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連空氣的流動都緩慢下來一般,周圍太過安靜,眾人的呼吸聲跌跌撞撞,沒頭沒尾,旋繞著韓冰兒的那句話,落在火烈的耳中,清晰得不得
瞥過眼,韓冰兒的面色平靜如斯,完全沒有半分慌亂焦躁,凝望著己的眼神帶著警告,卻也專注地只看著而已,絕無旁人
反倒是大半個身子都被她擋住的明黃衣少年,怒目圓睜的,可勁地吼叫撒野,還揚著手不停地揮來揮去,若不是韓冰兒伸手制著,怕是會不要命地沖上來
火烈的睫毛縴長而濃密,遠望就如同蹁躚的黑色蝶翼,尤其將眼眸稍稍斂下之時,生動至極此時重新扭過頭去,眼線下拉,冷冷地打量著被牢牢按在牆上,如螻蟻般拼命掙扎的一男一女,心里頓時順暢不少
「哼,果然待,是不一樣的火烈吐出這一句話之後,便驟然松手,任兩人掉落在地,己瀟灑地背過手,留下一個無懈可擊的身影圜
對容寂汐,韓冰兒護得著實周到,且毫不猶豫,其情可現;而對這兄妹倆的死活,她顯然絲毫未放在心上,若不是她為火烈考慮,斷然不會阻攔
韓冰兒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氣來,火烈總算明白她的顧慮,沒有大開殺戒她輕輕掃過一面模著己脖子一面狂嗆的程舟雨,以及撫著胸口順氣,臉上紫紅未褪的程同風,心里暗罵們多管閑事,可憐卻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量
「到底是什人程舟雨火爆性子,先是面朝著火烈,而後又不知收斂地舉著鞭子大吼道,「韓冰兒,將如此無禮狠辣之人帶在身邊,還對們行大不敬之舉,意欲何為偶
韓冰兒嗔怪地低低一笑,將尚在生悶氣的火烈拉至己身邊,嚇得原本得意洋洋的皇子立刻縮回腦袋,她將一切看在眼里,那姑娘的氣未喘足,眼角還剩著明顯的水漬,實在有些于心不忍,耐著性子听全,由得她發狠叫囂
待她喊完,韓冰兒才傲然張她一眼,尤為盛氣凌人地回道︰「是誰,要做什,都與們無關二位將軍,咱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否則,家這位能放過們一次,不見得會有第二次
「程舟雨銀牙都快要咬碎,面上是怒不可遏,心里則是驚詫不已這還是那個畏首畏尾,縮手縮腳的韓冰兒簡直是判若兩人啊
此番情態,此番氣場,讓人膽寒不已,啞口無言
程同風的臉色也很不好,尤其是在反應過來,韓冰兒之所以阻止那個紅衣男子的殺意,其實只是不想惹禍上身而已
只是,同樣說不出話來,也沒有這個立場去開口
程同風淡淡看著貼在韓冰兒身邊,笑容情不禁掛滿臉頰的容寂汐,不禁去想,若是她真的不再出現在這個世上,有許多人,恐怕整一輩子都會行尸走肉一般地活下去,抑或是痛徹心扉到麻木不仁,此殘生
見險些喪命的兩人都沒言語,韓冰兒湊到火烈耳畔,「先去前頭的‘悅來客棧’等吧,待解決這邊的事就過來
「只要一間房火烈撂下這句話,便真的很听話地拂袖走開
韓冰兒只無奈地笑,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將此事記掛在心頭
待她笑夠,韓冰兒又動動肩膀,容寂汐的下巴被撞到,「哎喲一聲,便識相地後退開去
「到底發生什事,哪里傳來的消息,說死
容寂汐顯然還沉浸在她「死而復生的巨大喜悅之中,傻兮兮地笑著,像是怎樣也看不夠一般,直將眼珠子都黏在她身上,卻對她正色的提問充耳不聞
韓冰兒輕拍著額頭,明智地放棄,轉向程同風問道︰「說
程舟雨卻立即不依,氣呼呼地往她眼前一戳,昂頭道︰「哥才不會告訴給有多遠滾多遠,不要看見她指著破爛爛的門口,咄咄逼人
「問的是,不相干的人,還請好為之韓冰兒的眉頭只是微微一皺,卻硬逼得她的頭壓下來,她的聲音明明沒有加諸絲毫的威懾,卻令姑娘後退一大步
「雨,不得無禮程同風不想妹妹吃虧,朝韓冰兒謙謙地作一個揖,緩緩道,「消息是從韓府傳出來的,大約在五、六日前的樣子那時寂汐還是被困在宮里,心急之下,只好托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便去府中,親耳听到的死訊,也親眼,見到的‘尸身’
每說一個「字,韓冰兒的眸色便更加深沉一分,不過瞧的模樣,並不像刻意在找她晦氣,也就此作罷
「據韓府家主所說,大姐是夜半不知何由上遠山,卻不慎摔下懸崖,們傾力尋找,卻一直到近日,才在幾百里開外的江畔尋著尸首曾確認過,盡管被水泡得腫脹,有些難以辨認,但無論是身形還是容貌,都相似到令人深信不疑的地步
的聲音中透著一股悄悄進行著的陰謀的味道
韓冰兒細細听著,捏著下頜沉吟︰這一切,應該都是二爹悉心布置的當日她受重傷墜崖,必定有的人手遠遠跟著,目睹一切之後,也虧得能夠沉著氣等這久,直確定她十成十死透才肯有所行動
再者,只因派出所有的人手都沒法尋到真正的她,要找一個她有七成相像的女子,也是該花上一段時間的想必,二爹是深思熟慮良久,才肯走出這一步棋的
是啊,就算她是毫發無損地失足掉下去,並且還能僥幸未死,這已是非常荒唐的念頭但兩個月的時間,也該回到家中
更何況事實是,她受的傷,足以讓她在墜崖之前便斷氣,存活的機會根本微乎其微
只是,她的命由她不由天致命傷,萬丈懸崖,千里激流,她統統不放在眼里,這一切的一切,同她非人的精神力相比,完全不值一提這一點,是二爹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的
思忖良久,她又問道︰「那有沒有在府中見到重隱,或是鏡夜
意料之中的搖頭
「帝後擔心花公子傷心過度而尋短見,在得到消息之後便火速將接入宮中至于重護衛,也沒有走遍韓府,究竟在不在,也無從得知
看來重隱,仍在那個殺千刀的傅雨晴的手中,生死未卜她隱約記得,火烈似乎曾提起過這個名字,或許會知道,殺手門的老巢在哪
另一邊,花鏡夜的狀況也令人堪憂花齊歌是嫌這一顆棋子沒起到該有的作用,才赫然收回的之後呢,是暫且留而不用,還是要將毀掉鏡夜,還好
這樣一想,便覺在城郊休息一晚那都是鬼話,她必須立即知曉所有己在意的事才行,越多越好
韓冰兒一把抓過容寂汐的手,急切道︰「汐兒,要進城應該帶著令牌吧她往前跨兩步,又忽然意識到什,立馬傳音入密通知火烈,轉眼卻見容寂汐愣愣地望著己,不止是,程同風也擺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有程舟雨,模不著頭腦地左右張望著,顯得尤為無所事事
「怎听到說的話韓冰兒以為是己嚇到,面色頓時緩不少,甚至抬起手,輕輕撫模著柔順的發絲
「冰兒……剛才,喚什細听容寂汐的聲音,竟還含著一絲哽咽
韓冰兒模模嘴角,腦門上流下一滴冷汗,她說什她,不就叫一聲「汐兒,怪她嘴快成不成,皇子您大人有大人,別在這節骨眼上傷感激動行不行
「忍住哭出來試試看,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喚
這叫什事,瞧傷痛欲絕,她心疼難耐;看恢復往日的神采,她又覺得招架不住歸咎至一句話,那便也只能是︰作孽,不可活
「別別別,是太開心容寂汐八爪魚一般地撲上去,抱著她轉好幾圈,「這就走,要進城,根本不用令牌的
歡天喜地的模樣,換來韓冰兒的無可奈何,亦換來程舟雨不屑的嘀嘀咕咕,大多是斥不要顏面的話,只是韓冰兒冷冷地一斜眼,她便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程同風瞥過色厲內荏的妹妹,跟上前頭帶路的兩人
容寂汐的最愛,古董店的老板好不容易翻出來的那把圓扇,終是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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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韓冰兒火烈蹲在高高的牆上,靜靜望著下方韓府中人的一舉一動
容寂汐已經先回皇宮,程家兩兄妹也各回府,這畢竟是她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
本來皇子詡是她的人,軟磨硬泡的,非要跟著她回府不可,然而韓冰兒的命令,不敢不從,反正今日對來說已是天大的恩賜,腆著笑,興高采烈地打道回宮
韓冰兒嘆一口氣,她怎莫名其妙地一心軟,就放任容寂汐在身邊為所欲為呢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這樣由著去認定那種性子,若是她再次反悔,後果怎樣,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在身邊的時候,要再敢念著其男人,就算是喜歡的,也非殺不可
火烈離她很近,夜色沒能奪去眸中的光亮,反倒更顯謎炫
「耍什脾氣,不就是心心念念的事沒辦韓冰兒對的執念很是不屑,「以後有的是機會前提是,不能動們
火烈冷哼,「那就看怎補償
韓冰兒真不知是氣好還是笑好,剛想回答,就見二爹帶著韓霜兒以及一批人高馬大的護衛,聲勢浩大地往後花園處趕去
「辦正事
兩人對視一眼,便齊齊從高處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