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似是而非文/米小藍
火烈走出水牢,是在第二日的清晨。
燭火早已燃盡,就他們所呆的牢房黑漆漆一片。因為火烈的緣故,一直沒有人敢進來,重新豎一根蠟燭。一眾有自知之明的守衛都想讓自己再活得久一點,絕不去干畫蛇添足的蠢事。
火烈臨離開之時,一邊心不在焉地撫平袖口上的褶皺,一邊細細地看著韓冰兒的睡顏。冰肌玉骨,粉頰薄唇,美艷不可方物。他還來回踱了大概十幾次的步,最後,終是心癢難耐地湊了上去,吻住她的唇,親了個夠本。
這種沒有人來打攪的感覺實在太好,他貪戀這一刻的為所欲為,可惜的是,期限並不是永遠。
理智總算重見天日,他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襟,負手離開了。
在經過轉角時,一個平淡無奇的男聲傳了過來——「想不到,你竟然忍住了。」
季雲的臉埋在陰影中,一點也看不清楚,勉強辨出來的輪廓竟讓人感覺他是笑著的,這簡直比火烈要將一個無辜的教徒碎尸萬段還要來得嚇人。
「我不是禽獸,她的身子經受不住的。」火烈停下腳步,也不走近,只冷冷望著那個方向,口氣異常認真。
「怎麼,原來你不是麼?嘌」
盡管是調侃的話,但從季雲口中說出來,無論如何都是一平到底,沒有任何感情的,效果便被甩出個十萬八千里,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但是,除了左護法,全教上下還真沒人敢將這種話掛在嘴頭,不得不說又是另一個奇跡。
火烈承認,他體內的血液曾有那麼一刻瘋狂地沸騰著,比平時狂烈上百倍,仿佛要從里到外地燒盡一切,或許是因為體質,抑或是修習的內功心法的緣故,他也不想去細思。
然而那股沖動,連在同別的女子激烈地歡愛,甚至是達到頂峰之時,都不曾有過。想來也是,充其量不過是完成任務,練功需要而已,他完全沒必要心潮澎湃,有所回應。
但是,只有對著她,他才會有強烈涌動、深陷其中的感覺,恨不得要將她吞進骨血之中。最後,他是拼了命地壓下***,才沒做出季雲口中的「禽獸」之事來的。
被揭穿了,火烈的顏面掛不住,自然想要扳回一城,便也氣勢洶洶地揭了他的舊傷疤︰「是不是非要我發狂,然後再在你身上開幾個大口子,你才通體舒暢啊? 」
「前些天不是還嫌她髒麼,這會又想要她了?」
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神奇的是他們還能進行下去。
季雲模了模臉上的傷疤,垂頭自言自語道︰「反正臉都已經毀了,你再多開個三刀四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說得極輕,就跟打月復語沒兩樣,四周又黑,火烈沒有留神,自然沒有听到。
但是他在提及韓冰兒的問題上,總卯著一股揪死理的認真,火烈伸出手,五指朝著同一個方向轉了一圈,然後被緊緊握住,骨頭的摩擦聲清晰可聞。
「髒又如何?反正從今以後她只是我一個人的,任何人都無法染指!」
「你別忘了,出雲的國制。而她,光據我所知就至少要娶三個人,還沒算上沒打過交道的。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辦?」季雲開始明知故問。
「殺!」面對著此類無聊透頂的問題,火烈肯扔出一個字已是給了他極大的顏面了,他吩咐道,「將冰兒移到極樂閣去,讓她好好養傷。你給我寸步不離地盯牢她,我不允許有差錯發生。」
「是。」
季雲抿唇。果然,經過了這一夜,他是舍不得再有人傷害到她分毫了。接下來,他要拿這個如同罌粟花般,讓人忍不住靠近的女子,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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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韓冰兒也無法相信,自己一睜開眼楮,看見的竟然會是季雲那張放大的而又毫無表情的臉,沒有情緒的雙眸,映出的是她略顯蒼白的容顏。
抬起眼皮,入目的不再是雜亂污穢的囚室,軟床紅帳,壁畫文竹,屏風矮幾,一切美好到不真實的地步。
是火烈下的令,還是季雲自作主張了?
拿手輕撫過額頭,眼楮一瞥,竟發現身上的衣物變了,忽意識到不對,她僵著唇角翻了翻衣襟,該死,連褻衣都是新的!
這種時候,身上那些白花花的、顯示著她的傷口已經被好好處理過的細布條倒無足輕重了!原來那些,竟都不是夢麼?!怪不得,那種熾熱的觸感還在她的肌膚上停留脈動,一切並不是她的錯覺。
真的是有人,替她……而且,還是個男子。因為,朦朧中,他似乎說了些什麼。
「說!是、誰?」韓冰兒咬牙切齒地問出口,跟魔化的羅剎沒兩樣,「我要將他,大卸八塊,活剮凌遲!」她用力揮動著兩把手刀,空氣無辜受罪,若是它能開口說話,現下應該在聲嘶力竭地鬼哭狼嚎了。
季雲看著她不斷起伏的胸膛,似是真的極生氣的模樣。不過,火烈定然是不希望昨晚的事給她知曉的,他裝作充耳不聞地拿過桌上的湯藥,遞到她面前,沒有半分生硬道︰「喝下去。」
「喂,你沒听到我問的嗎?」韓冰兒的臉色宛如陳年的鍋底一般,黑壓壓地籠罩著周圍的一切。她的外傷雖未愈,但內傷已好得七七八八了,氣息緩緩沉下來,發絲卻被一股無形的颶風給捧起,一下子飛得老高,又重重地掉落,變戲法都沒有這般出彩。
「干嘛裝聾作啞?那些傷不足以要了我的命,這一點你清楚得很,為何還遣人替我料理?誰要你多管閑事的?」
而且,最不可容忍的,對方竟然還是個男子!雖然被看光了模光了不會少塊肉,但是,這世上除了她所愛之人,她決不能容忍,被一個陌生男子以此種方式輕薄了去!
雖然她也有想過會不會是火烈,但他哪里會這般輕易地便退讓呢?僅僅一些皮外傷,便能讓他心軟?那他早該在親眼看見自己被針刺得不成人形之時,就沖出來阻止她了。然而他沒有,甚至他的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她,卻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除非,她是真的要死了,他才會妥協吧……但是,自己怎麼可能會死呢?
眼見韓冰兒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季雲二話不說,上前點住她,掰開她的嘴,優雅地將藥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