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萌心中又亂又急,一想到刺客和隨意的心疾,她的心中就是一陣煩亂。
好不容易等著那些人都來結賬了,李可萌才堪堪叫住了剛剛那個粗漢子。她壓了壓自己的情緒,狀似無意地朝他道︰「客官許是不知道,客棧還有親自外送的事兒吧。以後客官們可以不用大清早就來這里吃飯,客棧小廝可以給客官們送去的,倒還能省客官們的腳程。」
那人一听,爽朗地笑了︰「竟不知客棧還有這等好處,香葵管家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李可萌一愣,如今的管家竟是香葵麼,那隨意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那別院是在城郊何處?」
「西城城郊。要是老板娘讓小廝來,只需讓他們一直往西郊城郊去,一路有處三山環繞,一溪相隔的好地段,便是那處了。茆」
……
一大清早,李可萌便起了床,給隨心捏了捏被子,躡手躡腳的就要下床。
還沒有站起來便又被剛剛醒來還眯著眼的隨心給扯住了衣角︰「娘親要去哪里?天還沒有亮呢?」
李可萌模了模隨心的腦袋,親了親他的小臉,才道︰「隨心乖,娘親要去給城西的工匠們送些食物,等會浣溪姐姐會來照顧隨心,隨心要听浣溪姐姐的話哦。」
隨心一听娘親要親自去給那些人送東西,立時皺了皺眉,剛剛還眯著的小眼楮馬上就睜開了︰「娘親,許坤哥哥和方懷哥哥去不行麼,為什麼這些事娘親都要親自去呀?」
李可萌一怔,隨即哄道︰「現在還太早,許坤哥哥和方懷哥哥還沒有來,徐伯伯和方伯伯也沒有來,所以娘親要自己去做些東西。蚊」
許坤父子和方懷父子是李可萌來繞城後請的廚師和小廝,兩家人為人都很老實殷勤,平日里兩家的伯母也常顧著客棧,這也是李可萌沒有再找人來幫忙的原因。
早上她起得這般早,一方面是為了不想煩累許家和方家,另一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私心。她今日去不一定見得到隨意,可是她就是想去看看。
自從她生了隨心和隨意後,兩個小家伙的吃食一直都是自己在料理。隨意直到十個月了才離開她的,隨意從小體質弱,對東西很是挑剔。為了能讓他多吃些東西,又要顧忌他是個小嬰兒,李可萌曾經花費了太多的精力在研究食物上,後來終于發現兩個小東西都喜歡喝她做的甜粥。甜粥里加了玉米粉,又很有營養。
李可萌就在廚房里忙活了很久,直到將那些工人們的吃食都做好了,才將剛剛一直熬著的粥給端了起來,小心地放好。
出了廚房正好看見許坤先來了客棧,李可萌想著東西多,便讓許坤駕來了客棧唯一的一輛馬車,將東西都放上去後,才讓許坤駕了馬車一起去了西城城郊。
如今夏季快要過去,城郊的綠意已經不如前段時間了。馬車一路緩緩駛過,兩邊的景色雖然李可萌曾經只見過一次,現在看來卻從沒忘記過。
她輕輕撩起了馬車的窗簾,清晨的郊外空氣很是清新舒服,也不熱,萬物都仿似才剛剛睡醒。
李可萌輕輕地笑了。
迎面駕來一輛馬車,李可萌遠遠地瞧見了坐在馬車前駕車的兩人,一驚,趕緊放下了窗簾。
她死死握著一只木籃,里面隱隱可以聞到甜膩的香味。
西郊那處別院很好找,因為一路來都沒有怎麼見到還有別的人在這片地方修建別院的。可是直到許坤上來幫她拿東西時,她才恍悟。
這地方周圍都是嶙峋的山谷,三山一水環繞,曾經她有過的最美好的回憶便是在這里,赫連沁修建別院的地方就是在這里麼?
心中頓時復雜了起來。
她想到了他曾經將她帶來這里,告訴她這里就是繞城的縮小版,也告訴了她繞城的易守難攻,那時他們當真是無話不說,彼此信任著的呢。
李可萌釋然一笑,就算曾經再是傷心,只要一想到這個地方,心里總會有一絲溫暖。
「前方是何人?」
突然別院處傳來了一聲沉穩的女聲。
李可萌一愣,隨即便低垂了頭,暗暗笑了起來,果然是香葵。只是此時她的聲音比從前多了不少的穩重與大氣。
「我是隨心客棧的老板娘,來給這里的工匠們送吃食的。」李可萌低垂了頭,壓低了聲音。
她現在的樣貌雖然跟四年前有了很大的變化,可是以防被香葵認出,也只有低了頭,壓低聲音。
「哦。」香葵的聲音依然平穩,「老板娘跟我來吧,別院如今還在修建,王府的人都暫時在別院後面的那片小院子里居住,工匠們可以暫時在院子里吃飯。」
李可萌點了點頭,跟許坤兩人合伙著將東西給搬了出來。
東西多,香葵想來幫她接過重疊在上面的小籃子,李可萌小心避過,將下面的幾層食盒遞給了她。
香葵也不多說什麼,拿了食盒便走在了前面。
小院子離這里並不遠,在山崖下,選的地方甚是好,別有一番幽深的滋味。
一進院子,李可萌的腳步便是一僵,小院子中被人栽滿了各式各樣的菊花,個個謙遜飽滿,或垂頭或昂頭正開得爛漫。
一般人家的院子里總是喜歡種百花,百花爭春,那該是多麼美麗的畫面啊。可是這個小院子卻只種了菊花,李可萌知道香葵喜歡菊花,可是卻也不至于將這里如此栽種吧。
香葵心思玲瓏,听見身後老板娘抱著食籃行走的腳步停滯,便也猜出了她的心思︰「老板娘可是奇怪這滿院子的菊花?」
李可萌被香葵說中了心思,只得胡亂答了聲。
香葵淺笑道︰「小女子正是府中的管家,最大的愛好也是養菊。王爺便也是看重了香葵的這一點,四年前便讓香葵來了此處,著人修了這小院子,栽的自然也就是菊花了。」
李可萌訕訕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隨便接了句話︰「此處離城心甚遠,又稍微偏僻,想必王爺也是不喜熱鬧之人,不然怎的也獨獨喜歡菊花。」
前面正繼續走著的香葵突然頓住了腳步,她聲音稍顯低沉,听不出到底是在懷念還是在述說︰「王爺是南征北戰的大英雄,怎會在乎這些!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一副畫……」
「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