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的到來真是讓付思瑞小心的緊張了一把。
好在電話里涉及的內容卻並不是和沈憶有關。
無非是問了一些關于記憶瓖嵌和時光跳躍的概念性問題。
這讓付思瑞疑惑了一陣子,陸循安並不是個輕易低頭的人,更何況這樣平靜的問他這樣一些事。
想不透。
索性這樣一坐,不知不覺,已經快十點多了,沈憶睡的差不多,正有些要蘇醒的跡象,付思瑞已經去房間里看她了。
他還真怕她餓著了。
「思瑞,我是不是睡很久了?」醒來後,沈憶歉意的笑道,「你怎麼也不叫醒我,好在我這不爭氣的肚子把我給吵醒了,你做的飯呢?餓死了呢,我現在好想吃飯呀!」
沈憶只覺得這一覺睡的真是舒服,連噩夢都沒有做,而且,渾身都是輕松自在的。
一點煩惱都沒有。
果然是心理治療師的處所麼?
付思瑞趕緊把菜從微波爐里拿出來,「都給你熱著呢,哪敢怠慢你沈大小姐呀,看你,慢點吃慢點,吃完了還有呢,正好也嘗嘗我這幾年在國外學的手藝,平時沒有什麼課就跑去餐廳學廚了,怎麼樣?還行吧?這可是我在國內給人做飯。」
「喲,不錯,不錯。」她吃的像個小孩子,嬉笑了起來,「看來你付醫師哪怕是吊銷了執照還可以去餐廳到廚師喲,哪個女人嫁給你豈不是撿了天大的便宜?」
「那這麼說來,現在你不是在撿便宜?」付思瑞笑她,「慢慢吃,我可沒有要跟你搶的興趣。」
好輕松的答話,仿佛完全忘記了陸循安,忘記了藍思軒,忘記了四年前的車禍。
那麼好吧,就讓她暫時忘記吧。
飯後。
沈憶擦了擦嘴,沖付思瑞說話,「我現在是精神飽滿,怎麼樣?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給我說說你在國外的事情怎麼樣?反正我現在是睡不著了,這都是你付先生惹的禍,所以現在你要對我的精神加以補償。」
「說了這麼多,不就是想听我在國外的新鮮事麼?你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說起新奇的事情就什麼都忘了,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爸爸給你做了個風箏,你高興的在我面前得意了幾天,後來一見大家春游都帶著風箏去玩,你就不樂意了,還說什麼你的東西一定要是獨一無二的,後來沒辦法啊,你一生氣,那風箏也踩掉了,其實那時我真覺得你脾氣差的很,但是後來慢慢就變了很多。」
「哦?哪里變了?」
「怎麼說呢,可能因為這幾年我不在國內,很多事情我不是很了解,雖然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固執,但是我知道你已經肯改變很多事情了,你知不知道其實你結婚那天,我有回來過?」
沈憶吃驚的站了起來,「什麼?你回來怎麼不跟我說?」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當時什麼心態,總之還是不放心的回來了,而且,我當時怎麼跟你說?你的婚禮在大酒店,甚至我連伯父伯母都沒有看到,我當時就猜到了七八分,你在感情上,原來還是這樣偏執。」
「所以我嘗到苦頭了。」沈憶嘆氣,「我現在才明白爸爸當初為什麼反對我嫁給循安了,他可能不知道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但他一定認為我這種性子嫁入豪門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最後落得下場一定很慘,尤其我不知道逢場作戲,所以真是現在不止一無所有,我還傷痕累累。」
「但是現在你還是不後悔,不是嗎?你只是不甘心,你不甘心這四年的感情只是一場夢,你不甘心忽然跑出個藍思軒搶走了一切,但是涼憶,很多事情已經成了定局,現在你只有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如果身體垮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付思瑞苦口婆心,他知道她只是裝的這麼若無其事,其實心里比誰都苦。
「怎麼說著說著又說到這些傷心事了,真是的,不說了不說了。」沈憶干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是要說你在國外的事情麼?怎麼?不打算跟我說了,還是在國外做了什麼事不想讓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跟阿姨說的。」沈憶狡黠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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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
邵逸正在看報紙,一雙眼楮炯炯有神,卻連頭都沒抬就已經心神領會的笑道,「怎麼今天忽然想起外公來了?」
藍思軒一臉的嬌嗔,「外公,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忘了外公你啊!」
「哦?那給外公買什麼好東西了?」邵逸故意這樣說。
藍思軒撒著嬌,「哎呀外公,親外甥女你還計較呢,我以前常買東西給您,您說太浪費了,還不讓我買呢,所以我听從您老人家的意思,這不,這次是帶著生意來跟外公您談的。」
說完還一臉的俏皮。
邵逸這才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藍思軒笑道,「哦?跟外公說說。」
「外公,您知道思域企業麼?」藍思軒得意的介紹道,「軒軒現在回國一直無所事事,實在是對不起外公您對我的栽培,這不,眼下看中了一家公司,想向外公借點錢把思域收購到自己的名下,然後公司的股份外公您七我三,您依然是思域最大的股東,外公您看怎麼樣?」
「據我所知,思域的一家五金出口貿易公司,我怎麼不知道我的寶貝軒軒什麼時候對五金行業也這麼感興趣了?」邵逸笑而不露,「我想知道你有什麼方法打理這家公司,做五金貿易可比一般的行業要吃累的多,外公可會心疼你的。」
「沒事的,外公!我還這麼年輕,不勞動勞動就真是太浪費了,再說了,有外公您和整個邵氏做股東,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思域會走投無路嗎?只是如果能得到外公你幫忙的話,軒軒一定會很開心的,吃苦受累倒是不怕。」藍思軒很有信心的說道。
「你這個丫頭,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能說會道啊,早就勸你去接手我旗下的一家公關公司,你就是不肯。罷了,罷了,既然你現在已經有了打算,外公也不能勉強你,具體的事情你再跟外公說說,雖然是親外甥女,但是外公我畢竟是個商人,還是要講求點利益的,我得清楚,收購思域之後,我們有多少利潤。」
——————陸先生終于上場的分割線——————————————
「循安!循安!」身後的人趕緊追了上去,陸循安才回過頭來,路年氣喘吁吁的說道,「可算找到你了,不好了循安,思域忽然單方面終止了我們的合約,違約金他們也說照付,真不知道思域那個老家伙怎麼忽然變卦,前幾天答應的好好的,這會忽然連人都找不到了,一夜之間,竟然連董事都換了。」
氣憤的還不止這些,他是挑了一些才說的。
陸循安一臉的倦容,這些天,除了到處打听了找尋沈憶的下落,還要不停的應付公司的危機,這段日子已經讓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看起來疲倦了許多,臉色都變得有些暗沉,下巴的胡渣已經冒了很多出來,長長短短的,和流浪漢竟然差不了多少。
他就這樣頂著這副樣子每日出入安盛大廈,保安和公司的員工也都習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似乎誰都知道他們的大老板的為情所傷,所以一直在找那個曾經和別的男人有過緋聞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沈憶。
誰都知道陸循安在找沈憶。
而知道沈憶就是陸太太的人,依舊很少。
「違約金的事情你處理就好。」靜靜的,陸循安說了一些話,「路年,以後這些事情你處理就好,不必再來麻煩我,我得去找涼憶,我得去找她,這麼多天沒有見到她,我已經快要瘋了,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路年,你幫幫我。」
「我會幫你!我一定會幫你和安盛,但是循安,靠我幫你是沒有用的,你自己也要學會幫自己知道嗎?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大家都生活在一團濃霧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天會放晴,每個人都沉著臉,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到笑容,循安,你可以扛過去的,你可以的,大家已經在幫你找你,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四年前的事情根本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如果我當初把這些事情都告訴她就好了,哪怕是她生氣也好,哪怕是她不原諒我也好,至少比現在躲著我強,我知道她在躲我,路年,她在躲我!!」
這個男人才說完就已經忍不住嗚嗚的哽咽了起來,這樣強大的一個男人,竟然哭的像個孩子。
仿佛是第一次這樣,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像把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腦的丟出來才好。
他已經查了這麼久,哪怕是去求藍思軒也好,他都這樣做了,可是藍思軒一口咬定她沒有把沈憶藏起來,她沒有。好,就算是她撒謊,可是跟蹤了這麼久,沒有道理藍思軒這麼隱秘連一絲蛛絲馬跡都不露。
他不怕別的,就怕她躲著不肯見他。
空曠的樓道里傳來了這男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周知蕊默默的站在走廊的盡頭,听著這哭聲的來源,心里也像是刀子似地,一刀一刀的在凌遲。
她從來沒有見到這個男人這樣傷悲過。
她決定去a城看看,上次涼憶不是說她老家在a城麼?
也許,她在那也不一定。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付思瑞帶來的消息讓沈憶無比震驚。
「什麼?我爸媽來t市了?!!你怎麼知道的?」她幾乎嚇得跳了起來。
「先別急,是我媽打電話跟我說的,有次你媽跟我媽坐在一起聊天無意之間說起我們現在在一個地方,然後我媽就說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看看我,所以這次就打電話跟我說的,我媽說阿姨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所以就托我跟你說一聲,他們這次是來參加你一個親戚的婚禮,問你有沒有時間一起過去。」付思瑞才解釋完,又想起了什麼,繼續補充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我爸媽,還有你爸媽應該都會一起過來。」
「那怎麼辦?天吶,他們要是知道我現在這副樣子一定很難過,我上次才回去祈求了他們的原諒,不行,思瑞,你要幫我!」
「你想怎麼做?」付思瑞平靜的看著她。
「把你的房子借我用一段時間,我再跟他們說循安去國外談生意去了,他們應該會相信我的,只是委屈你了思瑞,到時候可能要去外面住一段時間。」沈憶說的很抱歉,其實心里多少是帶著歉意的,已經很拖累思瑞了,這次真是不大好再麻煩他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總之先瞞過這一關再說吧。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演員,所以撒謊當然也不是很擅長,說這些話的時候,付思瑞都忍不住心疼她,「別勉強自己了,如果真的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的話,還是告訴叔叔阿姨吧,我想,他們應該會原諒你的,至于房子,你想住多久都沒有問題,我可以去喬羽那擾他一段時間。」
「不行的思瑞!千萬不能讓我爸媽知道我和循安的事情,我已經很抱歉了,這麼多年,我都沒能好好的孝敬他們,心里已經很愧疚了,再這樣把真相告訴他們的話,我怕他們會受不了,不如就讓他們好好享受這個夢吧,夢醒後的寂寞和難過是我咎由自取。」沈憶生怕思瑞會說出去似地,慌慌張張的表情差點嚇到了付思瑞。
也只能這樣了,付思瑞一向比較順她的意思,只要是她想做的,從來沒有忤逆的想法。
于是沈憶又開始整日在為父母的到來為擔驚受怕,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馬腳讓他們看穿。
現在夜里都睡的不大好,有時候半夜起來看電視,看到隔夜的新聞娛樂,听到安盛出現危機的事情,她都忍不住替他擔憂,然後就是整夜是失眠。
「咚咚!」
「還沒睡嗎?」
大概是自己翻來覆去的聲音太大了,付思瑞起床喝水的時候路過沈憶的房間,不放心的敲了敲門,沈憶穿著睡衣,赤著腳打開了房門,一頭秀發慵懶披在頭上,長長的,像海藻一樣。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不要緊,我反而比較擔心你,涼憶,你最近的睡眠質量很差,能跟我說說嗎?或許我能幫你什麼。」
听到付思瑞這樣說,沈憶才猛地想起來,思瑞是心理醫師啊,應該會催眠的吧。
于是問道,「思瑞,你應該會催眠術吧,不如這樣,你對我催眠好了,我現在整夜整夜的失眠,晚上一直睡不著覺,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每次都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管循安了,可是,打開電視,翻開報紙看到關于他的消息我還是忍不住會去听,忍不住會去看。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我差點都認不出他了,思瑞你知道嗎,我現在好想他。」
好想,真的好想。
好想那個陸先生,那個每天對自己甜言蜜語的陸先生,想念陸先生做飯時的神情,想念陸先生看報紙時的動作和姿勢,想念陸先生說要對他淘氣的壞壞表情。
可是她現在無法回去,她的理智還無法原諒循安對她的所作所為。
「傻瓜,你還愛著他吶,哪那麼容易忘掉,我認識的沈憶哪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人呢。」他揉著她的頭,舒緩了一下她的情緒,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在沉睡中忽然醒過來,無緣無故的蘇醒,然後睜著眼楮呆呆的看著暗無天光的天花板,有時候是一直一直的流眼淚,沒有辦法停止。
一到晚上,時光好像特別的漫長。
反而是現在,她倒是很想念時光跳躍給她帶來的瞬間變化,而現在,她卻覺得時間慢的讓她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力量。
太慢了,慢的好像不知不覺過了幾年。
她的癥狀是好些了嗎?還是已經在不知不覺加重了呢?
她不清楚,卻在付思瑞漸漸的催眠中,眼皮已經昏昏沉沉,慢慢慢慢闔上了眼楮。
次日醒來,付思瑞早早的準備好,並且告訴她,「老爺子打電話說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到t市了,你要不要準備一下跟我一起過去,我怕你等會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我陪著你。」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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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四人果然是準備來旅游和長住的,東西帶的還真是齊全。
付思瑞微笑著和眾人寒暄,沈憶也努力讓自己微笑起來,付康倒是笑得很開心,「小憶也過來啦,真是太好了,這下你爸爸可沒的念叨了,不可不知道啊,在火車上,就屬這個老頭最聒噪了,一直吵啊吵的,惹得人家旁邊的人都忍不住要跟我們換座位,真是,怎麼?現在見著女兒怎麼就沒話說了?」
付康和沈祖豪是一起開玩笑慣了的,沈憶和付思瑞小時候一起玩,還是付康首先提出要沈憶做自家童養媳的呢,只是後來一切不隨人願,倒也罷了,只要大家過得好就好。
沈祖豪覷了付康一眼,付康訕訕的笑了,回頭朝付思瑞說道,「走了,兒子,什麼時候帶老爸去逛逛,也讓你媽見見世面。」
「耶,你這個老頭子,說起來一路聒噪不停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真是夠吵的,怎麼?說的我好像鄉下人進城似地,你有多世面?你多世面還不是在那個小城里糊涂潦倒的過一輩子?」付媽媽一臉的不服氣,兩人從來都是這樣斗嘴的,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
老頭子還想說什麼,付思瑞已經搶先答道,「好好好,到時候帶大家一起去逛逛好了,我做東,只是你們兩位能不能安靜一點,人家沈阿姨和沈叔叔可還一直安靜著呢。」
「喲,沈老頭,說話啊,現在玩什麼深沉?見了女兒還不說點什麼?沒見的時候說什麼不知道多想多想的,見了反而什麼都不說了,還跟我擺著一副臭臉,怎麼?我說錯了啊?你這老頭子,脾氣真是古怪!」付康完全一個現代老頑童,說話還和孩童似地。
沈祖豪的臉更臭了,狠狠的剜了付康一樣,酸溜溜的說道,「是啊,我可沒你這麼能說會道,怎麼?準備在火車站旅游啊?」
他這麼一說,付康嘿嘿的笑了起來。
沈憶熱情的幫忙,「媽,我來拿行李,爸,行李我來提,你們一路都累了吧,車子在外面,先把東西放了大家一起去吃個飯。」
只是這個飯局,卻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一個人。
親麼,這章是六千字的,囧,河子本來是想寫兩章的,後來發現不好斷,于是放在一起了。
感謝小zhao的花花,謝謝親麼的咖啡,河子會繼續努力的。周六愉快,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