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中,翩翩公子,嬌柔佳妻,兩人相依相偎。老舊的屋子給他們添上了灰色的背景。那灰白的顏色淡化了背景,聚焦了佳侶。旁邊的女乃娘幾人識相的退開。看著他們兩個小夫妻相依的親熱模樣。幾個老媽子露出欣慰的笑。多配的兩個人啊。
只是她們難道沒注意到嗎?魯定風和官雲裳兩人動作曖昧,只是表情上,怎麼那麼怪?且別說魯定風僵著身子緊緊抱,還算是提著官雲裳。這邊官雲裳更夸張,擠眉弄眼的還眼楮直流。
她小聲「哭」訴著,「眼楮好痛,頭暈,看不見了,我要瞎了。」
怎麼會這樣,魯定風緊張地看著她的眼楮,「怎麼會這樣?」
「雪盲,唔,剛盯著雪地看太久了。」官雲裳低頭捂著眼楮,半天沒緩解過來。魯定風本來是帶著認錯的心來的,看她這模樣,頓是同情心多泛濫了幾分,看她不停流淚。他掏出口袋里的手絹給她擦拭。
官雲裳揉著刺痛的雙目,掙扎著睜開眼,眼前模模糊糊的,漸漸出了影象,眼前一張微黑的臉,朦朧中精致俊俏的五官,英氣的眉眼。說起來這張俊臉很養眼,只是怎麼看著這麼欠揍呢?
官雲裳搖了搖頭,視線漸漸.清晰,眼前這張欠揍的臉漸漸與一些個欠揍的事聯系了起來。她猛然推開了魯定風,揉著眼站到一邊,眼邊淚跡未干。瞧他們這模樣,多像一對吵架的小情人。
女乃娘硬著頭皮走了過來,本著長.者的身份,輕輕勸了句,「小姐,你就別生氣了,姑爺都過來了。這小夫妻吵架千萬別太較真啊,這可傷和氣的。」
官雲裳低著頭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該氣什麼,氣魯定風算計她?可現在氣這個有意義嗎?她氣文允述沒出現?可是她也有錯,都嫁人了,還指望文允述再接受她嗎?她想得通,想得到理由,可是仍是壓不下心中的不甘。
官雲裳正暗下憂傷著,魯定風那邊卻在猶猶豫豫.地道起歉來,「那個,對不起了。我當初真不是故意的。那時候朱……」魯定風正想解釋下去,猛然看到官雲裳的女乃娘正滴溜著大眼等著听話。他忙咳了咳對女乃娘說道,「女乃娘,把披風給我,我有話跟福兒說。」
女乃娘也識相,知道他們小兩口害羞,把披風遞了過.去,自己領著牛媽退得老遠。魯定風瞧他們走開了,這才繼續解釋道,「當初朱有才發了瘋似的想和你見個面。我就順手幫他寫了個信。誰知道他後來會鬧成那樣。」
官雲裳橫著眼看著他,「你沒有圖謀不軌?」
「這個!」魯定風想了想,猶豫說道,「有那麼一點,後來.朱有才鬧起來之後,我想著你反正也是要等文允述的,我娘又喜歡你,就不如合作了。」
「說得冠冕堂皇的,誰相信你。」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再說了,就算我設計你,你能怎麼樣?」魯定風吊著眼瞟著他,他這模樣一擺出來,任誰都想沖上去踹他幾腳。
官雲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扭頭望著雪花繼續哀傷,是啊,她能拿他怎麼樣呢?打他一頓,踢他幾腳,就算是把他殺了又能怎樣?她已經嫁了,已經為人婦為**了。綰起了青絲她便不似和以前一般,最無奈的是,不管曾經多少海誓山盟,現在文允述已經不要她了。
她這算是咎由自取嗎?曾經她規劃好的一切,如今如碎冰般,不堪一擊。她的未來,她心中的依靠,一時轟然崩塌。
雪花的冰涼再次卷到心間,她看著遠處的山峰黯然傷神,真是造化弄人啊。這樣的心境讓她想起那首歌,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等到思念像海
淹沒我而愛已不再
你絕望的離開
沒有淚留下來
「喂!」魯定風輕輕叫了她一聲,給她披上披風,看她這模樣,魯定風恢復了正經,他是聰明人,看到的比她更多。他默默搖頭,輕聲說了句,「你想就哭吧,別憋著。」
官雲裳的雙眼本就發干發澀,被他這麼一說,淚真就那麼流了下來。人悲傷的情緒一上來,只會越來越濃,官雲裳捂著臉壓抑著哭聲,越壓抑,心中的壓抑卻是越甚,那一口氣憋在胸口,怎麼吐也吐不出來,像是要把她憋窒息了一般。
魯定風瞧她那模樣怪可憐地,他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在懷中。官雲裳撐著雙臂支在他胸前,她抓著他的衣襟,忍著一陣陣窒息般的抽泣,哭訴著,「為什麼?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不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啊?」
魯定風站得筆直,撐著她,由她哭著。
終于,官雲裳撐不住軟軟倒了下來。魯定風忙抱著她,再看她,一張臉冷得青紫的臉上掛滿了淚滴。此時官雲裳也不知是暈了,還是倦了。她緊閉著雙眼,眼角上淚水不斷滑落。
魯定風橫抱起她,抱進屋里。他一邊跑,一邊叫著遠處的女乃娘他們,「快去升火,叫大夫!」
初冬之季正是身子虛寒之時,官雲裳受了一早上的風雪,禁不住發起寒來。暈暈乎乎中,她靠向旁邊的發熱源。她貼著蹭了兩下,窩進去睡了。
且說余氏本在前廳里和官長安斗氣,突然看到女乃娘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夫人,不好了,小姐像是暈倒了。」
「暈倒?怎麼會這樣?」余氏一急,起身就要往西院趕。
女乃娘稍稍遲疑了一下,說道,「夫人,姑爺吩咐要請大夫,我已讓人請去了。您還是別急。」
「什麼話,我能不急嗎?」。余氏的語氣雖平淡,但比起她平時的性子來說,已算是不淡定了。到是官長安比她多看出幾分,他瞟著眼問女乃娘,「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余氏這才靜下來,瞧著女乃娘。女乃娘猶豫了一下,說道,「姑爺在照顧小姐,等大夫來了,再一起過去也不遲。」
余氏不太明白女乃娘這話里是什麼意思,到是官長安提醒了一句,「夫人,你就別擔心了,有定風照顧福兒,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他們小兩口親親熱熱的,咱們倆個老的去多礙眼啊。由他們吧,這天也不算太冷,福兒應該沒有大礙,女乃娘,你看著點,我先去衙門了。」官長安說完,樂滋滋的走了。他眼里正看到,魯家那強大的後盾,正在他背後慢慢立起。
余氏冷眼看了官長安一眼,小聲對女乃娘說,「到底怎麼回事?」
「這個。」女乃娘尷尬地說,「要不您親自去看吧。」
余氏咬牙想了一下,提步向西院走去。听女乃娘的說話,此時一對小兩口或許正曖昧著。可身為母親,余氏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官雲裳絕對不會是那種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小女兒,只是短短幾月,她不可能放下青梅竹馬的舊愛。女乃娘看到的或許只是表像,她還是親自看看好些。
余氏急急趕到西屋里,她一搭眼還沒踏進門,立時又退了出來。後面跟著的女乃娘沒注意,兩人差點撞到一起。余氏瞪大了眼,半天才捏了捏袖子回過神來。她剛才看到,屋里,官雲裳正抱著魯定風,還一個勁的往他胸口蹭。這,這麼曖昧的場景,她還真不適合進去。
余氏看著那層火熱的門簾,眼神不定,女乃娘站在一旁,偷偷掩住笑意。兒女長大,真是不由娘了。
如此火熱的場景里,魯定風卻是尷尬得不得了。他抱官雲裳回來,本來是準備著掀開被子,把官雲裳那層粘著雪花的濕衣服去了,把她塞進被子里睡的。可是他還沒把官雲裳的外衣月兌下來,這位女俠就大方的撲到他胸口,還跟狗狗似地蹭了起來。
魯定風頓時僵在那里,死活不敢動了。還好官雲裳沒蹭兩下就軟軟地往下倒,魯定風趕緊扶著她,想把她移到床中間。可沒想官雲裳人都暈了,一雙手還抱在魯定風的腰間。魯定風頓時不敢動了,他掀了被子給她蓋上。然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動不動地僵坐在那里。
那真是比如坐針氈還針氈,他一低頭就能看到官雲裳那張白皙的小臉,這會兒雖是凍青了。可那小鼻子小嘴呼出來的可都是熱呼呼的白氣,還全沖著他肚皮兒呼哧。
最最最要命的是,魯定風雖是穿著厚厚的衣服,可是那些熱氣都跟著了魔似的,透過一層層衣服,直鑽到他肚皮上,那熱氣撓癢癢似的,撈得他全身火熱熱的。魯定風頓時有些不淡定了,他瞧著官雲裳一張小臉,目光漸漸迷離,他俯子漸漸向她靠近,靠近,再靠近……
(順道科普下下,雪雪盲癥是一種由于眼楮視網膜受到強光刺激引起暫時性失明的一種癥狀。雪地對日光的反射率極高,可達到將近95,直視雪地正如同直視陽光,由于這種癥狀常在登高山、雪地和極地探險者上發生,因此稱作雪盲癥。
另,握拳,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