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也在和自己開玩笑,韓冰兒不以為意地張口便來︰「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呢。」
一說完兩人皆愣了一下,重隱眨眨眼楮,表情前所未有的古怪。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瞬他竟會希望她過火的無心之言會是她的真心話。不過那也是一瞬罷了,不作數的。
相比之下韓冰兒就厲害得多,一個緊張直接將自己說的荒唐話忘了個一干二淨,總之直覺上百分之百不是什麼好話,難听不難听倒還在其次,惹重隱生氣那就不好了。她本想道個歉說一句「我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之類的話,只是視線一歪,有個人影一閃而過。她呼吸一窒,所有的話都被迫堵在了喉頭。
來人是花鏡夜,垂手站著,素雅幽靜到極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穿著一件紅衣,比花兒還艷,比血更刺目。一直覺得,大紅大紫雖喜慶,但不免會令人顯得俗氣,那種艷色就像是散發著腐味的玲瓏碉樓,令她不得不退避三舍。
但花鏡夜卻是個例外,不管什麼衣料,不論什麼顏色,只要披在他身上,除了美麗,你沒法生出多余的想法來。不是衣裳襯他,而是他襯衣裳,如此特別的存在,當真世間少有。
從那天起韓冰兒就一直告訴自己,花鏡夜不過是場醉人的美夢,他與她之間隔著真實,而夢已醒,自己也該走出來了。但是無論她如何的信誓旦旦意志堅決,一見到他那張淡然無波的臉,她立馬就慌了陣腳。思緒壓根不听使喚,她還是會想起那個溫柔的懷抱,他身上淡淡的芬芳,那一聲情意綿綿的呼喚。
韓冰兒呆呆站著,看上去有些失魂,但還不至落魄。重隱盡職地扮演著護衛的角色,手握刀柄立在一旁,不苟言笑,甚是英武。他知道那個天仙一般的美男子是何時走近的,也清楚他究竟听到了多少,但從他身上感受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滿或是怒意,就像是一潭深水,不管你丟石子還是攪亂水面,都無法撼動底下那沉寂了千百年的靜默。
三個人,誰都沒有出聲,也沒有人走開,仿佛那是自然形成的默契,他們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傾听著時間的流逝。
「誒,公子,你怎麼還在這兒,馬車在外頭等了好久了。再不去可就誤了時辰了!」花滿園心急火燎地跑過來,也不管狀況如何直接扯開了嗓門喊,聲音響得震天。
最先有反應的是韓冰兒,她捂著發疼的耳朵,不滿道︰「你喊什麼?你家公子好好的呢。」
「大小姐,你怎麼也沒上馬車啊?哦我知道了,公子是看你不在才……」
「滿園。」花鏡夜輕輕一喚,截住他的後半句話。
韓冰兒雲里霧里,「馬車?是要出門麼?去哪……」她還未把想問的問完,花鏡夜卻上前一步抓過了她的手,不霸道,但有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他拉著她往大門的方向走著,對她的諸多問題完全視而不見。
花滿園在後頭跟著,耐心地為她一一解答︰「大小姐,我們這是要進宮拜見女皇呢。順道去看望帝後,那是我家公子的義父。」
「什麼?要去皇宮?」韓冰兒不敢推拒得太明顯,但起碼讓他放慢了腳步,「等等,等等……入宮進見是大事吧?好歹讓我重新梳洗一番,換件更得體的衣裳。」
「大小姐,來不及了!反正女皇和帝後要見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裝扮和衣裳。我們快些走吧。」
「那你們為什麼不早些來叫我?」她質問。
「公子被二小姐纏住了麼,一鬧二鬧的,耽擱了不少時辰不說,最後弄得也得帶她一同去。」花滿園小聲嘀咕,還翻了個白眼,俏皮得很。
听到「二小姐」三個字,韓冰兒腦門上的青筋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她心想︰應該,不會出什麼不可收拾的狀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