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冰兒捂著額頭,臉都抬不起來,只覺得尷尬無比,完全沒勇氣同重隱對視。
其實,根本不痛,只是剛才那下太突然,聲音大了些罷了……
可她,總得裝得很疼將無措遮掩過去吧。韓冰兒低著頭,不停地揉著被撞的那塊地兒,一邊還配合著「嘶嘶」地抽著氣。
這樣一來可急壞了隨風和葉子,兩人一個喊著「不好,我得快點把藥酒找出來」,一個問著「大小姐你沒事吧」。
另一個護衛顯然也很不自在,看看這又看看那的,只是他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好,只好一動不動地干呆著。
重隱施施然地抱著臂,嘴角的弧度有些復雜,似笑非笑的,想了想,又覺無話可說,干脆轉回了身,任他們一團亂去。
韓冰兒受不住,沒想到自己會被他們的陣勢驚到,暗嘆自作孽不可活,忙朝著隨風擺手,「不用麻煩,不痛了!」
轉而又吩咐葉子,「我沒事,你去前面瞧瞧,看發生了什麼。」
原來不經意間,不止他們,三輛馬車都停下來了。而且,隱約還听到了爭執的聲音,恐怕剛才葉子眼疾手快勒馬,也是因為前頭兩輛都不走了的緣故吧。
希望,別出什麼紕漏才好……
她靜靜等著,卻遲遲見不到葉子有所動作。納悶地抬起頭,面露豫色的少年眼巴巴地望著她,下唇咬得死緊,是還在擔心自己,所以不肯走開麼?
一時拿捏不了是該怒斥還是寬慰,韓冰兒松開壓著額頭的手掌,遲疑著。
一聲輕咳驟起,在沉默之中更顯突兀。重隱依舊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他側過眼眸,不輕不重地掃了葉子一眼,看似平常的小舉動,卻讓在場眾人都愣住了。
「是,我這就去!」不明緣由的狼狽,葉子逃也似的跳下車轅,一溜地往前跑,很快便沒了影。
他在無形之中又不著痕跡地替她解了圍……韓冰兒頓時有了些底氣,雖然他不是那種面冷心善,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好人,她裝個可憐認個錯就會被同情被原諒,但至少,他也有些口是心非……這何嘗不是一道曙光呢?
韓冰兒心情大好,勾勾手指朝隨風微笑道,「我口渴了。」
隨風擱下好不容易找到的藥酒,轉身去尋水囊。她們的包袱也堆在車內,為了不弄亂,她必須小心翼翼地翻檢。
然後,令人莫測的大小姐的目光又移到了那位一直傻愣著的護衛身上,他的臉方方正正,規矩的五官,唯一的亮點就屬顴面處零星的麻點子了,她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去數上一數。
兩人面面相覷了良久,韓冰兒內心唾棄了他百八十遍,怎麼就這麼不上道呢,盯著你這麼久就沒一點自覺報上名來?
「叫什麼?」她冷著臉,沒好氣地問道。
「禾進。禾苗的禾,前進的進。」
那家伙實在太憨了,模著後腦勺,完全沒覺察她的怒意,分外有板有眼地答道。
「我沒興趣知道它怎麼寫。」韓冰兒臉都僵了,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額……是,小的多嘴。」禾進大哥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地認了個錯,那股誠懇勁,讓她無法不敗下陣來。
真是要瘋了!她本來還想拿他做個墊腳石,先和他說兩句,再順理成章地將話題牽到重隱身上去,那樣一來,重隱再不想理她,也會怕被人起疑,看在同僚的面上順了她的意。
如意算盤打的是不錯,可是……
韓冰兒剛準備另謀妙計,就听得前方傳來一聲響亮的慘叫,震耳欲聾!
「啊——!」
驚起飛鳥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