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再多拿一些來!」
「熱水,吩咐廚房拿快點!」
「這批用具重新撤下去用開水煮下!」
「你把王妃右手按好了,別讓她動!」
……
「頭兒,王妃左肩流血不止,箭頭始終不能拔出!」
「停止拔箭,按住王妃左肩血脈,先止血要緊!」
……
一盆盆血水不斷地從屋里端出來,老婆子丫鬟們步履匆匆,將各種所需的東西又急急忙忙送了進去。
青風看著赫連沁越來越沉的臉色,使了個眼色,將一個小丫鬟攔了下來︰「曉玲,王妃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小丫鬟估計是剛剛被里面的情況嚇著了,聲音里還帶著顫抖地道︰「王妃,王妃左肩血流不止,青大夫說箭頭不易取出,王妃流血太多,會有生命危險……」
「曉玲!曉玲!熱水還沒有來麼?!」里面傳來老婆子焦急的聲音。
「來了!」曉玲也不管禮數,匆匆繞過青風,直直進了屋里,將門反身關上。
里面隱隱有責罵聲傳來,瞬間又消失在隱隱約約醫治商量和小聲的鼓勵聲中。
赫連沁一拳砸在了屋外的木柱上,鮮血順著手流了下來。青風和青雷震驚地站在赫連沁身後,同樣望著李可萌所在房間的門上的目光都帶著復雜和祈禱。
整整過了一個時辰,房門還是緊閉著,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凌亂,越來越慌張。
赫連沁一整夜守在門口,緊盯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楮里的血絲讓人看了觸目驚心。最開始接收到青雷飛鴿傳的消息,請求派人去救王妃時,他的心里雖然有著焦急,卻也還有沒有消散下去的怒氣。而且,青雷並沒有說李可萌讓李家侍衛在途中幫忙,她是故意為之還是別有心機?
一路上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而一直都穩重的青雷這次卻首先慌亂了起來,一直都為李可萌的處境考慮著。她可真是好本事,才一段時間就讓青雷忘記了自己的穩重,這讓自己很生氣。
飛鷹騎接到消息,說本王的王妃居然成了北疆國的義晨公主,這時本王才知道,事情開始嚴重了。不管以前有多恨她的姑姑,恨李家,連帶著恨她,此時自己心里卻生出不希望她受傷的想法。是的,其實很早就有了這種想法,可是卻一直壓抑著。當在北疆王宮再見到她時,自己才知道,自己不僅是不想讓她受傷,還很想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想要逃遠點,到頭來,還是越靠越近。
所以當北疆王讓自己做出選擇時,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她,即使這樣又給了北疆王機會。
誰知,還沒有好好地給她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卻先一步替自己擋住了箭。那時暗勁出現,才知道,當初不是她不讓李家侍衛幫忙,而是將侍衛給了自己。
想著如今她在里面替自己受著苦,心里如刀割般抽痛著。
……
黑夜早就離開,黎明帶來了希望,太陽漸漸升了起來。
突然,門被人由里打開,青靈一身疲憊地走了出來,看著在外面等著的赫連沁露出一個擔憂的眼神︰「王爺,王妃現在痛得暈過去了,箭頭還未取出。」
等了這麼久卻是毫無進展的消息,青風感覺到了赫連沁身子猛地一震,急急道︰「那要怎麼辦?」
「王妃畢竟不是我們這些大漢子,受不住傷痛。但是箭必須要盡快拔出來,否則王妃就會因失血過多……所以,青靈等會會最後一次取箭頭,取箭頭的時候必須要王妃一點都不能動,如果動了,怕會傷到骨頭,最後難以愈合,留下傷殘。」
「本王跟你一起進去!」
「這……」
「有王爺在也好,王爺力氣大點,畢竟比那些老婆子丫鬟們的更能按住王妃。」青雷在一旁靜靜道,眼里平靜無波,手卻緊緊地握著。
青靈點了點頭,跟在王爺身後進了屋,房門再次關上了。
李可萌虛弱地躺在床上,汗水已經將身上給濕透了,她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也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此時她眼楮緊緊閉著,眉頭因為疼痛而緊緊皺著,手胡亂地揪著床單,渾身隱隱在顫抖。
赫連沁讓按住她的老婆子丫鬟們都下去了,自己坐在了李可萌身邊,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仿佛感覺到了他的到來,李可萌輕輕睜開了眼,對著赫連沁無力地道︰「疼……好疼……」
赫連沁的手緊了緊,另一只手拿了毛巾給她溫柔地擦著臉上的汗水,聲音嘶啞地道︰「萌兒忍著點,等會青靈將你肩上的箭頭取出來後就沒事了。」
李可萌微微點了點頭。
旁邊青靈已經做好了準備,手下也已經將各種所需材料放好。
赫連沁向他點了點頭,青靈便開始了消毒、壓脈、火燒小刀……
李可萌剛剛恢復了意識,疼痛感特別強,卻只是緊緊咬著下唇,硬是沒有吭一聲,也不敢動。
突地一只麥色強壯的手臂伸了過來,李可萌愣了愣,青靈趁此飛快地將細長的鑷子伸了進去壓住了臂骨,手握著肩頭外的箭柄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向外拔去。
李可萌只覺得一陣翻天覆地的疼痛突然朝她襲來,嘴唇也被她咬出了血,剛想呼痛,一只手臂就伸進了自己嘴里。李可萌被痛得意識不清,一口咬了上去,頓時那手臂就被她咬出了血。
赫連沁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相反那溫柔的眼光卻讓李可萌一時忘了疼痛︰「萌兒,堅強點,你還要實現你的賭約,我還等著你……」來愛我。
青靈一步一步地誘著李可萌做著深呼吸,再慢慢將箭頭一點一點取出來,半個時辰過去了卻只取出了一半。李可萌幾乎昏厥,沒有受傷的右手輕微地顫抖著。
赫連沁俯,輕輕摟住李可萌沒有受傷的那半邊身子,無聲地安慰著李可萌。
那沉穩的心跳聲讓李可萌稍稍回過了身,張開了嘴看向那只手臂,此時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來不及說抱歉的話,青靈已經加緊了手中的速度。李可萌終于抵不過疼痛,再一次暈了過去。
赫連沁一驚,急急看向青靈。
青靈似是知道赫連沁的詢問,沉穩地道︰「王爺不用擔心,王妃只是痛暈過去而已,這樣青靈會更方便將剩下的部分取出。不過王爺要時時看著王妃,以防她醒來後亂動。」說完,便又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盆中的水再一次被血染紅,丫鬟急急進來換了盆干淨的熱水後又出去了。
汗水順著赫連沁的額頭滴到了李可萌身上,赫連沁也顧不上擦,只緊緊地握住李可萌的手,仿佛要給她無窮的力量。
青靈臉上也滿是汗水,他側了側頭,馬上有人將他的汗水擦去,又轉過頭,小心翼翼地將最後的部分慢慢拔出。
眼見箭頭已經繞過骨頭,從李可萌左肩肉中拔了出來,青靈一使內勁,將快要出來的箭頭直直拔了出來扔在了床前的盆中。
李可萌悶哼了一聲,卻沒有醒來,徑自昏迷著。
青靈呼了口氣,立即將李可萌傷口周圍的穴道點住,清理了傷口後,敷上了藥,用紗布緩緩地包扎上。等收拾完李可萌的傷口後,青靈轉頭看向赫連沁手上的傷口︰「王爺,青靈給你處理下傷口吧。」
赫連沁搖了搖頭︰「無妨。」說罷看了下此時李可萌已經被包扎好的傷口道,「她的手……不會留下什麼後遺吧?」
「多少會有點,以後左手不能太使力,雨天會有少許疼痛,除此之外和正常人沒有區別。」
赫連沁多少是見過了許多這種事情的人,自然知道這個傷口恢復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很不錯的了,當下點了點頭。
「只是……」
「恩?」
「王妃如今身體虛弱,身上還帶有毒,需要盡快解除,否則傷身太重,對女子身體不好,或許還會影響王妃以後生育……」
看著赫連沁瞬間又沉下來的臉色,急忙道︰「不過,只要好好調理身體,身體也不會有大礙的……」
赫連沁點了點頭,手溫柔地擦著赫連沁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青靈看了看兩人,支走了室內的其他人,自己也跟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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