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燈節最開始是北疆的節日,只是繞城離北疆近,又有很多北疆的商人在這里居住,久而久之,也就變成了繞城的一大節日。
晚上隨心吃過飯就乖乖坐在客棧門口等著柳水瀲來接他。
李可萌本來還邀了綠竹和浣溪一起去的,但是綠竹有孕在身,花燈節人多,她婆婆不放心,所以沒有來。而浣溪最近迷上了李可萌最新設計的幾款衣服,正在沒黑沒夜的趕做著,自然也不來。所以當柳水瀲來接她們娘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小小的尷尬了一會兒。
不過隨心的活潑不一會兒就沖淡了那些尷尬的氣氛。
隨心本就不是耐心的小孩,整天悶在客棧里,最多就是竄竄鄰里已經很讓他郁悶了,今日終于能出來好好玩玩,自然是高興無比,一路上都像是一只出籠的小鳥,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花燈節雖然各家各戶都掛上了燈籠,可是還是要城中心更熱鬧些,所以柳水瀲抱著小隨心,三人緩緩朝城中心走去。
越接近城心,路上擺放、販賣的花燈也就越多。各式各樣的花燈、各種顏色的花燈應有盡有。
隨心剛剛才買了一個兔子形狀的花燈,看到一個武狀元形狀的花燈後便將那只小白兔的花燈給了自己娘親拿著,又纏著柳水瀲買那只武狀元的花燈茆。
繞城中心穿插了一條河流。
三人沿著河流一直往中心走著。河水在近近遠遠的燈光中波光瀲灩,倒映出一派祥和的場面。水中甚至還有點點蓮花燈,伴著每一個美好的望遠漸漸飄遠。
忽然人群一陣聳動。
李可萌皺眉看向柳水瀲,柳水瀲立即道︰「定是花燈節的燈謎對聯賽開始了,這可是花燈節的一大特點。」
李可萌點了點頭。隨心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只是好奇前方出了什麼事。小小的身子使勁在柳水瀲懷中扭動著要下去,那舉著的燈籠不小心踫到了路上一個行人。
柳水瀲拍了他一下,跟那人有禮地說了聲「抱歉」,便將別扭的小家伙放了下來蚊。
人群從剛剛的稀稀疏疏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遠處有晚風靜靜吹來,河面上偶爾有靠岸的小船在輕微擺動,李可萌手中持著一只小白兔的花燈,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仿若隔世。
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不經意間就闖進了她的眼中,他身形孤落,卻沉穩內斂,旁邊牽著一個小男孩,兩人的背影都是那麼熟悉,熟悉到每晚午夜夢回,她似乎還能感受到手中的溫暖。
李可萌一個激靈,再次凝神朝剛剛不遠處的街角看去,可是此時那里人潮涌動,花燈搖曳,哪里還有什麼人的影子。
隨心被柳水瀲放下去,腳一著地,立馬朝前隨著人群歡快地奔了起來,柳水瀲怕他走丟了,只得在後面跟著,一面還朝後尋著李可萌。
只是幾步的距離,一個被人潮擋住,一個心急前方的小孩,竟然生生錯開了眼光。
隨心身子小,人又機靈,朝著大人們下面的空當就快速地扭動身子鑽了過去,柳水瀲急忙撥開人群跟了上去,只留下李可萌一人站在原地,心中百味陳雜。
是他嗎?會是他嗎?
燈籠的光芒昏昏暗暗,反射出水波的晃動,那隱隱的熟悉還在自己的心中繚繞。
李可萌自嘲一笑,怎麼可能是他。
再回頭時,已經不見了柳水瀲和隨心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李可萌也不擔心隨心,她知道柳水瀲會將隨心照顧好的。于是一個人慢慢的提著一個可愛的兔子燈籠朝前面的燈謎會走去。
城中心被知府大人搭了個台,台上掛了整整一排的燈籠,明亮璀璨。
前面擠了太多的人,李可萌不想跟著擠,也擠不進去,索性到不遠處一個茶樓的二樓上遠遠的看著。茶樓離台子稍微遠了點,人的五官根本看不清,甚至在這樣吵鬧的人群中連聲音也不怎麼听得清,可是她倒覺得清靜。
她掃視了全場一眼,這麼多人自然也找不到隨心他們兩人的影子,才將目光投向了那台子。此時那台前已經站了兩個人,知府大人一身官服很是明顯,而另一個人,一身黑色衣袍,在夜色的背景中,竟有種要融為一體的悄無聲息。
知府大人嘴唇張張合合在說著什麼話,熱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李可萌這才斷斷續續听清了他的話,也無非就是讓大家一起熱鬧熱鬧,一起看花燈,預祝今年收成祥瑞之類的。臨了應該還介紹了一邊的那個黑色衣袍的男子,只是人群突然在這時又悉悉索索起來,她听不真切,只是听到後面知府說什麼第一個花燈由身旁那個人來添加畫字,出一個對子,能對得出的人就能得到那盞花燈。
即使李可萌看不清那人的身影,听不清那人說的話,也看不見他畫的花燈,可是也不得不說,他剛剛提筆凝神在花燈上作畫寫字的姿勢讓她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天人之姿。
李可萌忽然很想知道他畫了什麼,他寫了什麼,他出了什麼對子,只是河邊突然來了一陣強風,將台子上的幾盞燈給吹滅了,剩下的光芒更是隱隱淡淡,連本來還能看到的一個大概輪廓,此時也不怎麼看得見了。
李可萌暗自搖了搖頭,怎得都是孩子的娘親了,還在想一些有的沒的的事。
等到知府慌忙吩咐小廝們上台將燈籠重新點亮時,台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那道黑色人影。後面又有人陸陸續續的上台,為花燈作畫寫字,然後向大家出燈謎,對對子。台上的花燈也陸陸續續被人領走,可是那第一盞花燈始終掛在台上,孤零零獨自閃亮著。
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在茶樓上坐了多久,直到花燈會進入尾聲,人潮漸漸散去,李可萌才緩緩從二樓上走了下去。
剛剛還人山人海的台前此時就稀稀疏疏留著幾個頑童和陪伴的大人,李可萌徑直走到台上,台上只余幾個整理的小廝和一個文墨先生。
文墨先生見李可萌一個人上來頗有些驚訝,連忙迎了過去。
李可萌朝著先生有禮地一笑,然後手指著台上那個一直沒有人拿走的花燈道︰「先生能給我看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