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紫華立即為藍蘭處理傷口.
藍蘭漸漸醒來,恢復意識,當他看見雪信正在為我拭去滿口鮮血便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為剛剛清醒氣虧而臉色不好,又或許是真的在為我擔憂,藍蘭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復雜,但確實第一次為我露出擔憂之色。
「你第一次沒有冷眼看我。」我抿唇微笑,半垂眼簾看著他。雖然已氣喘艱難,頭暈腦脹,十分砥礪,但此時能看著他的臉,我竟然覺得很是滿足和幸福。「你應該明白的。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所以就算把生命給你也不算什麼。」
「那為何不早些死,為何要用這種方式死!」藍蘭微怒,但眸光卻正漸漸變得柔和茆。
我心歡喜,那是我多麼渴望的眼神!
「就當我自私,或是痴傻,以這種方式想讓你記住我,原諒我。」我完全垂下眼簾,「但或許,這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你根本不會疼惜。」
「你說得沒錯,如此正合我心意。你死了才好!」藍蘭怒道蚊。
「你怎麼這麼狠毒!白娘子能為了你死,你卻仍舊無視她對你的深情,你才是沒心肝的人!」雪信怒道。
我掙扎著睜開眼楮,「雪公子,不要……」
「你知道什麼!」藍蘭憤怒起身,卻忽然蹙了眉頭倒下靠回樹干。
「不要動怒,小心傷口流出更多血。」紫華按住他,勸說道。
「若不可為愛的輕生死者,不可謂之情深至致也!」一聲陌生的童聲傳來,一名紫衣男童抱著血色毛發的狐狸款款而來。
我們頓時戒備,卻有心無力。
男童約莫十四五歲,狐狸眼眸,櫻桃小嘴,像極一位姑娘。他勾起嘴角,笑意深深,給我喂食一粒藥丸後朝我道,「爺爺說,你可以為了心愛之人輕生死,便免你一死。你們隨我來。」男童說罷拂袖緩緩而去。
「便跟去瞧瞧,若有危險,你們先逃。」我道。
「琳兒!?」
「去吧。我們也逃不出這里,跟了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而我若在繼續待下去定命不久矣,他口中的爺爺若能救我倒也好。」我道。
「嗯。」
四人認同,紫華扶起我,四人一起跟上男童。
跟隨男童的腳步,我們很快便出了如雲海般的藍花楹,進入桃花林。
「已是六月,桃花卻依然開得這般嬌艷?」望著圍繞身旁的桃花林,我驚嘆道。
「以爺爺之能,莫說是六月桃花,即使是冬日風雪,爺爺也有本事讓桃花破雪而開。」
這時拐了彎,蔥綠草地上一座茅草涼棚的青燈下一名蒼白長發老者雙眼未開,靜臥思蟬。
「來了,請隨意坐。」老者緩緩起身,鋪開寬大的衣袖端坐,卻仍然沒有睜開眼眸。
我們在他身前不遠不近坐下,可剛一坐下,老者已逼近跟前,出抓就要挖我眼眸。
我驚愣不已,他速度之快,就算我沒有受傷也躲閃不開,他動作之輕,比落葉更加無聲無息,我們四人都毫無察覺。
不過幸好他只是開玩笑,並沒有真心挖取我眼眸之心。
他狡黠一笑,雖未開眼,面容卻頓時亮麗,宛如恢復年少,臉上的皺紋盡數消失。
他捻起我的手,給我把脈,不到一會兒,退回去又端正坐好。
「你說是北佛蟬生大師的徒弟?」
我驚訝,卻也立即明白了有什麼能瞞得住眼前高人,便淡淡一笑道,「是,晚輩法號慧蟬,是蟬生大師破例收的帶發入室弟子。」
老者點點頭,「紫瞳上茶。」
「是。」紫瞳微微福身退下。
「你們是外地人,為何要過鳳凰山?」老者道。
「我中了十日香,欲去往天山,尋求天西派掌門英子蕊解毒。」我道。
「你怎知我們是外地人?」雪信道。
「若是本地人,一定知曉過鳳凰山的規矩,不可采摘鳳凰花,並且繞道而行千里路到渡口。」老者道。
這時紫瞳將茶水道上,我輕啟茶杯,抿一口,幽香清甜,極品好茶。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我道。
「我已是行將就木入土為安之人,名字當隨風消散,各位知不知道又何妨。」
「前輩智者,晚輩敬仰。」我道。
老者似笑非笑,「你我有緣。如今看來,我要與北佛大師的搶徒弟了。」
對于老者忽然的說出的這一句話,我還未反應過來,他已騰空飛來,一把抓住我飛出草棚。雙腳還未落地,他又將我翻轉跑上天,我倒立墜落。
「琳兒!」
「白娘子!」
「白琳兒!」
耳邊傳來紫華和雪信的憂慮呼喊,還有藍蘭的呼喊,他真心擔心我,我不經暗自欣喜。
「放心,爺爺是在為她解毒。」紫瞳漠然道。
「伸出右手。」
我听言伸出右掌,老者亦舉起右掌與我合掌,穩穩將我撐起。
頓時一股真氣從合掌之處流竄我的體內,我仿佛燃燒起來,其灼熱難耐。
漸漸察覺手掌濕熱,一股血液涌出,滴落草地。
老者旋轉手掌,收回手臂,將我拉下,安穩落地。正當我以為一切結束時,老者在我後肩擊一掌,使我轉身背對他。
「盤腿坐下。」
我依言坐下,老者迅速揮掌打在我背後將真氣輸入,良久,他又飛起在我周身翻飛點我穴道,最後他雙掌按住我的頭頂倒立著再次將真氣輸入我的體內。
「爺爺,不可!」紫瞳焦急呼喊。
這時不用多說,我也明白老者正在將他畢生功力傳授與我!我雖然想阻止,但他已經開始,若是忽然中斷兩人都必死無疑。
良久,老者手掌飛回涼棚靜臥。
我猛然睜開眼楮,飛速上前跪拜三個響頭。
「多謝恩師。」
「你倒也聰慧,難怪慧蟬大師能破例收你為徒。」自始自終老者都沒有睜開過眼楮,他揮了揮手,聲音輕而細幾乎不可聞。「你身上血狐和十日香之毒都已解。我累了,你們且退下,往後也不必再來尋我。」
我靜望老者兩眼,再次心懷感激磕頭三次,「是。」
「你們跟隨我來。」紫瞳憂心望了老者一言,朝我們漠然道。「嗯。」.
雪信急欲開口,我及時阻止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多言語。我領著紫華他們三人跟上紫瞳,紫瞳將我們帶到桃花林深處一座庭院。
「你們暫時住在這里,改日出去後不必再回來。」
「等等,我的十日香還未解呢!」雪信瞄我一眼,撅起嘴,十分氣憤為何我能受如此待遇而他不能。
「爺爺已經將畢生所學轉授白娘子了,你們還想要求什麼?」紫瞳氣憤道。
「雪公子,恩師已經不能再為你解毒,但我可以,你放心。」我淡淡道。
「受人恩惠,卻不知恩人姓名。紫瞳公子,可否告之恩師之名?」對于紫瞳我只能略表慚愧,因為老者確實行將就木,理當入土為安,不可勉強。
「爺爺姓名,閆悅。」
「閆悅?他是痴邪閻王閆悅,那一直耍弄我的那個人又是誰?」雪信驚訝道。
「他叫吳峰,是爺爺的徒弟。自五十年前,女乃女乃去世,爺爺便不再過問江湖之事,退隱于此。」紫瞳嗤笑道,「痴邪痴邪,邪在爺爺獨樹一幟,才思敏捷,不同于江湖之中那些頑固不化之人;然而痴邪兩字以痴為最,爺爺一生痴心女乃女乃,即使女乃女乃心系他人,依舊不悔終生不娶,為女乃女乃造就了這篇四季桃花林,默然等候,女乃女乃死後,更是日夜思念,守著她的墳冢淡漠名利後半身。鳳凰冢其實是女乃女乃的陵寢。」
「所以,如今江湖上的那個痴邪閻王並非真正的痴邪閻王!」紫瞳又道。
紫瞳望了一眼身後樓院後朝我道,「里頭是爺爺畢生收藏和著作,你且好生學習修煉。」他忽然瞪向紫華、藍蘭和雪信,「不得爺爺親身傳授之人不懂痴邪內力心法,里面的武功秘籍你們最好不要亂動.亂學,否則引火燒身,正好當爺爺陪葬!」
「紫瞳公子放心,我們定會尊重上邪前輩,不妄自偷學。」紫華謙和微笑。
「那就最好。」紫瞳冷冷瞧我們一眼,然後急急離去。
望著紫瞳焦急的模樣,我知道上邪恩師已不久于人世。
「快,快給我解毒!」雪信歡喜道。
「不急,還有時間,你且再多香一會。」忽然想起方才藍蘭那一聲擔憂地叫喊,我歡喜握起藍蘭的手,「蘭兒,你已經原諒我了是不是?」
藍蘭掙扎甩手,我緊握不放。他微微眉頭,目光雖仍然有疏離之意,卻不似以前那麼冷漠。
「我什麼時候說原諒你了!你幻听吧!」
我握緊他的雙手放在胸前,頓時感覺被愛情包圍,溫柔美麗。「雖然你沒有說,但我知道你的心已經這麼想了。」
「神經病!幻想狂!」藍蘭惱道。
側旁雪信撅嘴生氣離去,紫華見狀笑容極美地朝我道,「琳兒你多與藍蘭談談,我去瞧瞧雪公子。」
「嗯。」紫華如如此貼心,我心歡喜不可言喻。
「我日思夜盼,終于盼到了這一天。蘭兒,我真心高興你能原諒我。」我在他指背上輕輕一吻,愛憐的貼上臉頰溫柔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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