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城里有了官家,人們都不用去看戲了。光蹲在官家大門口,一天便能看到幾場戲碼。這天一早,朱家人就大張旗鼓地來送聘禮了。可是四口紅木箱子在門口擺了一早上,卻沒看到朱家人出面。
這戲還沒落幕,圍觀的人們驚奇的發現,官家又熱鬧地迎來第二拔提親的人。這一次來的是瀘州首富魯家。五六口沉甸甸的紅木大箱子,直看讓圍觀者眼楮發亮。魯家女乃女乃到是親自來了。看客們暗下打賭,都猜測著這官家是應了朱家,還是應魯家。
小小的官家,比官勢比不過朱家,比財勢比不上魯家。他要應了哪一家都少不了麻煩。圍觀的人嘰嘰喳喳的嘀咕著,這幾日里怕是有連軸的好戲了。
且說再官家里面。在西院里,官雲裳給魯定風系扣的一幕,許是把官老爺子嚇到了。一群人愣愣回到前廳,那媒婆搭著手絹,媚笑著才說了兩句,官長安也沒跟余氏商量,就點頭答應了這本親事。只是一雙眼楮凶狠地瞪著魯定風。
葉靈鳳也有些詫異這事的順利。她瞟眼看兒子,魯定風下勾著嘴角,也不知是笑個什麼勁。身為他母親,葉靈鳳都想伸手拍他。就更別提官雲裳了。官雲裳就站在魯定風旁邊,他那一臉的得意的模樣也不知為何而來,他挑著眼,眉頭一跳一跳地看著她。官雲裳氣得直咬牙,撇過頭不理他。
余氏看著氣氛有些疑惑,她更不能理解的是,她那倔氣的女兒竟然對這婚事沒有一點反對意見。她看了半天,沒看出頭緒,只得淡淡說道,「那就這樣吧,都是自家親戚,那些繁文縟節的,能省就省吧。姐姐,你怎麼親自來一趟,這正中午的,要不吃了飯再回去。」
「我就不用了。讓定風留在這兒吧。」葉靈鳳捂著胸口咳了咳,「我忌口的東西多,還得回去喝藥,我先回去了。妹子,我身子不好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有什麼事你直接找定風就好了。這孩子樣子是痞了點,做事還成的。他要有什麼不對的,你們盡管打罵。」
余氏看了一眼魯定風,目光不自然地就收了回去。她不禁暗嘆,這孩子真邪氣,就那雙賊亮的眼楮一般人也很難與他對視。他真要有錯,誰個敢打罵他。
「表姨父、姨娘。」魯定風到還客氣,行著禮說道,「這頓飯,還是移到下次吧。我先送母親回去,朱家的事,我稍後就去處理,你們不用擔心。」
官家父母疑了一聲,也沒多說話。這朱家的事確實是麻煩。魯定風真要能處理了,他麼也省了心。只是把女兒嫁給魯定風,要能放下心了,那鐵定不是親爹媽。
兩家一番寒暄之後,魯家人告辭離開,官家院外,看戲的人堆積如山。魯定風只讓官家人送到院門口,就自己扶著母親,一路出來。上轎前,葉靈鳳小聲問身旁的兒子,「定風,你真喜歡福兒嗎?」。
魯定風攙著她,並不答話。
葉靈鳳喃喃自語道,「小時候看你倆感情很好,我還當你喜歡她。唉,你這性子,越來越讓我看不透了。」
魯定風歪著嘴笑道,「小孩子哪知道喜不喜歡。娘,她長得還能入眼,家世也可以,您又喜歡,我娶了不是正合了大家的意。這時候哪還問什麼喜不喜歡的。」
「胡話,你要不喜歡,肯定對她不好。那娶了她豈不是害她。」葉靈鳳一激動,止不住咳起來。
魯定風無奈翻了翻白眼,「成了,您也別激動了。我喜歡,喜歡總成了吧。是你說的,那麼漂亮一閨女,能不喜歡嗎?好了,走,回去吧。」
葉靈鳳雖是不信,可事已這樣,她信不信的也改變不了什麼。好在她還活著,趁著有時間再多管教這小子。還是來得及的。好不容易,這葉靈鳳總算是安心上轎了。魯定風回頭瞟了眼官府,勾著嘴角,挑釁般笑了笑。
官雲裳在家里,少不了的又是一番盤問。官老爺子一張臉氣得通紅,指著官雲裳就問,「你什麼時候認識那小子的。」
秋姨娘在一旁搭腔賀道,「老爺,你干嘛生氣啊。福兒能找上魯少爺那麼有錢的公子哥兒,你該高興才是,瞧瞧那聘禮,光綢緞就送了兩箱。」秋姨娘眼冒金光的,翻出箱里的綢緞就要往身上裹。
官雲裳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這事,她沒話說,真要說出來了,估計得被拉去沉塘了。
「行了,都別說了。」余氏最了解女兒,看她那模樣也知道,這里面定有隱情,她忙打著圓場,說道,「老爺,你還是先打听一下朱家的事吧。」
朱家那群能人要怎麼解決呢?不只圍觀者,連官雲裳也很想知道,那只痞子怎麼解決朱家人。
且說魯定風送走了母親,再看官家大門前,看熱鬧的人仍沒散去,還有幾個閑人端著飯碗坐蹲在巷口看戲。朱家那兩排家丁依舊直挺挺地站在官家門口,只是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早沒了剛來時的氣勢。正午里,陽光正烈,魯定風帶上小墨鏡,收起紙扇搖晃著向為首的家丁走去。
那家丁叫朱富,是跟著朱有才的,以前收過魯定風的打賞,是認得他的,一看他走來,忙行禮說道,「見過魯少爺。」
魯定風展開紙扇,半掩著臉俯到那家丁耳邊,小聲問道,「朱富啊,站多久了,你主子還沒來話?」
朱富苦著臉,點了點頭。
「嗯。」魯定風輕輕搖了搖扇子,小聲說道,「這邊的事,你也看到了。這聘禮你家主子怕是送不出去了。我看你們還是帶著東西回去吧。」
那家丁沒得到主子命令,哪敢答應。
魯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小子,你還信不過我啊。走吧,爺我領你們一起回去。」
朱富猶豫了一下,忙吩咐著扛了東西和魯定風一齊往朱家去了。官家的門房看到這情景忙縮回腦袋,扭頭向官長安報告去了。圍觀眾人看到人都走了,也拍了拍漸漸散去。
魯定風隨著朱家家丁到了朱府門口,他讓那家丁先在門口候著。他自己帶著一個小廝先進門。那小廝手里捧著個精致的盒子,朱家門房看了,忙上來攔了一下,問道,「魯少爺,您來了。可是找少爺?」
魯定風拉下墨鏡,滑到鼻尖,他看了一眼門房,笑著回道,「听說朱老太爺回鄉了,我這做晚輩特來拜見。」
那門房瞟了一眼禮盒,客氣說道,「魯少爺,先請到前廳歇息,我這就去稟報。」魯定風取了墨鏡跟了進去。
朱富在門外等了半天,伸著脖子急得一頭汗。于他一同等在門外的家丁忙拉著他問道,「富哥,那姓魯的少爺信得過嗎?可別害我們被打啊。」
朱富用袖子擦著頭頂的汗,苦著臉說道,「別吵了,這魯少爺是能人。咱們先等著吧。」
幾個家丁,不服,說道,「就他那樣子,跟痞子一樣,別被老太爺趕出來。」
「行了,別吵。好像出來了。」一行人看去,朱家的大紅門趟開著,那門口處,竟然是朱老太爺,朱家一群主子居然親自把魯定風送到門口。這會兒魯定風正站在朱老太爺身邊,他鞠著身子,恭敬說著,「老太爺,我听我爺爺說,您原來是可是馬背上英雄。對了,我上回收了個西洋望遠鏡,听洋鬼子說是軍用的,倍數比一般市面的好。改天我給您送來。」
「你這小子。」朱老太爺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禮物就不用了。你要有心的話,就幫我多教教有才。這孩子,跟你比差遠了。」
魯定風客氣地點頭說道,「哪里,哪里。有才兄比我強多了。老太爺,到門口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讓您送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嗯。那就到這兒吧。」朱老太爺,揮了揮回到院里。魯定風一瞟眼,正看到朱有才怒氣沖沖地瞪著他。他忙露著臉笑攏了過去。
「怎麼?兄弟你生我氣了?」魯定風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可別為這點事傷了我們兄弟感情。」
朱有才氣憤地甩開他,哼哼地不說話。
魯定風看他這樣,也懶得給他好臉了。他拽拽地帶上墨鏡,哼道,「兄弟,這可就是你不對了。為一個女人,你跟我翻臉是不?你我是兄弟的話,要多少女人能沒有。」
「這可是你說的。」朱有才松了口,沒臉沒皮地露出些笑容來,「大哥,那可得幫我。听說柳家女兒不錯。你肯定有辦法的吧。」
「啊啊。」魯定風敷衍地應著,他指了指門口的一群家丁說道,「你先讓你的人回去吧,站了一早上了。」
朱有才看到朱富,臉色稍稍暗了一下,他一揮手說道,「你們進去吧,杵在那兒干嘛呢。」
看樣子,朱家的事算是圓滿解決了。可余氏接到消息卻是憂心忡忡地找到女兒房里。她抓著女兒的手,嘆氣問道,「你怎麼和魯家人扯到一起了,且別說魯定風那孩子好不好的。就魯家人,個個可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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