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魯定風他們此時正在干嘛呢?
相比魯家人奮力地要奪回自家家宅。魯定風這會兒做的事也算是很有意義,天轉暖,又是一看春暖花開時,傘坊里新一看的工作也開始了。在穆小三的建議下,那天魯定風他們解釋了魯家祖墳的事,就去了山里的小作坊。
葉家傘坊在山中還有一小部分加工作坊,這部分作坊建在竹山之上,每年伐竹之後,就直接在山里的作坊把竹子加工成半成品。然後把半成品拉到城里的傘坊再加工成成品傘。
那天魯定風惡整了那些土匪之後,自知這里不能再呆,一行人正想著再去哪兒避禍。穆小三提到可以去山里的作坊。
六人一拍即合,一齊向山里進發。新的一年,雖然有土匪為害,可有了去年的廣告基礎,魯定風和官雲裳兩人盤算著,今年傘坊的生意應該很好,于是大量趕貨,以期望在新的一年里有好的收獲。
就在魯定風在作坊里忙活的時候,魯家人得到消息,找了過來。魯定風一听要地契。轉臉看著官雲裳。當年這兩人協議假成親時,魯定風把魯宅的地契壓給了她。
官雲裳一直把那些東西留在娘家。兩人與來人打听了一番,知道土匪已退去,太平天國的人也沒打過來。想想,也就跟著回到城里。魯定風和官雲裳一齊回官家拿地契。
官長安帶著家人也是剛回來,官雲裳的弟弟二寶一貫的嬌生慣養,這趟逃難受了些罪,一回到家就病倒了。官家里外忙得也是一片混亂。官雲裳這個嫁出去的女兒也引不起人們什麼重視。
官長安懶懶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再沒理他們。到是和官雲裳的親娘余氏把他倆人叫去,很是詢問了一番。
三人談起魯家家宅被奪一事,官雲裳听了直叫奇怪,這好好的,哪來了那張押條呢?
魯定風和余氏想了想,卻突然一齊望向官雲裳。官雲裳被瞧了個愣眼,指著自己問,「你們看我干嘛,總不可能是我偽造的吧。」
余氏瞧魯定風那模樣,知道這女婿猜出了幾分,便問他,「定風,你可是猜到了?」
魯定風點了點頭,「是有些懷疑。」
余氏看著他,直說道,「那就說吧。」
魯定風瞧著官雲裳有些猶豫。余氏嘆氣說道,「定風,你還是說了吧,我這丫頭最近越來越傻了,不叫她知道,以後怕惹出禍害來。」
官雲裳听自己母親說自己傻。自然很不服氣。
魯定風想了想,這才說道,「福兒,你應該可以想到吧。這麼說吧,咱就光說那押條的事兒。」
官雲裳為了表明自己不太笨,于是說道,「嗯。押條怎麼了?瞧那意思,應該不是你父親寫的。那就只有是偽造的了。」
魯定風接著她的話說道,「是的,那如果是偽造的,那若想要人信服,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模仿老頭子的簽名,然後拿到印章,這是用真貨偽造。另一種就是拿一張完全假冒的押條,要完成這一點,不只要收買縣太爺、地保,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要知道,魯家在瀘州也不是一般人物,要拿一張假冒的押條,也沒那麼容易過關。」
「所以只有第一種可能。那麼能模仿老頭子簽名,又能拿到印章的人就只有是魯家人了。那可能是誰呢?」官雲裳說到一半,突然停在那里,因為她已經想到,那個最有可能的人物。可是怎麼可能是他,他干嘛要做這種事?
她一開始沒往這方面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相信文允述,她壓根不會想,文允述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甚至現在她也不相信,她說道,「魯家還有那麼多帳房,誰都可能做這種事。」
魯定風看著她嘆了口氣,沒說話。這種時候,也只有岳母親自發話了,「福兒,你就算不管帳,應該也知道,魯家的印章不可能人人拿得到,能做到這一點的,最可能的就是魯家的管家。還有一點,你們或許不知道的,之前城里開了幾家大傘坊,很多人說,幕後的老板就是文允述。還有人認出,那些傘坊的老板就是文允述舅家的人。」
官雲裳詫異于這個消息,愣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
魯定風模著下巴想了想,誘惑問道,「岳母大人,我有件事不太明白。」
「嗯?」余氏皺了皺眉。暗想,這姑爺還真把她當軍師了。到真看得起她。這一點上比起那幫自以為是的男人來,已是很好的優點。「你說吧。」
魯定風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說道,「岳母大人,您應該也听到傳聞了,現在有許多跡象讓人懷疑文允述是老頭子的私生子,而且據我的處境來說,老頭子很有意向要把魯家的家業傳給文允述。這種情況下,文允述突然出這招,不是斷自己的路嗎?」。
余氏想了想,也是不解,「嗯,是有些奇怪。很有可能是他們因為什麼事反目了。」
兩人細細議論著,一旁被排除了的官雲裳卻像是想到了頭緒,她心中有些淺淺的想法,像是隨時要浮出水面一般。可想了半天,愣是沒有結果。
「定風。」余氏提醒到,「你們到不用操心魯家的事。我瞧著魯家人口又多又雜,你真要接手魯家的家業到是個不小的麻煩。到不如正正經經把手里的傘坊辦好,來得實際些。現在土匪也走了,長毛也沒真個打過來。過段日子家家都開張了。你們也要好好準備才是。」
魯定風很狗腿地應道,「岳母大人說得是。我會注意傘坊的事。」
余氏想著,說道,「嗯。我猜你那傘坊今年還是會有麻煩。小心些才是。」
兩人又商量了半天,官雲裳那邊卻是漸漸想出頭緒來。她催促著魯定風,魯家人還等著他地地契。
魯定風這才想起這出,忙和岳母大人話別,拿了地契要出官家大宅。快到門口,魯定風停在那里,悶悶地不說話。
官雲裳上前問他,「你怎麼了?」
魯定風捏著拳頭,幽幽問了句。「你要找他是吧。」
「啊!」官雲裳詫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魯定風坐到旁邊欄桿上,對著天空吐氣,懶懶說道,「剛才就發現了,我和你母親說話的時候,你就在想了吧。」
官雲裳陪著他坐在欄桿上,官家的園子風景不錯,對著走廊,有片小荷塘,此時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綠幽幽的池塘空空的,影著兩人的倒影。官雲裳手扶著兩側欄桿,跟腳一下一下,輕輕敲著池邊鋪的石塊。
風景水面,易讓人溶入。官雲裳呼了口氣,輕聲叫道,「定風。」
「嗯。」
「還可以做朋友嗎?」。
魯定風愣在那里,半天才轉過頭,雙眼無神地看著她,「我想我說什麼?」
官雲裳不敢看他,低頭看著水面,「不管你怎麼想,可是對我來說,諾言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我恪守的不只諾言,還有許下謊言時的心情。定風,從認識你開始,我就一直處于混亂中。我承認,我做的一些事是欠妥當。不過,不管何時,你在我心里,都是很好的朋友,都是值得我信賴的人。」
魯定風沒說話,也低頭看著水中的倒影。水面微微有些波動,可水中人的面目眼神,清晰明了。他不想多說什麼,現在勸官雲裳是沒有意思的。他更想做的是阻止。現在的文允述越來越奇怪。他的行事已超過了魯定風能忍受的範圍。若他真是自己懷疑的那種人。魯定風又怎麼敢讓官雲裳回到他身邊。
魯定風不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漢,他有他的一套方法。
「福兒。」
「嗯。」
「既然當我是朋友,那現在可以不要回到他身邊嗎?」。魯定風不給她機會開口,緊接著說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你要是回到他身邊,他會全無顧及地把我整死。所以,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的話,現在別走,最起碼,在傘坊順利前,別走。」
官雲裳猶豫著說道,「小述沒你想象的那麼壞。我想這里面肯定有什麼誤會。」
「可能吧。」魯定風伸了個懶腰,「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等確定了再說。更何況,你現在回到他身邊,也會給他帶來危險。你想想,如果他要接手魯家的家業,那他如果和你在一起,必然會引來非議。」
官雲裳想了想,沒說話。
看樣子,她在權衡,不敢答應。魯定風心里有了把握,故意冷笑著說道,「又不會有多長的時間,你那麼猶豫,莫非是怕對我x久生情?」
「才,才不是。」官雲裳忙否認,「我只是不想麻煩你。都給你惹那麼多麻煩了。」
魯定風輕松說道,「都惹那麼多了,早習慣了。我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官雲裳又猶豫了半天,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像是答應了。
「定風,我想找他一趟。」
「有什麼好找的,想問嗎?是他做的,他肯定不會承認,不是他做的,他更不會承認。你怎麼問都只有一個答案,這有意義嗎?」。
「嗯。」官雲裳點了點頭,「有,我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