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寂汐張大嘴巴啊了一聲,還真就站住不動了。一旁的程同風看到此景,不受控制地朗聲大笑了起來。
韓冰兒早已無力斥他,視線一跳,容寂汐咬著下唇有一下沒一下地拂去身上粘著的碎葉子,目光還韌性十足地往自己身上撞的模樣盡收眼底。
平日里高貴奢華的三皇子此刻著一件素色的外袍,其上毫無精美的繡線,秀麗的圖案,腰帶處也沒掛著那些個價值連城的玉墜子,再看得仔細些,那竟然就是塊簡單粗糙的麻料子,下擺處還有些烏黑的不明形狀的痕跡,簡直寒磣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同初次遇見相比,他只用一根市井小攤上隨處可見的木簪子斜插過發,松松地挽成半個弧形,其余的青絲散下,風一吹便輕飄飄地揚起,凌亂之中卻顯出幾分可人來。
不好,現下可不是有閑暇心情對他評頭論足的時候!韓冰兒如夢初醒地用力地晃了晃腦袋,整個人一瞬之內像是被暗黑所籠罩,陰沉至極。
就是眼前的男子,他的任性胡來,隨心所欲,做事不計後果,才會弄得她無辜負過,有家歸不得,最不可饒恕的是,還促使她朝著所愛之人發了脾氣!
是!她是在找借口,是在推卸責任,不過那又如何?一路往回追溯,若是沒有他的存在,她也不至被長輩施壓,又遭皇家勢力窮追猛打,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
她正瀕臨爆發邊緣,偏偏程同風還火上澆油地催促道——「事不宜遲,快帶上寂汐,你們一行好上路。」
「恩,說的是,我們快走吧。」容寂汐轉著一雙晶亮的眸子,喜滋滋地附和。她不讓他靠近沒關系,只要跟定她,一路上有的是機會!
韓冰兒由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雙眼微微收緊,唇角翹起,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她目不斜視,傲慢地抱著臂,刺耳的冷笑聲從喉頭溢出。
程同風和容寂汐面面相覷了一陣,一個眉頭緊蹙,一個寒毛直豎,然後側過頭,異口同聲地試探問道︰「你……怎麼了?」
「怎麼了?」她雙肩一聳,哼笑著,眼波中帶著濃烈的嘲諷。「你希望我帶他走?好,我照做就是。」她側過頭,伸出手直指程同風的鼻尖,一邊用一種倨傲的口吻,一邊抬了抬精致的下顎。
程同風一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倒是容寂汐一听完,開心得又蹦又跳的,別提多歡了。
「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他疑惑地湊近她,直言不諱,「明明已經怒火中燒了,之前又口口聲聲說不會答應,此刻又為何……」
「程同風,你最好不要把我當成那種養尊處優卻一事無成的千金小姐。就算我不願意,想必你也有的是辦法逼我就範,這事兒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能拒絕得了的,我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
她將容寂汐扯到身邊,戳了戳他的肩胛處,無謂道,「反正他這個樣子,我也不會把他當做高高在上的皇子盡心供著,費力伺候著,你說是不是?」
轉過臉面向神色僵硬的容寂汐,韓冰兒燦然一笑,「就當,我同情心大作,在路上撿了個快餓死的小乞丐。」
「哇哦。」容寂汐咽了口唾沫,嘴角夸張地歪了歪,欲哭無淚,「小冰兒好可怕。」
「怕了就滾回你的寢宮去!」
「我怎麼可能怕~」容寂汐變臉比翻書還快,立刻眯起眼楮笑盈盈,「小冰兒凶起來的模樣也好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