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身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明明他就承諾過她,要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如今還不到時間,他就想毀約了嗎?
「距離一個月的時間還有半個月,莫非你想毀約?」她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有著微慍。
「沒錯,我反悔了,讓你待在這里,只會干擾我的工作,反正你想找的人已經不在月牙莊里了,你無須留在這里做白工。」他冷淡的撂下話,試圖讓她知難而退。
盡避他的話如此傷人,但她並不是那些遇到一點挫折就打退堂鼓的千金大小姐,他的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必定和她方才說的話有極大的關聯,他越是這樣,她就越不妥協。
「沒想到月牙莊主竟是背信之人啊,你不怕我到外頭詆毀你嗎?」她揚眉。
「請便。」只要能讓她遠離他,他無所謂。
他寧可賠上自己的聲譽,也不願讓她留下,難道她就這麼惹人厭嗎?
「可惜,我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倒的人,期限未到前,我絕對不會離開月牙莊一步。」
她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你……」她堅定的眸光,讓他啞口無言。
「寒煦,你是個謎,但我卻樂于解謎,如果你害怕,盡避去將你的秘密藏好,別讓它們有重見天日的一天,否則我絕對會找出來的。」她揚唇宣告,一點也不將他的警告放在眼底。
「馮妍芯,你果真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就算會有生命危險,你也要不顧一切的去找出謎底嗎?」他神情復雜的看著她。
聞言,她神情一怔,而後柔柔的笑了,若是以前,她絕對會轉身走人,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當賭注,但若對象是他,無論情勢有多麼險峻,她也義無反顧的想要去了解他。
或許,這就是真心喜歡一個人的癥狀吧!
「罷了,若你堅持,我也不好攔你,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你涉險,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她的堅持,徹底收服了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心跳紊亂,不是她會錯意吧?
「冰雪聰明如你,難道還悟不透我的意思?若是如此,那麼你也不用留在月牙莊解謎了。」他露出溫暖的笑容。
她僵立在原地,腦子還亂哄哄的,一向暢通無阻的思路,此時全然不通,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通寒煦的真實心意,如果她沒猜錯,他方才的話,豈不是在對她傾訴也衷情嗎?
「你……你可知道,你方才的話,可是會讓人誤會的。」她有些羞怯的扯住他的袖子,粉頰上有著動人的嫣紅。
她絕美的麗容,此時更加嬌艷動人,尤其那雙含羞帶怯的水眸,此時正閃動著氤氳水氣,他黑眸微幽,一把將她擁入懷中,趁著她還處在錯愕的情況下,在她的朱唇上落下一道輕吻。
「如此一來,你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嗎?」他薄唇輕揚,眸中有著不容錯認的。
她杏眸圓睜,屏氣凝神的看著他,直到他朗聲大笑,才讓她回過神來,這才知道自己又被他偷襲,不過不若上回的失去意識,這次她還清醒著,甚至還被他摟在懷中。
「啊——你……你怎能再度輕薄我?」她捂住唇,又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這就是我的心意。」他認真的說道。
「不對!你都已經娶妻了,怎能再來招惹我?」她可是無法忍受二女共事一夫的。
「妻子?我什麼時候有妻子了?」他這個當事人,連自己成親都不曉得,未免太夸張了。
「我听小青說的,你和那位繡娘關系密切,你對她又那麼保護,說不定是你的妻子,所以你才不願意讓她曝光。」而她屢屢追問,也得到他的坦城,他明明就和那位繡娘關系匪淺。
「道听途說,我寒煦二十八年來,還未成親過,再者所謂的關系密切,也不是單指男女關系,你多慮了。」他忍俊不禁,笑著解釋。
說到底,結果是她誤會了?那她這些日子搞得自己茶飯不思,又是為了哪樁啊?明明就心系于他,還得強裝不在意,這樣的日子,著實難捱。
「既然你對我也有意,為何不把那位繡娘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害得她還得耗盡心思去找。
他輕嘆了口氣,原本想把對她的愛意藏在心底,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若是能將她推離,對她絕對是有利無害,偏偏他意志不夠堅定,現在就算要她離開,別說她不願意,他也不想放手了。
「你要我將你的樂趣剝奪掉嗎?」他反問。
「能偷懶就偷懶,這樣動腦也是挺累人的。」她盈盈笑道。
「別以為得到我的心,就能撿便宜,在商言商,自己想辦法吧!」
「你還真是不通人情。」她撅著唇,眸底卻閃動著慧點的光芒。
「那你呢?我還沒听到你的心意。」他可是很懂得禮尚往來的。
聞言,她只覺得耳根子一熱,雖然她心里是喜歡他的,但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姑娘家,面皮薄是情有可原的,他怎能要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表露心意?
「哎呀!瞧我這腦袋,這些荷包可不能弄髒呀!明兒個還得送到王員外那里去,得先收拾一下才行。」她話鋒一轉,靈巧的掙月兌他的懷抱,彎子,撿拾著地上的荷包。
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舉動,讓他笑意漸深,他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意?從她方才充滿喜悅的眸底,他便一眼看穿她對他亦有情,只是單純想逗逗她,看著她嬌羞的表情,他便覺得有趣。
「芯兒。」他蹲子,在她身旁低喚著她的小名。
那魔魅般的醇厚嗓音,讓她渾身一震,心兒不由自主的撲通撲通亂跳著,面紅耳赤的低垂螓首,手中撿拾的動作不禁加速。
天呀!她知道他的嗓音好听,卻不知他喚起她的小名,會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
「什……什麼事?」她頭抬也不抬的回道。
「這里還有一個呢!」他忍著笑,將手中的荷包遞給她。
她又羞又窘的搶過他手中的荷包,而後頭也不回的奔向繡莊里,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寒煦目光放柔,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
「小姐,你總算想到如詩了!」一看到主子出現,如詩頓時喜極而泣。
一個人待在別館里,整天提心吊膽,擔心東窗事發,她真的懷疑,如果馮妍芯再不出現,她會不會急瘋了。
「你哭什麼呢?」看如詩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馮妍芯不禁柳眉輕蹙,這個丫頭會不會太夸張了呀!
「見到小姐平安無事,人家太高興了嘛。」緊繃了半個多月的神經,總算得到舒緩。
「好了,別哭了,我有些事情要你替我去打听。」
「該不會是關于那月牙莊的事吧?」她有不好的預感。
「真聰明,不愧是我的好如詩。」馮妍芯溫柔一笑,不忘稱贊她。
知道待在月牙莊里,絕對查不出個端倪來,縱使她對江湖一知半解,但也知道有些收錢專替人打探消息的探子,若要打听月牙莊的消息,或許她得找些旁門左道才行。
「小姐,那月牙莊神秘得很,你要我上哪兒去打听消息啊?」這不是太難為她了嗎?
「知道巷口那間‘流言客棧’嗎?那里有許多包打听,你上那兒打探看看,我等你的消息。」她不容許她拒絕。
如詩垮著小臉,來到這新月城,她成天無所事事,小姐又不許她陪她到月牙莊里,先前還听說小姐生了一場大病,害她擔心得要命,幸好平安無事,否則要她怎麼和老爺交代呀?
「小姐啊,你待在那月牙莊也玩夠了吧?別再折騰自己了,跟如詩回家去吧!老爺和三位夫人都惦記著你呢!」她仍不忘勸導著。
「時候還沒到呢!距離一個月得期限,還有幾天,你急什麼?」她斜睨了她一眼,而後起身準備離開。
「小姐,你要去哪兒啊?」
「當然是回月牙莊里,你沒忘了我是繡娘吧?」她回眸一笑,輕巧的走出門外。
聞言,如詩呆愣了好半晌,那個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居然當繡娘當上癮了,明明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現在居然甘願穿著粗布衣裙、拋頭露面,這若傳回馮家,她鐵定會被老爺夫人給罵死的。
不成不成,她說什麼也得去保護小姐,至少要平安無事的撐過這幾天啊!
思及此,她拎著裙擺,踉蹌的跟著沖出房門。
新月如鉤,清爽的微風拂來,令人心曠神怡,一道白色身影,傲然的站立在湖面上的涼亭里,那張一向溫文儒雅的俊顏,此時笑意不再,眉宇間布滿著淡淡的憂愁。
「少爺,瀟湘繡坊今日在城里大張旗鼓的成立分鋪,柳經民靠著人脈,拉攏了不少政官商賈,嚴重影響了咱們的生意。」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他身後,恭敬地開口。
「從他成立繡坊至今,共開立了幾家分鋪?」他沉聲問道。
「二十家,尚不包括還在其洽談的新鋪子。」丁宏一臉嚴肅的報告。
「看來他是打算吞並掉咱們月牙莊的勢力,這可有趣了。」想和他來個正面沖突嗎?他可是相當期待。
「少爺,咱們還不動手嗎?」明明敵人的目標如此明確,他不明白為何寒煦遲遲不願動手。
寒煦負手面向湖面,薄唇微微勾起,為了報仇,他隱忍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盼到柳經民現身,甚至不知死活的侵犯到他的地盤,既然如此,他或許該換個方式,讓柳經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听說胡尚書和他交情非淺?」他轉身,俊容上閃過一抹算計的笑容。
「柳經民在放火燒了寒府後,是胡雍平將他藏匿起來的,他的妹子恰巧是胡雍平的愛妾。」官商勾結,莫怪他們始終找不到柳經民的蹤跡。
「這麼說來,想動他的項上人頭,還不是件容易的事。」盡避他話中有著感慨,但眼底的光芒,卻足以證明他早已有了對策。
身為寒煦的生死之交,丁宏怎會不明白?只是原本欲將柳經民處之而後快的人,此時似乎又有了別的打算。
「我改變主意了,留他一條命,但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目露凶光,臉上有著嗜血的表情。
「你想怎麼做?」
「據我所知,胡雍平向他訂了一批貨,打算送進宮獻給羅貴妃,如果羅貴妃發現那批貨品良莠不齊,你猜會怎麼著?」他莞爾,笑意卻不達眼底。
「少爺,你該不會是……」丁宏薄唇方啟,卻讓寒煦給打住。
只見他眸光一掃,望著涼亭後方的樹林里,丁宏頓時神情戒備,一手握住腰際的劍柄,身子往前移動,直覺護在主子身前。
一聲貓叫聲,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見一只黑貓從樹林里竄出,丁宏這才松了一口氣,月牙莊戒備森嚴,若要有賊人闖入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今夜的談話到此結束,記得提醒陳管事,一星期內完成那批貨。」他不疾不徐的交代著。
「是。」一領命,丁宏縱身一躍,身子隨即消失在黑夜中。
望著湖心,他沒有離開的打算,那雙銳利的黑眸,仍是時不時的往樹林探去。方才他不只是听到貓叫聲,還有更細微的喘息聲,他扯唇淡笑,一個翻身,利落的以足點地,奔進幽密的樹林里。
雜亂的腳步聲清晰可聞,他使出絕頂的輕功,輕易的追上那抹人影,只見一道鵝黃色的縴細身影,在樹林里穿梭著。
馮妍芯香汗淋灕的喘著氣,剛從如詩那里打听到有關瀟湘繡譜的事,她便急急忙忙的跑回來,恰巧撞見寒煦和丁宏在談事情,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偷偷模模的躲在樹林里偷听他們的對話,誰知道一個不慎,猜到腳下的枯樹枝,似乎讓他們給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