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銀光一閃而過。
韓冰兒沒法動,不能拿手擋住眼,只得迅速地眨了兩下。再睜開時,一綹青絲晃晃悠悠地飄下,在空氣中緩慢地轉了個圈兒,然後緩緩地落入她的手心。
那是……她的發。
她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那柄槍帶起的風,就被生生削去了一截頭發!
原本她還在思索程同風之前說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話何解,這會兒,她緊緊握住斷發,手指還發著抖,但已無法再去想任何東西了。
與程同風面對面的這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中,她的心就像是被野獸的利牙咬住一般,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而眼前的男子,依舊是人畜無害地淺淺笑著,乍一看,就像是一位儒雅書生,溫潤如水,謙謙君子,沒有絲毫的戾氣。但這何嘗不是他的恐怖之處?
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年,卻不費吹灰之力地只手舉著一支重的能夠壓垮人的長槍,談笑之間削去了她的發,還口口聲聲溫言要威脅她!
世上女子皆愛美,韓冰兒自不例外。而且她也奇怪得很,並不是特別注重容貌,倒是對自己又長又黑的頭發情有獨鐘,愛護有加,任何人都別想隨意觸踫!至此,她和程同風的梁子,算是真正結下了。
可是……韓冰兒轉念又想,她要同他動手麼?其實她的武功根本沒練到家,白寒清傳授下來的學了還不到一半,但對付一般江湖之人是絕對綽綽有余的。而且,程同風的武功路數……還真模不準啊。何況這里是韓府,她的地盤,要是沖動出招,恐怕會被他抓住把柄。
人家又沒傷到她,只是斷了她一截頭發而已,他有千萬個理由可以扯,韓冰兒壓根拿他沒法子。但若是她朝他拳腳相向,打斗的痕跡必會留下,到時候,自己可就百口莫辯了……
正當她處在矛盾之中迅速判斷當下情勢之時,程同風又好整以暇地繼續開口說道︰「韓小姐,我並不是什麼紈褲子弟高官貴冑,不懂得憐香惜玉。美人在我眼里,無非是枚必要之時能派上用場的棋子罷了。如你所見,我粗人一個,只會帶兵打仗,而且,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別白費心思了,你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好了。」韓冰兒眉峰挑釁地揚了揚,說那麼多無非就是要逼她就範麼,她就偏偏不干!她倒是很想瞧瞧,這個傳說中戰無不勝的將軍如何打贏這場沒有硝煙的仗!不過,要是他再做和剛才一樣的舉動,就難保她不會沖上去和他拼命了。
「大概是我拿著兵器的緣故,你才會曲解我的意思……」他回身,利落地轉過長槍,又用力往外一擲,長槍嗖地飛了出去,快得人眼都跟不上。「我只是看這柄槍做工精良,一時技癢,才會耍弄兩下而已。」
「砰」地一聲巨響,長槍直落而下,重重釘回它原先呆的地方,地面也震了一震,揚起幾縷清塵。
「你!」
「誒,韓小姐,先別忙著動氣。」他朝她近了兩步,韓冰兒心道不好,直覺要退,不料卻慢了一步,在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之時,她恍惚有一種生不如死的頹然之感。「听說,韓小姐已有了未婚夫,而且還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當真是艷福不淺哪。」
那一瞬,韓冰兒如遭雷擊,僵立當場!腦海中花鏡夜淡漠的美眸一閃而過,她一口氣堵在喉頭,連呼吸都失去了氣力。
原來,是這樣……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