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繡郎 第九章

作者 ︰ 妍情

好一個瀟湘繡坊!

當年盜得他們的家傳繡譜,現在還大張旗鼓的以此命名,甚至使用相同的繡法,分明是沖著他來的,以為他還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女敕娃兒嗎?未免太小看他了。

「少爺,姓柳?該不會是……」一旁的丁宏神情大變,俯身在他耳旁低語著。

寒煦右手一揚,阻止他接下來的話,丁宏明白此事不宜張揚,抿唇向後退了一大步,寒煦則是唇角微揚,一手輕撫著那華美的繡工,黑眸里跳動著一抹火光。

「無妨,先看看他們想出什麼奇招,我們以靜制動。」他緩緩說道。

「主子,但那瀟湘繡坊來勢洶洶,我听幾個朋友說,他們手上擁有那本傳說中的瀟湘繡譜,咱們的處境可是岌岌可危呀!」陳管事一向未雨綢繆,一雙黑眉皺得死緊。

「陳管事,你在月牙莊做多久?」寒煦不怒反笑,淡然的問道。

看著主子一如往常的溫和笑容,陳管事不知為何,覺得全身寒毛直立,明明今兒個天氣還算暖和,怎麼他卻覺得冷?

「三年了。」

「那麼,依你在這三年間的觀察,咱們月牙莊的繡工如何?」他再問。

陳管事先是吞了吞口水,而後有些膽怯的回道︰「堪稱一絕。」

「既然如此,你何以認定憑一本瀟湘繡譜,就能打垮我月牙莊呢?」他朗笑。

聞言,眾人皆面面相覷,原本有些緊張的氣氛,此時竟神奇的化解了。是啊!就算瀟湘繡坊再怎麼厲害,他們月牙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能稱霸全國十載,可不是單憑運氣來的。

眾人士氣大振,就連陳管事也不由得安心不少,或許是他太杞人憂天了吧!畢竟跟在寒煦身邊也有三年了,這位年輕主子做事的手腕,可是不容小覷,他絕對相信他有辦法克服這個難關。

「各位先別憂心,我們先以不變應萬變,先觀察對方的行動,我們再來擬定對策。」

他巧秒的安撫眾人的疑慮。

有了主子的保證,眾人有如吃了一劑定心丸,安然的離開。

「少爺,看來柳經民已經開始行動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始終站在一旁的丁宏,這才緩緩出了聲。

「他終究是耐不住性子。」笑意掩去,一抹冷笑掛在他唇畔。

「少爺打算怎麼做?」若是要收拾他們,他絕對有辦法。

「先別急著收拾他,我得拿回那本繡譜。」柳經民該死,不過在他死之前,得先拿回那本繡譜。

寒家世代經營繡紡,在同業間,雖不是極富盛名,但也是小有名聲,尤其在寒煦的父親寒寧娶了江南第一美女蘇嫣之後,寒家的繡坊頓時聲名大噪。

蘇嫣繡工一絕,天資聰穎,不但輔佐寒寧將寒氏繡坊經營得有聲有色,更獨創出屬于自己的獨門繡法,並將其記載成冊,命名為「瀟湘繡譜」。

當時身為寒家總管的柳經民,為了盜取瀟湘繡譜,趁著某日深夜,潛入書房里取得繡譜之後,為了掩人耳目,便放火燒了整座繡坊,寒家上下四十余口,就這麼命喪火窟,而他當時因為不在家中,因而逃過死劫,但卻也因此和家人天人永隔。

為了查出凶手,他耗費了極大的心力,如今柳經民以為事隔多年,世人早已忘懷二十年前那場大火,大張旗鼓的以瀟湘之名成立繡坊,無異是正中他下懷,省去他找人的時間。

「以柳經民謹慎的個性,那本繡譜或許不會放在他身上。」丁宏沉聲說道。

「無妨,我自有辦法追查出來的。」當初設立月牙莊,且不隱姓埋名,就是為了誘他出來,所以他心中早有定見。

「少爺,無論柳經民此時成立繡坊的目的為何,請你一定要以自身安全為重。」身為寒煦的隨身護衛兼好友,他真誠的請求。

看著丁宏一臉慎重,他薄唇輕揚,本以為失去了親人,他的人生已然失去意義,沒想到還有一個願意為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他的心不免感到一陣欣慰。

「丁宏,我明白。」他拍了拍他的肩,允諾著。

毫無頭緒。

來到月牙莊約莫半個多月,馮妍芯完全沒有任何眉目,繡坊里的繡娘她全打听過了,對于那位傳說中的繡娘,大家全是一問三不知,尤其最近那位繡娘似乎像是消聲匿跡似的,繡坊里再也沒見過她的作品。

「這不可能啊!以前好歹一個月里,會見著她的繡品,沒道理這半個月內,連個影子也沒有。」她忍不住犯著嘀咕,手中還拿著一籃剛整理好的荷包。

懊不會是寒煦知道她的目的,故意用什麼方法阻撓她吧?若真是如此,他還真是卑鄙到了極點,但也更能說明,他對那位繡娘保護得還真是滴水不露。

這真是差別待遇,想起他在她生病的那幾天,還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一等她大病初愈後,她見到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再加上這些日子月牙莊的出貨量大,她整天忙于工作,根本沒有時間打探那位繡娘的消息,更別說去關心他的情況了。

「你一個人在這里嘀咕什麼?」寒煦站定在她跟前,漫不經心的看著她。

「你怎麼像冒失鬼一樣,跑出來嚇人呀?」一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手中的荷包差點灑了一地。

「我一直站在這里,可沒像冒失鬼一樣的跑出來。」他淺笑道。

「還說沒有,幸好我反應快,才沒打翻這一籃荷包。」她輕拍著胸口,絕美的容顏上,有著驚魂未定的神情。

相較于她半個月前的虛弱,此時的她雖然身子依舊縴細,卻多了抹生氣,淡青色的樸素衣裙,穿上她身上,看來格外清麗月兌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近日為了處理柳經民的事,他壓根忘了她,或許是下意識的想逃避對她的特殊情感,他總是刻意避開繡坊,讓自己忙得焦頭爛額,就是不想和她打照面,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她。

「這些荷包全是你繡的?」他拾起一個繡工精美的荷包,驚艷的看著上頭的圖騰。

「是啊!承蒙李大娘看得起,要我一個人負責繡出這些荷包。」

「我早就說過你的繡工一絕,你偏不信。」他莞爾,視線始終停留在他手中的荷包。

「說到這個,我倒要問你,你是不是把那個繡娘給藏起來了?」她想起正事,偏著頭,一臉狐疑的審視著他,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俏皮表情。

「此話怎說?」他處變不驚的笑問。

「以往總能見到她的作品在繡莊里出現,但自從我進到月牙莊以來,卻從沒見過她的繡品出現,除了上回打的底樣之外,你該不會是怕她曝光,故意將她給藏了起來吧?」她越想越有可能。

當初會讓那位繡娘的繡品問世,全是為了迅速打響月牙莊的名號,甚至是為了吸引柳經民的注意,既然柳經民已經現身,他也沒必要讓那位繡娘再現身,或許這對馮研芯來說,也是件好事。

「我並沒將她藏起來,不過她已經不會再替月牙莊工作了。」

听到這如此震撼的話,馮研芯顧不得手中的荷包,隨意將它擱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激動的抓住他的衣袖,她這麼努力的工作,全是為了那位繡娘,如果那位繡娘走了,那她還待在這里做什麼?

「你說什麼?我還沒查出她的身份來,你怎能讓她走?」

她氣急敗壞的揪著他的袖子,他不禁感到啼笑皆非,原本他就不打算讓她查出那繡娘的底細,更不打算讓她介入更多有關月牙莊的事,若能讓她提早認清事實,他不排除早日將她送回馮家。

「妍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我無法限制她,既然她執意求去,那麼你就成全她,別再去打擾她了。」他勸說著。

「你該告訴她我在找她。」他分明是共謀。

「我說過我不會插手,你若無法在一個月的期限內找出她,那麼就宣告你失敗,如今你還執意要等到期限屆滿那天嗎?」他笑問。

他眼底的促狹,徹底的激起了她的斗志,盡避她查不出繡娘的秘密,那麼月牙莊的秘密,甚至是他的秘密,她都要查出來,這可是攸關她的面子問題。

「當然,凡走過必留下痕跡,說不準在我查到她底細的同時,屬于你的秘密,甚至是這月牙莊的秘密,我都能一並知曉。」

「哦?你對我這麼感興趣?」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靶覺到他眼底的熱度,她忍住怦然心動的情愫,他已然表明他對她並無非分之想,若她再沉溺于他的溫柔當中,肯定會抽不了身,原本來到月牙莊,她就沒打算將自己的心給賠進去,就算對象是寒煦也一樣。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稱霸全國繡坊,讓月牙莊的聲名遠播,這其中的原因,相信不只有我好奇,全天下的人,對你的故事想必更加有興趣。」她嫣然一笑,將放在一旁的那籃荷包給提起。

「月牙莊的故事一點也不具傳奇性,或許是你將它給神格化了。」他微笑依舊,黑眸里卻閃過一抹深思。

「或許吧!不過最近江南新成立的瀟湘繡坊,不知道和我說的那本瀟湘繡譜是否有那麼一點關聯?」她揚唇,蓮步輕移,緩緩的經過他的身側。

聞言,他斂去笑容,一把握住她的皓腕。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馮研芯驚呼了聲,手中的籃子瞬間落了地,精美的荷包散落一地。

再也不想和她維持表面的生疏客套,寒煦冷著俊顏,神情嚴肅的緊盯著她,那股油然而生的寒意,讓她怔愣在原地,縴弱的身子不自覺的興起一股顫栗,卻也移不開眼,只能傻愣愣的望著他泛著寒意的黑眸。

「我說過,別去管那本瀟湘繡譜,更別插手有關瀟湘繡坊的事!」他怒火攻心的吼道。

「你這麼激動的原因是為什麼?」上一次她提到瀟湘繡譜,他也是在瞬間變臉,這回甚至是吼起她來了,那本繡譜和他究竟有什麼關聯?

「如果你想活命,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更別想去探究。」他沉聲警告,森冷的眸光足以凍人。

馮妍芯生平從沒被人威脅過,更別提她一向不屈服在惡勢力之下,如果他好好的和她說,說不定她會考慮,但若是用這種方式逼她屈服,免了吧!她大小姐絕對不會買賬的。

只見她抬起小臉,那雙澄淨的水眸中,閃動著璀璨光芒,紅唇甚至還勾起一抹迷人的笑靨,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

「因為瀟湘繡譜和你有關,或是和這整個月牙莊有關?」從他的表情中,她略知一二。

這女人精明的程度絕不亞于他,他著實太小看她了,馮妍芯驚人的洞悉力,絕對不若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具攻擊力,他得想辦法讓她離開月牙莊,越快越好。

「這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他皺眉道。

「被我猜中了,所以惱羞成怒?」她挑眉笑道,語氣中有著得意。

「荒謬至極!」他微慍,大掌不自覺的施力,握疼了她的手腕。

只見她柳眉緊蹙,一臉痛苦的掙扎著,寒煦這才驚覺自己太過激動,隨即松開手,看著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紅印,他心頭微擰,輕舉起她的手,在那圈紅印上輕撫著。

他溫柔的踫觸,讓她粉頰染上兩朵紅雲,那修長的指尖,在她的手腕上引來陣陣酥麻,她羞怯的只想縮回手,卻讓他緊緊握住,只能任由他輕撫著。

「寒煦……」她柔聲抵喚。

「疼嗎?」像她這樣的千金之軀,他居然忘了控制力道,為此,他有些懊惱。

「我沒事,你可以放手了。」若再任由他這樣模下去,她怕她會羞怯而死。

驚覺兩人這樣的姿勢過于曖昧,他有些倉惶的松開手。看著她急切的縮回手,另一手輕揉著方才的紅印,他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沖動,決定不再心軟,要送她回馮府去。

「明日,我差人送你回府。」他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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