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到天黑,官雲裳和魯定風這才成功地將兩位兩人勸和的長輩送走。兩人呼了口氣,或許都在想,這到底要不要與他們合好,重回魯家呢。
「相公,他們怎麼突然這麼關心你了?」
「你說呢?」夜風有些涼,魯定風用雙臂圈著她,一齊回到屋里。
「感覺不是什麼好事。」這感覺全來自官雲裳的第六感,對魯家那些人,她都不用分析推測的。
魯定風叫人準備了飯菜,抱著媳婦兒坐在大椅上,閑閑聊著。其實魯家那兩人的心思,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他一走,魯家那個大空架子估計也快撐不住了。找他回去,不過是羨慕他與佟家走得近,這些日子又風生水起的。想借他魯定風撈些好處吧。
「相公,那咱們還是別回去了。你們那一家的人,個個都是麻煩。」
「嗯。」魯定風應著,人卻完全走了神,他窩在官雲裳頸間,下巴在她身上輕蹭。
「可是他們畢竟是你親人,冤家宜解不宜結。唉。怎麼辦呢?」官雲裳也走了神,完全的在考慮著。她所想,正是魯定風顧慮的。不管從親情角度講,亦或是從魯定風的商人風格來看,這些魯家親戚,還是走近些的好。可這種走近,又帶著危險。魯家人的親情里,帶著太多利益關系。
「福兒,你想回去嗎?」。
「當然不想。」魯家充其量房子大點,可那得多受多少氣啊。所以官雲裳想都不想,當然是不願意回去受那小媳婦罪的。不過考慮到魯定風,她加了句,「不過,我知道你想回去,」
「為什麼這麼說?」魯定風好奇瞧著她。
官雲裳也懶得解釋,說道,「知道就是知道。」
「看來媳婦兒越來越了解我了。如若我真想回去,你跟我一起去嗎?」。
官雲裳甩著水袖哀嘆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有什麼辦法呢?」
那唱戲似的口氣,分明就是在逗他。魯定風緊箍著她的細腰,笑著威脅道,「我怎麼就成雞狗了,人都夸你知書達理。怎得不想個好些的詞語。我真生氣了,你今晚可不好受。」
官雲裳明了他的意思,臉下一紅,說道。「好吧,那就婦唱夫隨好了。」
「你又耍我,當我真沒讀過書嗎。」
「呀,小相公生氣了。那讓給你唱,我來隨好了。」官雲裳摟著他的脖子,勸道,「不過,相公,玩笑歸玩笑,這趟回去,我總有些不放心。」
魯定風瞧著她,兩眼迷離,「你怕什麼,天塌下來,有相公我給你頂著。」
官雲裳終是不放心,又羅嗦了一句,「嗯,你還是小心為上。」
「小媳婦兒。」魯定風眯著眼,蹭著她的唇,「我發現,你越來越關心我了。」
「那是。我這麼知書達理,夫唱婦隨,細心文靜,娶到我可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哦,那我嘗嘗我的福氣。」魯定風說著,虜上她的唇。兩人好比是新婚燕爾,膩歪一些也是有的。可憐了,小葉子端著菜推開門,正看到這讓她面紅耳赤的一幕。她紅著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恰好後面牛媽也端著飯跟了上來。一看這情況,忙把小葉子拉了回來。
兩人站在門口,小葉子半開才回過神來,「娘啊,怎麼,怎麼……」
牛媽拿著勺子敲了一下她,笑道,「小丫頭知道什麼,以後進去記得敲門。可別再出這狀況了。」
小葉子忙不迭點頭,「知道了,咱這飯菜還送不送進去啊。」
牛媽一副過來人模樣,笑得露齒的曖昧,「等等吧。」
小葉子看著手中的菜,「還等,飯菜冷了怎麼辦?」
「冷了,可以熱。你現在進去,小心姑爺削你。」
「好吧。」小葉子端著一盤菜,無奈看著天空,「切,等他們親夠了,再吃冷飯吧。」
魯家大少爺回到祖宅。那可是一番熱鬧的情景,老輩領著焚香祭祖,少兒歡聚膝下。那熱鬧就如過新年一般,魯老太太怕東院里不干淨,又花重金請來法師,作法驅邪,祈福祝願。又換上全新的家具,這才讓轎子過去把魯定風夫婦接了回來。
官雲裳看著嶄新的院子,熱情的臉,一時恍惚,直要感嘆這世界可真現實啊,有權有勢才有笑臉。這些人就不累嗎?
他倆人初回東院,魯家上百號的親戚幾乎是排著隊上趕著來道賀,魯定風笑得累了,到最後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親戚們懼了,放下禮物,扭頭就溜。
官雲裳瞧他那表情,輕輕揪著他的臉說道,「好歹別人帶著禮物來,多少回個像樣點的笑容吧。」
魯定風揉了揉笑僵的臉,說道,「我才知道,我干的是賣笑的營生。不過。你把那禮盒拆開看看,我保定你笑不出來。」
官雲裳听他這麼說,還真去拆那些禮盒。還真別說看著禮盒不小,那里面的東西可真難讓人入眼,從繡花鞋到手帕,凡是正常人拿不出手的,那些漂亮禮盒里應有盡有。官雲裳翻了幾個盒子,全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有個小盒里,竟然塞著菜干。真虧了用這麼漂亮的盒子。
官雲裳早已適應這家人的神經,平靜說道。「相公,這些親戚還真貼心,咱們這兩月都不用買小物件了。」
「嘿嘿。」魯定風干笑了兩聲,正想說兩句逗她,恰巧這會兒一個熟悉的人物,穿著一襲雪白的袍子走進院里。魯定風眼神一轉,伸手牽著官雲裳,把她的小手握大掌之中。
文允述似乎也有些尷尬,半天才勉強露出笑容,「大哥。」他看著魯定風,神色間仍掩不住尷尬。
魯定風到算和氣,露了絲笑臉,回道,「小述,你也來了。」
「是啊。」文允述還是有些拉不下臉,他轉頭看著官雲裳,目光在他們緊握的手間停留了一下,立時轉過視線,咬牙叫了聲,「大嫂。」
官雲裳看著他,想回話,可張開嘴喉間收縮了下,卻沒發出聲來。魯定風捏著她的手收緊了些,習慣性擋在她身前,遮去文允述灼熱的目光。
「小述啊,吃飯了嗎?要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嗎?」。魯定風這麼問,自是不希望他留下來吃飯。
可文允述卻毫不猶豫來了句,「好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官雲裳暗暗伸手,沖著魯定風的後腰擰了一下,他們才剛搬回來,自個都不知道在哪兒吃飯,怎麼就請人過來了。這會兒拿什麼做菜,魯家親戚送來的菜干嘛?
魯定風吃疼,暗抽了口涼氣,他轉頭擠出笑容,沖著官雲裳說道。「媳婦兒,你去準備一下吧。」他說話間蹭到官雲裳耳邊,小聲說了句,「讓人去館子里訂吧。」
當著文允述的面,兩人這麼耳鬢廝磨的,官雲裳終有些不習慣。她紅著臉掙開魯定風的手,下去準備。文允述盡量收斂著目光,可熬不住眼中漸漸降下寒意。
魯定風眼楮一轉,問道,「小述,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哦。」文允述回過神來,擠出微笑說道,「之前的事,可能大家有誤會。我一直以來有些任性了,還望你能原諒。」
「嗯?怎麼突然想到道歉了呢。」魯定風引他到房里坐下,揮手示意小葉子下去倒茶。
文允述似是早猜到他會問這些,嘆了口氣,平靜說道,「最初知道自己身份時,有很多不習慣。那時,他……」文允述頓了一下,這才咬牙說道,「老頭子,一直逼我和你作對。我也是叫醋意沖頭了。做了許多不理智的事,直到那天你出走時,我才想到,自己的不對。現在你總算回來了,我多少安心了些。」
「唉。」魯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說道,「兄弟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福兒的事,也希望你能原諒我。退一步,大家仍是好兄弟。」
文允述低眉,眼神黯然,或許他仍咽不下這口氣,不過良久,他還是緩了過來,抬頭坦然說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還望兄弟你不要介意之前的事才好。」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魯定風總算徹底地松了口氣,他拍了拍文允述的肩膀,爽朗笑著,說道,「兄弟,我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的,只是不傷和氣什麼都好說。不過小述啊。當著福兒的面千萬別說她如衣服什麼的,不然,她又得沖咱倆噴火使壞了。」
「呵,呵。」文允述笑得有些干,不過從表情看,多少也算是放開了些。
沒一會兒,官雲裳回來時。外面點的飯菜也一齊上桌了。官雲裳特地準備了一些酒,兩人慢慢喝著,話匣子一開,到也漸漸回到當初的情份。官雲裳為了避免他們尷尬,到也沒上桌吃飯。一頓飯吃下來,兩人喝得有幾分醉了。文允述笑著揮手告辭,官雲裳本想叫人送他,可是文允述執意不肯。自個兒跌撞著走出院門。
官雲裳看著他的背影,輕輕抒了口氣。這樣也好,能這樣最好。
只是,她不可能知道,當文允述走出院門時,那微醉的神態立時消失殆盡。文允述捏著拳頭,轉頭看著東院,他目光冰寒,一口銀牙幾要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