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日中天功,乃烈火宮第一代宮主嘔心瀝血所創,一出世即為武林第一邪功,從此,再無功夫能與其爭鋒。魔教雖為名門各派的眼中釘,但百年來,一直屹立不倒,不得不說是江湖上的神話。
直到烈火宮第二十三代教主,也就是火烈的生父,他娶了一個畢生都渴望著破解如日中天功的曠世奇女子,事情才發生了轉變。正是因為深愛,他才容忍了她的過激的意圖,力排眾議,將她納入了烈火宮。
火烈的娘親才貌雙全,世間少有,但卻來歷不明,加上她又素來不肯與教中其他人親近,落下了不少的話柄。漸漸地流言四起,許多人試圖離間他們的夫妻情分,火老教主每每只當耳旁風,從未放在心上。
幾個月後,火夫人便有了身孕,少宮主即將出生,風言風語自然識相地少了去,火教主喜出望外,更加疼愛自己的妻子。
只是,好景不長,物極必反。
當時,火老教主的如日中天功已練至了最後一層,正處于最危險的散功之際,稍有差池便會立即斃命。偏偏火夫人卻告訴他,她十幾年來潛心研究,終于創出了一套絕世的武功,雖不能破解如日中天功,但卻與它不分伯仲。
火老教主望著妻子笑容滿滿的面龐和隆起的小月復,咬緊牙關,最終還是將殺念按了下去。但是,他知道她是留不得的,歷代教主的心血,斷不能毀在他的手里嚅。
于是,在火夫人產下雙生麟兒的那一日,火老教主趁她體虛氣浮之際,狠下了心,將人鎖在了凌雲峰之下。
然後,他帶領著千百教眾,遠赴棲霞,重覓新址,並將烈火宮的總壇設在了那里,自此,撫育雙子,忙于教務,再未回過凌雲這個傷心之地!
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火老教主雖未親下殺手,卻將至愛活活困住,任她自生自滅,更是至死,都沒有去瞧她一眼。
說什麼最愛,說什麼矢志不渝,字字句句,都是殘忍的謊言。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天下第一,終身不敗。
日日對著她的畫像出神傷感,為了她余生未娶,那又如何?他終是負了她,連帶她的骨肉至親,白白怨恨了她大半輩子,到頭來,皆是錯,皆是悔,皆是痛緊!
听完了漫長的故事,韓冰兒抹了抹干澀的眼楮,抬頭看了靠雙手繞膝,靠坐在冰棺旁邊的火烈,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模一模娘親的臉頰,虔誠而又恭敬,只是,就在指尖快要觸到那白皙的肌膚上之時,他又閃電般地收了回來。眸光劇烈地閃爍,他面容倦怠地握緊拳頭,自暴自棄地拿後腦勺去撞棺材,仿佛只有這樣,他才會好受一些。
「咚、咚、咚!」一聲又一聲,沉重,壓抑,火烈皺著眉頭,闔著眼眸的痛楚落在韓冰兒眸中,她雖有心勸他,但卻一時之間想不出寬慰人的話來,只好眼睜睜看著他自虐,著急得咬破了嘴唇,關心則亂,不外如是。
火烈終于停下來,已是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了。所幸他是銅皮鐵骨,沒有撞出什麼傷來,韓冰兒默默舒了一口氣,朝他伸出手。
「答應我,你一定要練成寒冰訣。這也算是,替我娘完成了遺願。」火烈握住她的指尖,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溫熱觸踫冰涼,卻莫名地有著契合感。
韓冰兒深深注視著他,你是不是想證明自己不會重蹈覆轍,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絕不會像你爹那般,忌諱我,辜負我?火烈,我何德何能,值得你為我這般犧牲?
她吸了吸鼻子,嫣然笑開了,著實不該在這種時候掉眼淚,「只是,這寒冰訣,要多久才能習成?」
據傳,如日中天功,要花十年的時間才能夠練成,寒冰訣既是同樣上乘高深的功夫,想必也不是短期能夠練就的。只是,眼下的她,怎麼可能將寶貴的光陰花在練功上?
「據冰壁上所寫,需三十年才能有所大成。」此話一出,韓冰兒的眼楮都直了,火烈卻不緊不慢地接道,「只是,有我相助,頂多三十天,你便可掌握住此功的精髓。剩下的,只要日日溫習,絕不松懈,便能達到頂峰了。」
如日中天功與寒冰訣相輔相成,當年的火夫人亦是罕見的至陰體質,琢磨出這門功夫來之後,怕是也有想請夫君幫忙的念頭,只是,誰也沒料到,禍從口出,她非但沒能如願,反倒被囚,窮極一生,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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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冰兒不得不承認,這門能與如日中天功比肩的武功,對她來說絕對是如虎添翼,復國之路似乎更為坦蕩了些,因此,將一個月的時間耗在上頭,值了!
連日來的苦苦練功,韓冰兒攬了一身疲憊,月上梢頭,此刻她沉在山洞群後的一處幽潭之中,輕輕閉著眼,享受著安逸,漂亮的睫毛在清麗的月光下顫動著,美得動人奪魄。
水至清卻也不冷,她露出光潔滑潤的手臂,撩起一捧水,嘩啦一聲,從頭頂上澆下。感受著水流緩緩滑過每一寸肌膚,那種盈動柔軟的觸感,讓她舒服地嚶嚀出聲。
睜開眼楮,卻瞧見火烈就立在潭邊,挑起她疊好放著的衣物,指尖勾著純白的褻衣,笑容邪氣而又曖昧,紅衣奪目狂烈,像是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比天上散下的光芒還要盛上三分。
「你……做什麼?」韓冰兒咽下一口唾沫,水潤的唇閃著瑩亮的色澤,她瞧著他一臉不懷好意的模樣,眨了眨眼楮,特別靈動可人。
「只想問問你,沐浴得如何了?」火烈垂下頭,也不去看她,這些衣裳都是從他娘的遺物中翻出來的,雖件件都是頂新的,但終究是不吉利,只是她實在太過喜潔,熬了三天,終究沒有忍住,一個勁地吼些「受不了」、「髒死了」的話。
火烈無奈,直听得耳朵都起了繭,最後,也顧不得吉利與否了。
「恩,很好啊。」韓冰兒含笑拍了拍自己光潔的脖頸,眼眸一動,卻是驚訝地叫出了聲來,「喂……喂你怎麼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