯原諒我!究竟她比我好在哪里!我都那樣向你道歉了你的心怎麼這麼狠!榮飛沒法解釋,張昕似乎也不需要榮飛的解釋,哭著走了。就這麼又耽擱了一個晚上,張昕的上門自然瞞不住魏瑞蘭,她的態度生了轉變,這個張昕就不錯,你們是中學的同學,又是大學的同學,學歷比那個女孩高一級,長相嘛估計也不比她差。關鍵是張昕就是本市人,也算門當戶對。要找就找張昕吧。
榮飛估計在邢芳的問題上將受到家庭的許多障礙。所以現在不需要和父母生激烈的踫撞。在記憶里自己正是這樣做的。邢芳的事加重了與父母的緊張關系,直到孩子出生,這種關系都沒有緩解。給性格極為善良的邢芳內心極大的愧疚,總覺著是自己導致了丈夫與公婆的嚴重對立。這種愧疚影響了她的健康,榮飛一直這樣認為。回到現實,榮飛決不允許再生這種「慘事」了。
在北重的一年里,特別是跟林恩澤的多次關于家庭、婚姻的交談中,對血親有了更深的認識。人類的所有社會關系都是從血親來的,特別是父母,永遠不可能隔斷聯系。現在與家里的關系有些緊張,自己的大部分事情對父母都是秘密,榮飛認為,隨著自己的實力逐漸浮出水面,父母對自己的態度將會大為改變。一切都將有時間大師來解決。現在他有時間,無論事業還是婚姻,他都有足夠的時間。
面對母親的逼迫,榮飛采取了「拖」字訣。答應慎重考慮。魏瑞蘭也就不再逼迫了。關于張昕,榮飛內心極為內疚,這份內疚不知何時才能消除,榮飛必須堅定地打消張昕的幻想,這樣才是對她負責的態度。
榮飛8月5號回到北重,立即見到了邢芳與邢菊。
「三姐,」甫一見面,榮飛月兌口而出,「你也來了。」
邢芳和邢菊都吃了一驚,同時想,他怎麼認識她(我)?
「別奇怪,」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榮飛醒悟道自己又沒注意,「邢芳介紹過,我一看你的年齡,一定是三姐了。」邢菊比記憶中漂亮多了,在記憶里邢菊臉上總帶著憔悴,但現在的邢菊卻是嬌媚的,洋溢著青春朝氣的少婦。榮飛對自己的三位妻姐都極為尊敬,她們都對他像親姐姐一樣關心,給了榮飛無數親人的關愛。
「你就是榮飛啊,好,好。」邢菊也在打量著「準妹夫」。男人身材勝于長相,榮飛的個子沒問題,和妹妹站在一起很般配,長相嘛,除了皮膚黑一點外,也算俊朗。邢菊滿意地點點頭,「你很聰明啊。」邢菊的口音和母親差不多,榮飛听起來沒有一點困難。
「好極了。正好我和邢芳在假期中,三姐難得來北陽一趟,我和邢芳陪你好好玩玩。」榮飛笑著說。
邢菊心里立即歡喜起來,她的性情和邢芳完全不同,她是外向的,熱烈的,邢芳是內省的,含蓄的。但姐妹倆感情極好。榮飛的話也讓邢芳極為喜歡,她覺著榮飛尊敬她姐姐就是愛她的表現。
「我們出去吃飯。三姐,你愛吃什麼,我請客。」
「哪里用你請------」邢芳笑著說,「你爸媽回來啦?」
「回來了,這幾天我沒事,給三姐當導游。中午我們去秀影樓吃魚如何?」
秀影樓後來被四季青酒店買下,成為北陽最富盛名的海鮮樓。此時的酒樓不知水平如何,榮飛想一定是有魚的,邢菊在空山吃魚的機會不會多。
「就這樣定了。你們準備一下,一刻鐘後在樓下等你們。」榮飛轉身下樓,回自己宿舍取了錢,他必須「表現」一下。
榮飛在單身樓外等她們下來,看到邢菊的穿戴,榮飛不自覺的皺皺眉。邢菊是漂亮的,但過于土氣的穿著抵消了她的美。「時間還早些,我們先去解放百貨,我有些東西要買。」
不由分說,榮飛帶邢芳和邢菊坐公交到市中心的解放百貨。現在的解放百貨還是老式的布局,商業的展還有很多需要變革的地方。他為邢芳和邢菊每人挑了件連衣裙,又挑了兩雙皮涼鞋,估計她們不好意思果足穿涼鞋,又為她們每人選了兩雙絲襪。他將衣服交給邢芳,「听我的,去找服務員帶你們換上衣服,我就在這兒等。」邢芳當著三姐的面不好嚴厲拒絕,但覺著這樣不好,「這不行------」她很想給三姐買幾件衣服,可是她手里沒那麼多的錢。「傻丫頭,你要是把我當你的未婚夫,就不要拒絕。你和三姐的身材都一級棒,把身上的換掉,你會現自己是多麼漂亮。」兩件連衣裙都是月白色真絲的,衣領是雞心的,如果擱在二十年後沒人會喜歡,但現在算是很時髦的了。「快去,我都餓了。這兒離秀影樓不遠,我們步行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