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鏡夜嘆了口氣，停住腳，低聲道︰「今日是三皇子的壽辰。」
韓冰兒長長地哦了一聲，腦中千回百轉。
她記得，似乎前幾日宮里派了人來，特地傳了此事。當時她坐在下座，困得要死，滿心滿念只有閨房里那張大床，在二爹問及她是否要去參加壽宴時，下意識地就搖了頭。
事後她也不甚在意︰花鏡夜是帝後的義子，自是非去不可的。林堅是一家之主，于情于理也得赴宴。而她……算了吧，去了也只會打瞌睡。再說，她也不怎麼想見到三皇子，怕又惹出些是非來。
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女皇最寵愛的皇子，竟在生辰那天，被禁足了？莫非，是他惹怒了聖顏？
不敢再往下想，她盡量控制聲音的平靜，「恩，怎麼？」
「女皇于御花園宴請百官，酒興正酣之際，下了一道聖旨——她要三皇子與程舟雨程將軍，擇日完婚。」
韓冰兒心有疑惑︰佳偶天成，又有女皇賜婚，豈非喜上加喜？那怎又有後來的……莫非……她訝異地半張著唇，深吸了口氣道︰「不會吧……你別告訴我，他抗旨不遵了。」
看花鏡夜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很該死地猜對了。
當眾拂了一個帝王的面子，逆了她的意，要不是他是她親生兒子，恐怕已被拉出去問斬以儆效尤了！
「他瘋了？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能……」
「三皇子當著群臣的面，對女皇說，他不喜歡程將軍，不願嫁她。還說，他已心有所屬。女皇盛怒，程將軍忿然離席，幸得太女苦苦求情，才免了三皇子的重罰，只被遣回了寢宮，關了禁閉。」
「你盯著我看做什麼？」韓冰兒頗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耳畔的發絲搔著臉頰，她抬手撩過，扣到耳根。
「你以為呢？」花鏡夜進了一步，眼楮亮若星辰，令人不敢逼視。
心里大致有了底，韓冰兒卻不願承認，窩囊地裝傻︰「我不知道……你和我說這些，我完全不明白……」
「那個人是你。」他肯定道，「他口中的意中人，是你。」
「鏡夜……」韓冰兒心亂如麻，一時間除了喚他的名，吐不出另外的字眼。
「是義父告知我的。」花鏡夜移過視線，自顧自接著道，「女皇正在氣頭上，若是讓她知曉了是因你的存在才起了此事，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三皇子只敢偷偷地告訴義父，希望……義父能替他做主。」
「做主？做什麼主？」韓冰兒一顆心擠到喉頭，眼皮直跳，敏感地捕捉到他話中的猶豫。
「你要娶他。」
「我不要。」
兩句話緊湊得幾乎沒有間隔，花鏡夜深深地望著她，眉頭微微皺起的模樣特別動人，他模模嘴角，反問道︰「不要？他是皇子，女皇疼著義父寵著太女慣著，由得你不要？」
韓冰兒急急地想要解釋，卻還是沒搶過他，「他為你抗旨，為你得罪朝廷重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皇子動了真情。聖旨遞到你面前是遲早的事，你站在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說不要？」
「那你呢？」韓冰兒側著頭，表情有些痛苦，話里帶著濃濃的苦澀，「你站在什麼立場，有什麼資格讓我去娶另一個男人？我不懂，你既然可以這麼輕易地將我推給別人，又怎麼能堂而皇之地說什麼……命中注定？」她慘淡一笑，垂下頭，喃喃自語，「你明明知道的，我要的，只有你一個……」
花鏡夜一字未漏地听完，氣息稍稍亂了些許，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卻遲遲不肯吐露一言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