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意外的決定
是啊,魯家大爺身後站著的那個白衫男子正是文允述。此時的他也如官雲裳一般兩眼痴痴地愣在那里,兩人都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相逢,兩人間更猜不到如此的相遇時,對方又是什麼身份。他們想不到,暫時也沒有去想。官雲裳定定看著他。
文允述瘦了,也黑了,這一趟他定是經受了極大的苦難,那削瘦的臉龐,那深刻的雙眼,讓官雲裳一陣心痛。
一眼萬年不過如此,可他人似乎忘記了,這小小的屋里還有別人。魯定風看到官雲裳的失態,輕輕拽了拽她,提醒道,「快叫爹啊,你不認識啊!」
魯定風這麼一吼,到叫眾人以為是官雲裳不認識魯來銀了。官雲裳也回過神來,她揉了揉發紅的眼楮,叫了聲,「見過爹爹。」
魯來銀瞟了一眼身後的文允述,不動聲色的回道,「是福兒吧,長這麼大了。」
魯老太太笑著說道,「瞧你這.說的什麼話,福兒現在可是你兒媳婦。」
「哦。」魯來銀應著,笑眯眯地說了句,「.那是我兒定風有福氣了。」
這話說得眾人臉上喜氣洋洋.的,唯獨文允述繃著張臉,臉色漸漸地鐵青起來。
魯家人依舊相互寒暄著,官雲裳沒听到他們在說.什麼,她一雙眼楮不自覺地就瞟到文允述身上。她不知道他此時的想法,可她起碼知道,文允述肯定是不好受的。
官雲裳也後悔,若早知道他會回來,她也不會在慌.亂中,自以為聰明的和魯定風合作。現在該怎麼跟他解釋呢?這麼離譜的事,文允述會相信嗎?官雲裳急得就想立刻沖上去跟他解釋。她伸長了脖子剛想動。魯定風一把拉住她。
他笑眯眯地呲著牙,在官雲裳耳邊小聲說了句,「.你想被沉溏啊。」
官雲裳心里一.驚,靜了下來。她不能沖動,一個不小心,可能害死自己,這個時代里好人的地位就跟貨物似的,生不出兒子,言行不謹,總之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浸豬籠、沉溏之類的刑罰。她還是收斂些的好,這事真要被揭穿了,不只她要沉溏,整個官家都得陪她受盡辱罵。
官雲裳不敢輕舉妄動,她輕輕點了點頭,向魯定風示意自己明白。那頭文允述也收住了目光,或許他們都成熟了。不管里面有什麼原因,總之,現在不是他倆相見歡的時候。
魯來銀這趟回來可算是死里逃生,他眉飛色舞地和魯家人說起這趟的危險經歷。原來這趟魯家的商隊在去雲南的路上遇到了山匪。雲南以南是盛產鴉片的所在,這些年里常有商販南去販運鴉片。販毒這行當古往今來都是極暴利的行業。
那些毒販子常常是帶著黃金直接交易。于是這沿途的引來了各方勢利的垂涎。從雲南販過來的鴉片都是未經熬制的煙土。當地一般稱販鴉片叫運土。運土的人身上沒算沒有黃燦燦的金子,那些煙土也是可以與黃金等值的東西。如此肥厚的利潤,自然讓匪人們更猖狂。但凡搶奪販土商隊的,必是大批撲出來,先下手為強,把人先全殺了。
匪人搶得狠毒,商販也防得尖鑽,販土的為了防山匪什麼辦法都想出來了。其中有一項,是在入夜扎營時,貨銀都不帶在身上,而是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著,等過了夜天明安全些了,再去拿貨銀。
如此,匪人劫貨時自是多了些麻煩,若是劫了商隊沒劫到貨。匪人們必是用盡各種極刑逼問貨銀下落,斬手斷足,挖眼去鼻,那還算是普通的。罪徒們狠起來開膛破肚,活剝人皮也是常有的。
魯家商隊這趟入雲南本是要販藥的,可沒想被匪人當做運土的,一隊人一入滇境就遇上大批悍匪。幸虧當時魯來銀運氣好,又跑得快,這才沒給抓到。後來幾經辛苦的,他才月兌險逃了回來。要不然,被匪人抓住,要求個死都不易。
魯大爺這趟真算是命大,如此回來自是和大英雄一般。眾人跟听評書似的,圍著他,半天不得平息。官雲裳低著著,老實地站在魯定風,眾目睽睽的,她還真怕一個不小心,被人看出端倪。
官雲裳听了魯來銀的驚險經歷,偷偷瞟著文允述,暗暗抒了口氣。她想著,看來文允述半途放棄科考折回來,應該是與這場遇險有關。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文允述怎麼會出現在魯家呢?他只搭了魯家商隊的順風車,就算被迫折回來,也不該出現在這里。更何況還一直站在魯來銀身後,跟是魯大爺的貼身保鏢一樣。
莫非這趟險情里,文允述救了魯來銀,又或者有其它之類電視劇里才有的狗血劇情。
官雲裳想問他,可時機太不對。恰巧這時親戚們漸漸從驚險的故事中平定下來。魯老太太說起,「來銀啊,真得去祖墳上,上香還願了。還有你平安回來,定風又娶了媳婦,這些也得去你爹墳上,和他說說了。」
魯來銀听了,有些不耐煩地隨意應了聲,「行,我知道了。」便對轉移了話題,問起,「老2家的人呢?怎麼一個也沒見。」
一提這個,魯老太太頓時來氣了,「別提他們,我昨天讓管家算了宅里近半年的帳目。這不算還好,一算下來,差點沒把我氣死。大半年的帳目,全對不上。我罰他們一家子去帳房盤帳去了。」
這世上雪中送炭的少見,落井下石的到是從來不缺。一听說起魯二嬸的不是,屋里的親戚們熙熙攘攘地就接腔了。魯定風一個表叔,模著胡子說了句,「來金媳婦畢竟是沒學過學的人,魯家這麼大一攤子帳,她盤不清楚也是難免的。」
另一個堂叔紅著脖子嗆了句,「何止啊,二媳婦我上趟往宅子里送了十幾布,我辛苦進了幾匹洋布送過來。她一轉頭就說給忘記這事了,那筆錢到現在還沒給我結。你說,咱這親戚里合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說好。」
「你那還算好的,我前年賒給宅子里的米現在還沒還,來銀媳婦在我手上打的欠條夠積成半座山了。」
……
一時間,一堆欠債、賴債的事例紛紛出水。感情這魯二嬸就跟個痞子一樣四處賴帳,連自己家的人也不放過。所謂牆倒眾人推,不推有人追。這一說起來,人人都跟是苦主一樣,喳喳訴起苦來。訴的無非都是魯二嬸欠他們的債。
「行了!」魯來銀總算是開腔了,這些人嚷嚷著,無非是想讓魯來銀替他二弟媳填債。魯來銀是什麼人物,他也不接話,只是陰著臉,唬得眾人閉了嘴。
魯來銀不發話,反是問上座的魯老太太,「娘,你看這事怎麼辦?」
魯老太太哼哼著想了想,「這事,唉,要是二媳婦管不好這個家,就換人來管吧。」
「換人?」魯來銀陰著臉思量著,說道,「總不能讓定風她娘管吧。她那本事到是管得住。可就她那身子骨,怎麼成?」魯來銀說著,一雙腫泡兒眼瞟向官雲裳,在他的帶動下,所有親戚包括老太太也扭頭望著她。那殷切期盼的眼神兒是個正常人都看得出是什麼意思。
官雲裳新來乍道,可不想扯上這個爛攤子。她低頭裝傻,全當沒看見那一雙雙冒綠光的眼。
魯來銀見暗示不行,直接說道,「兒媳婦,要不你來管吧。」
魯老太太也說,「嗯,我瞧著福兒挺聰明的,由她管我放心。」
「這個……」官雲裳猶豫地看了一眼魯定風,關鍵時刻臭痞子歪著嘴笑眯眯地看著她,就是不給她示意。官雲裳暗想,你個壞人,就知道把麻煩丟給我。我一個弱女子我容易嗎我。
官雲裳委屈的癟著嘴,正不知道怎麼辦,一扭頭正好看到文允述,文允述瞟她那模樣,稍稍皺起眉頭,似乎是心疼她的模樣。他猶豫了一下,沖著官雲裳輕輕搖了搖頭。
官雲裳像是得了指示,立時說道,「爹,我才剛來,什麼事都不懂,還是過些日子再說吧。」
「是啊。」魯定風總算開腔了,「這麼亂,還是讓二嬸把帳整清楚再說吧。」
魯來銀橫了魯定風一眼,目光里陰深了許多,「那就以後再說吧。」魯來銀似乎有些生氣,說完這話便陰測著臉,悶不吭聲的。魯老太太瞧著氣氛不對,說了句,「來銀啊,我看你也累了。要不你看回去休息吧。」
「成。」魯來銀撐了個懶腰,一扭頭瞟到文允述,他猛然想起什麼,指著文允述說道,「對了,還沒跟大家介紹,這個是文允述,這趟我能回來,多虧了這孩子。以後他就在魯家做管家了。娘,你沒意見吧。」
魯老太太細細打量著文允述,問道,「這個孩子長得好像,好像……」
「雲歌是吧。」魯來銀趕緊接道,「娘,允述就是你原來那丫環雲歌的兒子。」
「雲歌?」魯老太太眯著眼楮想了想,「哦,她不是配給一個師爺了嗎?嗯,不錯的孩子,我瞧瞧,長得挺俊的。行,來銀,你是當家的,你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