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敗了。」男子的聲音清冷平靜,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皎月般明亮,蒙著一層淺淺的水氣,浸染著這涼夜。
白寒清側著臉,手執一管再普通不過的玉簫,肅然指著韓冰兒的心口。晚風忽作,吹著他白色的斗篷獵獵作響,伴著滿眼艷色的紅花木,紅白之間,渲染出一種別開生面的唯美。
韓冰兒最受不了他那副年紀輕輕卻總是老成持重的模樣,娥眉微微扭曲,開始針鋒相對地挑起刺來,「廢話,我要能贏,干嘛還每晚跑到這荒山野嶺‘師傅師傅’的叫你。」
煞風景。這就是所謂的煞風景……
白寒清收回手,銀質面具遮著他的半張臉,否則倒還能瞧瞧他此刻的表情是怎樣的。
「別又扯什麼‘青出于藍勝于藍’。」韓冰兒呼出一口氣,一邊彎子拾起被打落在地的長劍,一邊狂妄地接道,「那是遲早的事。不過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現在的我,就算使陰招都傷不了你分毫。」
「對敵時一直心不在焉,這算是使陰招糊弄為師麼?」
韓冰兒頓時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而炸毛的野貓,抬頭瞪了過去,怒道,「嗦!」
白寒清像是笑了一下,韓冰兒沒大沒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可他卻一次都未曾動過怒,哪怕是輕蹙眉頭,都沒有過。
他的眼楮特別好看,尤其是彎起來的時候,帶著含蓄的笑意,燦若星辰。
所謂伸笑臉人,韓冰兒雖說是同他有隙,但也不至于無理取鬧。當下撇撇嘴,不和他一般見識了。
也不知道記得是哪門子的仇,大名鼎鼎的白寒清毫無怨言地親自傳授她武功,卻換不來她稍稍柔和一些的臉色。
人與人的相處,還真的是很微妙的東西……
「對了,師傅,和你說個事。」等他轉過臉,韓冰兒才輕咳一聲道,「明天我就要啟程去棲霞縣了,離這很遠,所以,每晚的學武,得擱置了,等我回來再繼續?」
白寒清沉吟了好一會兒,驀地眸色一沉,反問道︰「你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韓冰兒一愣,有些搞不懂他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不過還是漫不經心地回了句︰「听說風景不錯,去玩一趟,順便解決點家務事。」
「你是不要命了?那種地方也敢去?」
難得見他如此不鎮定的模樣,韓冰兒沒心沒肺地抹出一縷笑,嘲道︰「怎麼?區區一個小縣城,還能是龍潭虎穴不成?」
白寒清只是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沒答話。
這倒讓她不自在了起來。想那棲霞縣,也就是處在和蟒國的交界之處這一點棘手,她雖然怕蛇怕得要命,光是想一想就會寒毛直豎,但她又不是傻子,總不會跑過界去與蛇共舞吧?
難不成,異族的人會蠻橫到在出雲的地盤上亂放蛇?街道上都是蛇?衙門還任其逍遙法外讓蛇災成患?不至于吧……
「算起來,也到了……」
一旁的白寒清輕聲說道,語氣里滲著寒意。也到了什麼?到了蛇群繁衍的季節?它們要傾巢而出了?
「打住打住!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兒有多恐怖了!」韓冰兒只覺渾身每個毛孔都在打戰,急忙朝他使勁擺手,面色不佳地緊緊閉上了眼楮。
「你知道?」白寒清奇道,雙眼透出一絲錯愕。
韓冰兒睜開眼,怨念地扔給他一個惡狠狠的眼神,像是在責怪他為何一定要刨根問底,「不……不就是那個什麼要出來了麼!」
死都不說那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