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輕躍,夾雜著 里啪啦的細碎之聲,像是隨時會跳月兌出來點亮所有黑暗。暗紅色的火光撲打在兩人白皙的臉龐上,一半隱在陰影里,卻更添了一分艷色。
韓冰兒玩著隨手拔的一根草,又是搓又是捻的,直到被對面的花鏡夜那滿是詫異的眼神盯得受不了,她才將手頭的小東西投進了燒得正旺的火里。
拾柴生火,晾衣烘干,花鏡夜用手壓了壓身下坐著的厚實的干草,覺得這所有一切是那麼的不可思議。
韓府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會去做這些事?而且,做得如此之好,如此熟練,就仿佛她已經浸婬其中良久,猶如呼吸一般簡單。
韓冰兒頗不自在地按了按肩膀,剛才她麻利地拾掇這又黑又濕又冷的山洞,弄完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不該主動去攬這些活的。
其實這本不怪她,一個經受了那麼多年現代教育的知識分子,一個骨子里厭惡養尊處優的女強人,一個凡是喜歡親力親為的領導者,是不會容忍自己眼巴巴地等著,而不對現狀做任何改變的。
更何況在來這兒之前,jo曾經將如何在古代生活,必要的醫理,甚至于人體的穴道脈絡等一系列很難一下子學成的東西,作為數據通過電腦一股腦兒地傳送到了她的腦子里。所以對如今的韓冰兒來說,認個從未听過的藥材,生個火,如何搭架子晾衣物,都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而且她可不願意見到花鏡夜那作畫弄琴的手指去踫那些粗糙得不得了的干草和樹枝,應該說,她壓根沒指望過,到時候心疼起來,難受得可是她自己。
不過,花鏡夜訝異歸訝異,倒也沒宣之于口。畢竟,比起呆在原來那個伸手不見五指冷風陣陣又髒亂不堪的山洞,現下已不知好了多少倍。至于她那點有份的舉動,或許只是一時興起罷了,能視而不見,便視而不見了吧。
韓冰兒垂著頭,雙手環著腿,曲著腳不停地劃弄地上的泥。她正在努力地想出一個說辭準備應付過去。
驀地傳來一陣琴音,韓冰兒發絲撩到一半,一面眨巴著眼一面抬起頭,就見花鏡夜將琴擱在膝上,慢悠悠地撥著弦。
原來那琴……沒壞啊。幸好,幸好,韓冰兒小小地慶幸了一把。
花鏡夜的外衫因沾了水而掛在臨時搭起的架子上烤著火,此時的他只著一件月白色的單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幾寸惹人遐思的雪白肌膚,興許是之前月兌外袍的時候扯松了。他似乎是沒察覺,依舊心無旁騖地彈著古曲《幽蘭》。
飄渺之樂,聲聲慢;繞梁之音,淒淒訴。
她愛極如此模樣的花鏡夜,不由地看呆了。那種全身心的投入與傾注,專注的神情,柔亮的目光,優雅且光芒萬丈,令人無法逼視。
正當恍惚迷醉之際,洞外一波連一波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地沖了進來,勢不可擋地鑽進她的鼻間,韓冰兒只覺咽喉一緊,月復中胡天海地地翻攪著,差點背過臉去嘔出來。
耳畔琴聲如初,看來味道沒傳到他那兒去。她吞下兩口唾沫,二話不說抓起一旁多余的柴火樹枝,全扔進了火堆里。頓時火星四濺,濃煙滾滾,她卻大舒了一口氣。
花鏡夜被煙燻到,忍不住咳了兩下,眼楮便沾上了水汽,亮亮的,瀲灩得分外美麗。韓冰兒傻傻地沖他淡淡一笑,解釋道︰「那個……火不、不夠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