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萌悠悠醒來時,綠竹在旁邊輕輕地啜泣著。
動了動身子,冰冷的水一下子涌動了起來,觸覺剎那間又回到了李可萌身上,身體一陣冷顫,渾身忍不住洗洗地顫抖著。
「綠竹,我睡了幾個時辰了?」李可萌有氣無力地問道。
綠竹一看李可萌醒了,急忙停了哭聲,那兩只大大的眼楮此時已經腫成了核桃,李可萌心里一暖。
「小姐,你已經泡了整整兩個時辰了,綠竹擔心死了,就怕小姐……小姐……」或許是哭久了,綠竹聲音有點沙啞。
「沒事,我不是沒事嗎?扶我起來吧。」
綠竹趕忙去里間取了毯子來裹著李可萌,潔白的毯子上,兩只手輕輕地幫李可萌擦著身上的水,那兩只手又紅又腫。李可萌看了看自己剛剛坐著的桶,輕嘆了口氣,想必這個傻丫頭怕自己坐不穩栽進水里才一直在水中扶著自己吧。
擦干了水,綠竹慢慢地將李可萌扶到了床上躺下,又從衣櫃里拿出了一床被子搭在以前的被子上,幫李可萌把周身的被角都捏好,才出了屋吩咐人放了許多暖盆進來。做好了一切又坐到了李可萌身邊扶起她,喂她喝著自己剛剛早就準備好的姜湯。
「王爺呢?」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了,李可萌想起了昨晚是赫連沁救了她,雖然中間穿插了點曖昧的情節,畢竟也只有他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還有這個藥是什麼?怎麼來的?為什麼自己會中了這藥?
綠竹眼楮又紅了紅,應該是在為李可萌委屈︰「王爺吩咐了綠竹將小姐放在冷水里解奪情散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李可萌安撫了下綠竹道︰「別傷心,是我讓她那樣做的。」
「為什麼?」綠竹不解。
李可萌嘆了口氣︰「因為我還不喜歡他啊,在我還不確定是不是喜歡他的時候,我就要守好自己。」
「小姐難道不想得到王爺的寵愛嗎?雖然王爺對小姐不好,可是如果王爺的心不在小姐身上,那以後小姐要怎樣在王府過下去呢?」
李可萌想,其實自己對赫連沁不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吧,畢竟那樣的低位、氣質、外表和沉穩的性格,女人很難不動心的。可是這樣的關系,兩人之間互斥的性格,彼此間太多的猜忌,讓她就算對他有那麼點點的希望都已經扼殺在搖籃了。何況他們不知是朋友還是敵對的關系。
「綠竹你還不懂,如果是相愛的兩個人,那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會去追尋那份真愛。如果沒有這份真愛存在,那便要自在地活出自己。」看綠竹懵懵懂懂的點頭,李可萌微微一笑,臉色有點蒼白地道,「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愛情的,女人也並不是只有丈夫才是天。」
「綠竹雖然不怎麼懂小姐說的話,但是小姐的話綠竹都記在心上。」綠竹堅定地對李可萌道。
李可萌失笑,喝完了碗中的姜湯,將碗遞給了綠竹,頭一直很暈,困意一陣陣地襲來,想著綠竹昨晚也沒有怎麼睡覺,便遣了她去睡覺,自己半睡半醒地又躺了下去。
朦朦朧朧地感覺有人輕聲地喚著自己,想要答應,卻發現說不出話,掙扎著要醒來,全身仿佛被車輪碾過,無比的酸痛。
過了一會兒屋里安靜了,李可萌又沉沉地睡了下去。直到有人將自己扶了起來,喂著藥。嘴里苦澀的味道通過味蕾快速地散開,李可萌皺了皺眉,使勁地抬起了千斤重的眼皮,看到了眼前的李可瀾,此時正焦急地看著自己。
「萌兒,你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看她悠悠醒過來,李可瀾急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
後面的赫連沁微微調整了下姿勢,讓她能坐得更舒服些。
李可萌本來擁進他懷中的僵硬身子,慢慢地緩了下來,嬌小的身子軟綿無力地偎向身後結實沉穩的胸膛,兩人像是無比默契又契合的一對兒,赫連沁耐心地用勺給她喂著藥。
「我好多了,大哥。」李可萌輕輕地笑了下,裝作無事地道。
李可瀾皺了皺眉看向她身後的赫連沁,似是知道了些昨晚的事︰「他對你……」
「大哥,是我自己不要他幫我的。」李可萌快速地打斷了他的話,這本身就是自己不願的,所以也沒有必要瞞著大哥。
赫連沁臉色不怎麼好看,李可萌喝過藥後就將她放在了床上,捏了下被角,應該是不常做這類事的人,所以動作看上去稍顯別扭。
李可瀾看後稍稍舒了口氣,至少對他妹妹還過得去,並沒有如外面傳言的不堪。
「你燒還沒有退,才喝了藥,等會再睡會,要是有什麼事讓綠竹來找我,我一直在行醫館。」看了看李可萌蒼白的笑臉,想說什麼終還是只是嘆了口氣,道,「萌兒,多愛惜自己,不要太累了。」
看李可萌虛弱地點了點頭,李可瀾收拾好東西跟赫連沁告辭後,便出了王府。
冬季寒冷的風肆意的在屋外刮著,有幾片殘留的葉子被風刮著打著彎,飄飄搖搖。李可瀾第一次猶豫了,這麼大的家業給萌兒管理到底是幫了她還是在傷害她?
李可瀾走後,李可萌又睡下了,赫連沁卻沒有走,把桌前的凳子搬到了床前,只是靜靜地看著李可萌的眉眼。
這幾晚在安排去體察洪澇災害的情況,又要顧好邊關的緊急,已經很多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了。當然,這個時候,有人已經等不及了。所以昨晚旁邊不遠處傳來軟糯的歌聲時,心里也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歌聲很美好,他卻露出了諷刺的微笑。
走進萌園時,一反常態地倚在院子門口靜靜地听著,心卻漸漸有點煩躁起來,說不上到底是因為什麼,最近心情一直喜怒不定。
一曲歌完了,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仰著頭看著漆黑的天空,臉上一片淡然,雪白的狐裘外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在微弱的燈光中,她本來很童稚的容顏此時看上去有種驚人的艷麗,像打了層光粉的美麗畫卷。
她听到他說的話,不急不忙地回問著自己是不是因為被她的歌聲吸引來,讓自己在狼狽之時,心里卻出奇地想回答說是。
他一定是不正常了,看著她略顯妖嬈的身姿,內心深處卻有了沖動,所以毫不猶豫地吻住了她。本來只是想放任自己淺嘗即止,卻在她小舌伸進來試探後,忍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樣的放任終于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在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她的眼里沒來由一片清醒,雖然在他看來這種清醒種致命的誘惑。
血腥味就在自己口中彌漫著,有點疼,更多的卻是怒,卻發現其實自己找不到怒的原因。稍微清醒時,才發現她身上的熱是如此不正常,她臉色的神色是如此異常的嫵媚,心里掀起了更大的怒火,有人下了藥。
他眼里依然有復雜一片,要救嗎?她只是李家的女兒,甚至跟那個人有著莫大的淵源,她來自己身邊的目的是什麼,她懷著怎樣的心思跟自己在一起,自己都知道。
可是她奮力的在水中自救,她在街上給小四表演的仙術,她鎮定地撥開了柳側妃的挑撥,她毫不示弱回瞪自己的眼楮,她淡淡軟軟的歌聲,她驕傲的想要壯大家業的誓言,她在宴會上鎮定地翻譯著琉球國語言,她對兩國經商有著莫大的看法……每一個場景在他的腦中是如此的清晰,他發現自己對她產生了興趣。而她,這時卻毅然決然拒絕了他的幫忙,雖然有著不甘復雜和怒火,卻感到更多的是松了口氣。
昨晚,自己的試探卻讓自己意識到,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于是從萌園出來,他便直奔蘭園,看著明艷的柳側妃,卻是連僅剩的那點點的做戲都不想再繼續了,眼神犀利地看著柳水蘭。
哪知柳水蘭根本就是一個藏不住事兒的主兒,我只是坐在那里鎮定地喝著茶,淡淡地說著昨晚那壺碧螺春中的異樣,她便嚇得什麼都說了。
哧,被嫉妒沖昏頭的蠢女人。我喜歡喝碧螺春是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茶管家專門囑咐了小廝泡的,昨晚那個女人酒量不行,到最後隨便撈起小廝剛剛送上的茶就喝了起來,三弟一直跟我談事,後來也就忘了,哪知里面被這個蠢女人下了藥。
她在我腳邊一直啜泣懺悔發誓,我心頭卻是很煩,卻總是想到此刻還呆在冷水中的小女人,心里竟然劃過點點心疼。于是,懶得管這個柳妃,徑直走了。
各種沖動的不受控制的行為提醒著我,我該適可而止了,或許是該離開王府一段時間的時候了。
赫連沁最後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小巧精致卻略顯蒼白的小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沒有看到的是,她一直舒坦的眉輕輕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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