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鬼火
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院子陡然安靜了下來,但是許寒知道那些追蹤自己的人馬上就要來了。
但現在卻是沒有什麼好的對策,因為此地就許寒他一個人。不單單是要應付兩個于布石,更可怕的是,周圍還有這些虎視眈眈的修真者。這讓許寒的局面,一下子就變得不利起來。前方馮玉秋跟柳夢琳、王雨還在等待著許寒。
于布石此時此刻,仗著他跟那另外一個幻化而出的人。兩人雙重攻擊,也讓許寒顯現出了一絲危機來。畢竟許寒經過連番大戰,現在沒有太多精力了。如果只是單單應付于布石一個人,那麼還是可以的。
于布石現在一分為二,身形變幻。他把自己的身體,分為兩人。用以抵抗許寒那鋪天蓋地的攻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現在許寒的優勢太過明顯。在沒有絕對把握的前提下,于布石也不敢冒險。
許寒體內的靈氣已經所剩不多。此時此刻,他不想再多出是非。還是用最為妥當最為直接的辦法,來解決這場爭斗吧。
陰陽魚左右旋轉,慢慢在空中升起。無邊夜幕滾滾而來,頓時讓整個森林都閑的無比幽靜起來。在一座山頭上,唯有這些修真者,在騰空飛躍。這里是屬于他們的地盤,沒有任何凡人可以跨入此境。
劍光忽現,空氣中蕩漾著無邊無際的血腥之氣,剛剛在此身死的一眾煉氣境界的人,早就肉身消失,化為血水了。
許寒強提一口靈氣,把靈氣慢慢的注入到飛劍上。劍中的魂魄似乎是心有所感,也頓時變得興高采烈起來。劍光忽閃,在空中劃出一朵璀璨的劍花。夜空中,寒光一現,陡然變得清朗起來。
在底下的修真者,全都努力的抬頭觀看。想要從其中看出這招式的來龍去脈。然而很可惜,剛剛在一瞬間,許寒所施展的‘天外飛劍’,早就把眾人的身形給覆蓋其中了。眾人就算努力觀瞧,也只能是看出一絲亮光。
在這里耽擱太多世間的話,恐怕也是最後不能善了。無法走月兌,那又該如何返回凌雲門呢?這才是許寒最為擔心的。這里沒有自己的勢力,同時凌雲門跟馮家不共戴天,有著深仇大恨,于布石也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這可如何是好,一瞬間,許寒竟然是感覺前方無路。這個時候,他體內的靈氣已經慢慢的全部消耗完了。靈狐從陰陽魚內,所不沖過來的靈氣,還沒有徹底的消化。此時動手,那對許寒是極為不利的。
這種情況,于布石是當然不知道的,他還以為現今許寒有著一擊必殺的力量呢。于是他也閑的踟躇起來,猶豫不決。
許寒還剩余的靈氣,已經只能支撐許寒使用、四次不到的金丹境界玄階道法無邊星光!不過,難得踫上一次于布石落單出來的機會,怎麼能就這麼放了于布石?許寒突然一咬牙,眼眸里晃過一絲厲色,竟是硬拼著一記短刀寒光劃過後側腰月復,後手中多出了一枚上等四品獸核和一塊修者階天階靈殺陣陣眼,靈氣灌注其中,突然朝空中一拋!瞬間綻放的光滑,將所有人都籠罩進去幻陣!
于布石瞬時面色劇變,在幻陣內,那小雜種第一個要對付的,一定是他!第一時間將一直藏在嘴角右側的箔紙咬破,一股甘流沿著瞬間沒入了于布石身體,淡淡的白光浮于體外,而後再也顧不了那些修士死活了,徑直朝著外頭狂奔而去!想跑,怎麼可能讓你跑了?許寒面色雙眸如電,青芒如烈火中狂舞的巨龍,瞬時將于布石吞沒!嗯?火龍散盡,明明已經擊中了于布石脖項上的青芒,卻如斬在了金石之上!又是左墨草!
許寒面色一沉,恨恨地看了一眼在承接了一劍過後,利用青芒的沖擊迅速沖出靈陣遠遠逃去的于布石,這時候,許寒就是想追,也是無能為力了……只得將目光再次放在另外五個修士身上,怒嘯一聲,青芒幻化出一道鷹戾,撲騰著尖銳碩大的火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分別在五個修士喉嚨上留下了一個血洞!頓子,將陣眼收起後,許寒才捂著腰月復處,緩緩坐下。
靈狐出聲說道,「先別急著調息養傷了,先去看看那幾個死人身上有沒有療傷丹藥再說吧,現在你對付的是金丹境界的高手,等那個家伙回去後再倒回來,指不定就找來了金丹境界別的人物了,你現在可沒多少時間調息。」
許寒緩緩點頭,支起身子走到距離最近的一個修士身旁,伸手探入其懷中模索起來。果真讓許寒找到了兩顆金丹境界黃階‘救命金丹’,以及一些詭丹、幾把金丹境界黃階的短刀,包括其雙手手中兩把金丹境界玄階主副短刀,一個修士身上,竟是隨身帶著六把短刀了!
但是很可惜,其中許寒並沒有看見那逼得他使出一點黛眉劍的聯合道法秘籍,咦?這是什麼?許寒右手在將那尸體放下時,無意間從那尸身後腦頭包上模出一塊細細的薄片,形狀如同樹葉,卻又沒有樹葉的紋理!
「這到底是什麼?」靈狐先是思索了一陣,也覺得這東西竟是極為眼熟,忽的突然一拍後腦,面色驟然一變,連忙喊道︰「不好!小家伙趕緊找找看其他死尸身上還有沒有‘救命金丹’,都一起服下了,然後趕緊逃命!要快!」
「怎麼了?」許寒心下一沉,能讓靈狐出現這樣的表情的,絕對不可能會是什麼好事!這薄片難道還另有其他玄機了?
「你先別管為什麼,馬上照做了就是!」靈狐肅聲說道。
「可黃階丹藥不是摻雜的雜質太多,一次多吃不利于修為的提升,甚至有可能阻滯修為嗎?」許寒問道,不過手下卻不慢,已經將兩顆黃階‘救命金丹’同時塞進了口中,也迅速掠到了另一個修士尸身上,同樣模索出兩枚‘救命金丹’服下。
「你要是慢一點只怕連命都沒了,哪還管得了那麼多為什麼?何況你提高修為依靠的又不是自己修煉,而是那件神物奪取的外力轉化為最精純力量之源供你提升,到時候修為提升再順便一次沖洗,哪還用得著擔心這些雜質?」靈狐沒好氣道。
倒是許寒忽的一聲輕呼,在搜索第四具尸身時,竟是從那尸身上找到了一本暗屬性道法秘籍,那具尸身,赫然便是剛剛差點把許寒逼死的那名修士的尸體!
不過現在也來不及翻看那本秘籍,只是目光匆匆一瞥而過,是本金丹境界玄階的暗殺道法,不管是不是剛才那招差點將許寒逼死的道法,都足夠許寒心下一陣劇烈的狂喜了,連忙收起秘籍,同時順手將那名修士的兩把主副短刀還有關節上的刺刀取下來,就要搜羅第五具尸體時,靈狐卻突然出聲說道︰「小家伙。差不多了。這六顆丹藥藥力足夠你在半柱香時間內恢復過來了,你現在需要的,就是馬上跑,朝著遠離咸陽道的方向,要立即、趕快!至于為什麼,我邊走邊和你說!」
靈狐侃侃而談,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這個時候,對情況不太了解的許寒,當然是在認真傾听著。真是太危險了,如果剛才自己冒失的前去撫模這無名花朵,那恐怕現在等待自己的就是中毒了。
靈狐這番話實在是太過重要了,這讓許寒在第一時間得知危險竟然是如此之近,當然也使得他有了應對方法。
許寒心中感激,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他跟靈狐的關系,還是越來越親近了,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不舍。許寒也當即拋棄了第五具尸身,身體化作一陣清風,從孤鶩山上背離咸陽道的方向飛掠而下。
「靈狐,你現在可以說是怎麼回事了吧?」許寒面色沉重,周邊是樹林化作一道道黑影從許寒身邊疾速掠過,八海丹田內的靈氣已經所剩無幾,他並沒有使用凌波身法,而是用了幾乎不損耗靈氣的凌波微步,所選的方向,也不是完全背離咸陽道郡城的方向,而是在孤鶩山背面的向風方向!
畢竟那些死去的人,都是靈狐曾經最為珍視的人。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看著自己所疼愛的人,一個個的從自己身邊溜過去。這樣的痛苦,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承受的。
許寒看著靈狐悲傷的樣子,心中有些難過的道,「龍老頭,你沒事吧?不用這麼傷心的,已經都過去了。」
靈狐慘然笑道,「我大概是僅有的幾個從那次屠殺中活過來的男人了。」只是,那笑容卻讓許寒看著毛骨悚然,驚心動魄。
許寒沉默不語,靈狐這番話,這份恨意,已經壓抑了數千年之久了,故地重游,又遇到舊日仇人的後代,而且是干著和五千年前所做的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情的後代,他能不好好宣泄一番嗎?不過,五千年前,修真大陸就是通過這種滲透幾乎毀了整個修真界,難道,他們現在還想再來一次?
許寒暗暗想道,‘這件事,在回到吳國之後,一定要跟柳伯父說清楚了,五千年前的慘劇,決不能讓它在五千年後的吳國發生!’
靈狐出言說道,「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們大陸和修真大陸之間的相互滲透,也沒有哪一天停止過,只是,像這般僅僅是一個小小郡城,就起碼出現了六個上等金丹安排進來,要麼是讓你無意中捅到了修真大陸安插在這邊的一個小據點,要麼就是前線指揮的上等將領中,很可能已經有人叛變到對方中去了。」
靈狐還在義憤填膺的訴說著,只因他還沒有把自己的心情全部都宣泄出來,這也讓他看的有些歇斯底里。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可以如此的冷靜。靈狐神色凝重,沉聲說道,「你殺死的那幾個修士,他們都不是我們神州大陸的人!」
許寒低沉著聲音問道,「那,他們在沖開我們大陸的防線後,都做了什麼?」
在吳國之東樹立的各大供擁護國,起先是並不受吳國所保護,但是因為時間的漸漸流逝,吳國為了能夠擁有更多的資源,于是也不得不為其他的小公國,建立起一些相應的保護措施。
這種秘辛,如果不是靈狐有意告訴許寒,恐怕許寒還真是猜測不出來,原來當年靈狐的經歷,還有著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這也讓許寒對靈狐的看法,稍微有些改觀了。
這個老頭,數千年來,過的其實也並不算快樂。在陰陽魚中的這些日子,恐怕也不是什麼容易堅持的時光。許寒的心中現在突然有了一絲明悟,似乎自己應該對靈狐稍微好一些。
每個人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秘密,當一個人在脆弱的時候,可能他的心理防線就會崩潰開來,這個時候,是個人都會需要向一個人傾訴出來自己的哀傷跟悲痛。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違背這個法則,不,就算他不是‘人’了,只要它還有感覺,那麼就一定會是如此。
靈狐雖然已經活了上千年,在人事經驗上,無人可比,可他到底還是一個人,雖然只是有著元神體,但他思想卻還是人類。靈狐剛才所說的這段秘辛,實在是讓許寒感到大驚失色,原來當年還有著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許寒眉頭一皺,又問︰「他們不是我們大陸的人?那又與我必須得趕緊逃命有什麼關系?」
靈狐卻沒有立即回答許寒,低頭沉思了一陣,似乎在回憶著光陰久遠後,層層沉澱的記憶,半晌過後,才說道︰「這些人,應該是來自九州大陸的人,你剛才看見的他們頭包上,那如同葉片一般的東西,叫做無名花,這種無名花不屬于丹藥的範疇,是無名大陸獨有的一種花朵。」
「這種花朵,能生長在人體內,每天奪取宿主一點血液,平日里並無任何作用,但是在宿主死亡的第一時間內,將會散逸出強烈無比的清氣,並且這種清氣氣息能傳出的距離長達十數里的距離,這種清氣據說清香無比,不過卻只有其他同樣植入同一株大樹上掉落的無名花的人才能聞得到。我們神州大陸,目前還未有人能解這種毒氣」
狐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由不得許寒不去相信。這樣鐵一般的事實擺在他面前,許寒也是很難忽略的。首先這整個孤鶩山,現在已經沒有于布石的人。而這些突然出現的人,裝束又是如此的奇怪。
單單從這些人的打扮上,就已經讓許寒感覺到一絲心悸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忽視面前這些突然出現的人。許寒雖然足夠強大,但是當對方以壓倒性的人數出現時,這還是讓他感覺到了信心不足。
北風呼嘯,初春的天氣,依然還有一些清冷。在這樣的天氣中,許寒一個人站在蒼穹之下,顯現出了一絲迷惘的神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到底在何方,雖然現在他已經是金丹之體,可是對于未來自己到底能升到什麼境界,他還是沒有一點把握。
前路漫漫,何處是歸途。許寒自從修道以後,每時每刻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促使他不斷前行,但也同時讓他的道心變得堅強起來。現在他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母親,心中當然也就變得強大自信起來。
剛剛與于布石的爭斗,還都歷歷在目。他不可能忘記這些,對于他來說,于布石是他修道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大敵人。這樣一個強大的人,給予許寒的心靈沖擊,那無疑是巨大的,從剛才許寒跟他搏命一擊的方式就可以看得出來。
靈狐的目光變得清澈起來,他看到許寒這般神采奕奕的樣子,心中暗暗贊嘆了一句,他在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這個少年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心智異常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雜念,對待修道,也是一心一意,這樣的人,是最適合修道的。
許寒這才恍然,換言之,就是說現在自己還真不得不與夢琳她們兵分兩路走了。不過旋即,許寒又皺緊眉頭。怎麼自己救一個母親,就扯出一個修真大陸來了?
相反那些有莫大天資,天賦不錯的人,卻是難以在修道的過程中,比常人走的更遠。靈狐的嗓音在陰陽魚中,顯得有些停滯,過了好長時間,他才接著說道︰「這些人,別看他們人數如此之多,但是其中卻是沒有什麼頂尖的高手,這也是我們能夠取勝的機會。要是這些人還跟剛才于布石那些人一樣,以我們現在的身體,那就只能是溜之大吉了。」
許寒听靈狐說的很有道理,畢竟現在他們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身體中的靈氣,還沒有恢復過來。所以在己方身體不佔優的條件下,那又該如此解決這些人呢?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些人,一看就是沖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