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房,離字組礦洞。
羅羽成為了英雄。
不管到底是五行靈體的奇才,還是純土性靈體的廢物,這都無法阻止羅羽此刻在離字組苦力心目中的地位。
苦力們,雖然都是糙老爺們,可也都是及其看重哥們義氣的鐵骨錚錚的漢子。
煉器房中,羅羽挺身而出,救下雲天熱,忙著那麼大的奉獻替苦力們解了圍,在他們看來,就是英雄,就是真兄弟!
如果說,之前羅羽因為有胡老兒這樣的後台讓這幫苦力們不得不高看,那麼現在,羅羽用他的行為,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尤其是雲天熱,離字組絕對的老大。
「兄弟,啥話也不說了,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親兄弟,誰要動你,讓他先從我的尸體上踩過去!」被燒得皮開肉綻的雲天熱躺在石床上,握住羅羽的手,潸然淚下。
看著大猩猩一樣的雲天熱哭得娘們一樣,羅羽啞然失笑。
「都是自家兄弟,都是別人看不起的苦力哥們,天哥,你就不要這麼客氣了。」羅羽的話,讓周圍的苦力們紛紛點頭。
看著渾身是傷,幾乎丟了半條命的雲天熱,羅羽多少想起了在外面的兄弟陽關,這兩個家伙,不管是長相還是脾氣,還真他娘的像。
「天哥,這是一塊極品木靈膏,對于恢復你的傷勢,應該有些用。」羅羽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塊木靈膏,塞給了雲天熱。
這木靈膏,羅羽手頭眼下手頭也只有幾塊了。
「這,兄弟,我不能要!」當羅羽拿出木靈膏的時候,周圍的苦力們一個個直吸涼氣。
極品靈石對于這幫人來說,就是天大的財富,而極品靈石之中,最具有恢復功能的極品木靈膏更是極為難得的東西,如果將這一塊東西交出去,起碼能夠免除苦力的身份,從這鬼地方出去,無疑是從地獄到了天堂,羅羽此刻能夠拿出這麼一份厚禮出來,這幫人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被羅羽救下一命的雲天熱自然就更不過意不去了,這漢子死死地推開羅羽的手,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道︰「兄弟,這東西太貴重了!哥就是粗人一個,爛命一條,實在是糟蹋這東西了,放心吧,我命硬,能挺得過來。」
羅羽呵呵一笑,將木靈膏塞在了雲天熱的手里︰「天哥,東西再好,說到底還是個死的,永遠比不上自家兄弟的性命。你是咱們離字組的棒頭,是大家的主心骨,你不好起來,咱們這幫兄弟跟誰干呀?」
「副棒頭說得對,棒頭,收下吧,都是兄弟!」旁邊的苦力們見羅羽是真心實意,紛紛插話。
雲天熱眼眶又紅了,忍住淚水,道︰「好!那哥就收下!」
「這才像咱們風風火火的棒頭風采麼。」羅羽哈哈大笑,周圍的一幫人也都哄堂大笑。
壞事,變成了好事,離字組的礦洞里,洋溢著無比溫暖的兄弟情誼。
這情誼,讓一直孤孤單單的羅羽,覺得多了一點情感上的安慰。
從雲天熱那里出來,羅羽沒有馬上回到自己的洞府,而是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呆呆地看著礦洞深處的黑暗。
方才生的事情,如同經過了一場夢。
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煉體三層,對于羅羽來說是好事,可在他看來,實在是踫運氣一般。至于天鑒寺那幫人驚訝的表情,尤其是五行靈體的討論,讓羅羽此刻心煩議論。
沒事就看天鑒寺典籍的羅羽,當然知道五行靈體意味著什麼。
「羅羽呀羅羽,你也實在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五行靈體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擁有的,那可是萬年都不一定出現的天才,你只不過是個殘存一只手臂的廢物罷了。」羅羽自嘲一笑。
對于他來說,能夠像普通人一樣擁有修法之身,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五行靈體這種說法,簡直是天方夜譚。
回頭看了看身後熱鬧的離字組營地,羅羽長嘆了一聲。
原本以為在這苦力組中能夠平靜生活下去,能夠擁有一段一心修法的寶貴時光,可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了。
再過一段時間,內門弟子測試的日子來臨的時候,自己就要離開了。
測靈殿的測試,不管自己最後結果如何,眼前都是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乾丁對于自己的強烈的敵意,普巴對于自己的偏見,還有普智那陰鷙的眼神,讓羅羽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螞蟻,一個誰都能夠碾死的螞蟻。
不知道為何,羅羽忽然分外想念為自己不惜舍身而死的空悲,想起雖然嚴厲但是親切的鬼老,想念鸞秋玉和覓兒,想念把自己當親兄弟看待的陽關。
世界這麼大,真正對自己關心的,也只有這些人了。
想著那一幅幅面孔,晶瑩的淚水從羅羽的臉龐滑落。
「羅羽呀,趕快強大吧,強大了,你至少能夠機會活下去,活著看這些人的笑臉。」黑暗中,羅羽緊緊攥起了拳頭。
「一個大男人,哭得娘們一樣。丟人。」一個東西從黑暗中扔過來,羅羽下意識地接過來,才現是胡老兒的酒袋。
「前輩。」羅羽趕緊站起來施禮。
「好了好了,老兒這里不興這一套。」胡老兒一坐在旁邊,點著了自己的煙斗。
明明滅滅的煙火,映出胡老兒一掌瘦瘦的猴子一樣的臉。
這是一張讓羅羽始終看不透的臉。
對于胡老兒的身份,羅羽知道肯定不可能是苦力那麼簡單,這,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盡管羅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天鑒寺的礦洞之中。
「听說你今天很威風?」胡老兒抽著煙,咳嗽道。
羅羽靦腆地笑了笑。講自己已經達到了煉體三層的事實如實相告。
「不錯。」胡老兒對于羅羽從煉體一層半日之間飆升到三層的事情,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更沒有半點吃驚的神態。
「前輩,我能問你一件事情麼?」羅羽喝了一口酒,烈酒入月復,如同有一股火在身體里燃燒。
「有屁就放。」胡老兒結果酒袋,灌了一口,大聲呼爽。
「前輩,你不說,我也能夠看得出來你是高人,可為什麼混跡在這群苦力里?」羅羽問出了自己早就想知道的一個問題。
胡老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著羅羽,嘿嘿一笑。
「小子,這世界上的人,分為兩種,你知道是哪兩種麼?」
「不知。」
「一種人,生來就含著他娘的金玉,不愁吃不愁穿,有好爹,有好娘,吃不愁,穿不愁,要富貴有富貴,要修法有修法,生下來就功名顯赫。另外一種人,狗一般活著,把腦袋掛在自己的褲腰帶上,所有的東西,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撈。」
「前輩是在說我麼?」羅羽笑道。
胡老兒也笑︰「老兒我也是一樣。我的事情,你不必知道得太多,告訴你你也不懂。老兒我來這里,為的是一個東西。」
「是那個妖獸麼?」羅羽結果胡老兒的酒袋。
胡老兒看著礦洞深處的黑暗,吧嗒吧嗒地抽著煙袋,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這一輩子,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風光,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珍惜身邊的人,不懂得珍惜一些事情,以為那是自己理所應當得到的,後來呀,身邊的人離去了,那些原本光鮮亮麗的東西,也失去了。唯一留下的,就是一把老骨頭,還有的,就是那個丫頭。」
胡老兒的口氣中,充滿了滄桑,自嘲地笑道︰「我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夭夭是我唯一的記掛。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她能夠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地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所以我得趁著自己還沒死,把好東西給她準備好,讓她這輩子吃喝不愁,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這個妖獸,乃是天地間極為難得的一個妖獸,具體說來,是個幼獸,否則的話,我這樣的修為根本不是對手。只要抓住了它,隨便賣個哪個大宗派,夭夭這輩子就過好日子咯。到那時候,我們祖孫兩人找個安靜的地方,買個大大的宅子,再也不出來走動咯,好好地過安生日子。」
胡老兒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憧憬的笑。
「一定會的。」胡老兒對夭夭的那種慈愛,讓羅羽很是羨慕。
「那當然。」胡老兒大笑。
「前輩,你來這里時間也很長了,為何不動手呀?」
「你以為我不想呀。」胡老兒直搖頭︰「你是不了解那妖獸。這妖獸,乃是金性妖獸,尋常在銳利的法器靈器根本就不能傷它一根毫毛,而且度極快,善于隱藏,生性極為聰慧,,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尋到了對付它的東西,又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找到它的棲身之處,那一晚你也看到了,我出手那麼快,還是讓它跑了。這一打草驚蛇,再想找,可就不容易了。這段日子,我可沒閑著,周圍的地方都被我找遍了,毛都沒現。」
「前輩,不如明天我和天哥說說,我們一起幫你找。人多力量大。」羅羽好心道。
「別別別!」胡老兒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你們可千萬別如此。」
「也是,我們這幫人,除了干些粗活,修為太低了。」羅羽笑道。
胡老兒擺擺手︰「老兒可不是看不起你們,小子,前些日子我也讓那幫小子幫忙找了一下,不過還是在附近,再往深處,你們就去不得了。」
胡老兒話中,似乎有言外之意。
「前輩……」羅羽不解。
羅羽的心思,胡老兒自然明白。
胡老兒手中的煙袋桿指了指那礦洞深處無盡的黑暗,語氣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