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叔,實不相瞞,弟子現在的身份,乃是天鑒寺的一個外門弟子,是個苦力,所以能夠進得來。」羅羽把自己如何進了天鑒寺,如何被安排進了煉器房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隱埋了一些事情。
「哼!好個天鑒寺,竟然如此對你!」蛇叟本來就和天鑒寺有仇,听羅羽說在煉器房受到的對待,須發噴張。
羅羽本來還擔心蛇叟听聞自己天鑒寺外門弟子的身份會勃然大怒,沒料想這位三師叔不但不怪罪自己,反而替自己抱不平,心底涌出了一股暖意。
「三師叔,弟子蠢笨,修為底下,也難怪別人如此對待自己。不過越是挫折,弟子越是挺得住。」羅羽昂首道。
「好孩子!有骨氣!有志氣!像我血宗子弟!」蛇叟對羅羽大為贊賞,呵呵一笑,轉而又咬牙切齒︰「天鑒寺那幫禿驢,囚我在此一百二十年,當年更是與菩提宗沆瀣一氣,殺我血宗門人無數,有朝一日,我若出去,必定要和那幫禿驢死斗一場!」
這位蛇叟,性格端的是剛烈勇猛,被囚禁了一百二十年,絲毫沒有被磨去戾氣。
「三師叔,你怎麼會被囚禁在這里?」羅羽問道。
蛇叟的修為,絕對是絕對莫測。那幽靈蟒不是結丹期的人,絕難對付得了,在他手里,卻如同玩物一般。而且血宗四叟,肯定修為相當,既然摩羅子身死時的修為都是元嬰期了,他也應該差不多,更何況他被囚禁在這里,一百余年的時間的苦修,如今的修為,更是飛飆。
而天鑒寺,鬼老的修為羅羽不清楚,但掌門普巴的修為據說也不過是結丹後期,如今是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一百年前的事情羅羽不清楚,但那個時候的天鑒寺人,如何能夠將一個修為在元嬰期的蛇叟囚禁在此呢?
這里面,恐怕有許多的秘密。
「唉。」提起往事,蛇叟一聲長嘆。
「孩子,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說了你也不清楚。我血宗,乃是玄諸洲最為神秘的一個門派,當然了,也是最為強大的門派之一,歷史極其悠遠,我慢慢給你說。」在蛇叟眼里,羅羽不是別人,當然也就沒有什麼隱埋的了。
按照蛇叟所說,萬年前,此天地之內,萬千門派,億計修士,俱為一通,同歸一個名為帝盟的組織之下。萬年前,突然發生巨變,這巨變到底是什麼,蛇叟並沒有說,羅羽也不敢問。反正是這巨變之後,帝盟被剿滅,那是一場從天而降的大屠殺,帝盟幾乎經歷了一次大清洗,億萬修士被屠戮殆盡。大變之後,自然有組織取而代之,這組織,名為天宗。天宗以鐵血手段和強大的實力統一天下的同時,更是對帝盟的殘余追殺誅滅。而殘余的帝盟實力則組成了很多的門派,暗中對抗。血宗,便是其中實力最為強盡的門派之一。
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在天宗暴風驟雨的打擊這下,這些帝盟殘余多被殲滅,血宗也是無數高手身死道消,門人大減,一直隱匿殘喘。
萬年的時光,倏忽而過,歷史成了傳說,傳說成了神話。倒了蛇叟生活的時代,不管是帝盟還是天宗,都被歷史的塵埃掩埋了,天宗消失了,旗下分裂出無數的修真門派,這些門派,大多稱為了後來的正宗,而原來的帝盟,在天宗存在的時候就已經幾乎被斬草除根,萬年之後,剩下來的傳承就更少了,血宗,可以說是碩果僅存的幾個門派之一。
但萬年以來,血宗被剿殺的遭遇就從來沒有停止過。一百二十年前,天下眾多門派突然集中行動,以菩提宗、水閣雲天、天一劍派三大正宗為首,無數修真門派布下了一道天羅地網,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血宗四叟,當時就是血宗少壯派中的翹楚,凶名遠揚,自然不能被放過。在這場大追捕之中,血宗幾乎遭到了滅門的打擊,宗主戰死,十大護法一個沒逃,總壇被毀,門人死傷無數。
四叟殺出總壇瘋狂逃亡,為保存實力,四人分散,自此彼此之間再無聯系。
蛇叟墨烈子飛橫雲,在天山附近遭遇伏擊,面對十二高手,擊殺六人,最後力竭被捉。
「三師叔,既然你被抓住了,應該沒命了,怎麼還能……」這段往事,羅羽听得心潮澎湃,熱血上涌,看著眼前的蛇叟,無比的敬佩。
蛇叟苦笑一聲︰「我血宗被屠,很大程度上拜天鑒寺所賜,我能夠活下來,也是拜天鑒寺所賜。」
「這是為何?」在蛇叟的訴說里,天鑒寺似乎很是神秘,也很是有能力,可眼下的天鑒寺分明就是一個小門派呀。
「你不知道,這天鑒寺本來就也是帝盟殘留下來的一個門派,一直和血宗有交往。對血宗的底細,知之甚詳。那場大追捕,他們突然反水,不但將血宗總壇的位置以及血宗門人名單交出去了,而且還為菩提宗、水閣雲天和天一劍派提供了無數絕殺的靈器仙器,不然我血宗怎麼可能被屠戮殆盡!」提起天鑒寺,蛇叟簡直是嚼舌吞齒,破口大罵!
天鑒寺,是帝盟殘留的門派!?
這消息,對于羅羽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萬年前的那場大變故,羅羽不清楚,但是听鬼老的訴說,羅羽覺得就如同俗世之間一個正統的王朝被推翻取而代之一般。舊王朝忘了,一幫忠實臣子依然抗爭,不屈不撓,血宗還罷了,這天鑒寺,怎麼也是如此的一個!?
「抓我的人,乃是當時的天鑒寺掌門,按照帝盟的宗譜,我也要叫師叔。也許是因為同為帝盟殘余的原因,也或許是那個狗日的心里有愧,對外宣稱我被擊斃了,又恐怕消息泄露惹麻煩,便將我囚禁在這里,一晃就是一百二十年。可憐我的那些兄弟,死的死逃的逃,雷長空那老東西,肯定是打探我在天山附近沒了消息,才一直在這里尋我,沒想到,也身死此處!可恨呀!可恨呀!」
蛇叟一邊說,一邊摳著山石,那堅硬無比的岩石,被他豆腐一樣扣下來,惱怒無比。
看著蛇叟怒火攻心的樣子,听著這些血腥的往事,羅羽對這血宗四叟敬佩不已,不為別的,單為這份深情,這份剛烈,就足以令自己折服了。
而摩羅子當初在玉簡之中留下的一絲元魂,淡淡地說他之時喜歡收集一些稀奇之物跑到了天山來被三尸蟲奪魄,想必並不是真,而是他在打探蛇叟下落的時候出了意外,才倉促之間留下的。
「三師叔,這麼說來,天鑒寺似乎很是厲害呀。」羅羽問道。
蛇叟冷哼了一聲,但還是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天鑒寺以煉器為長,煉器手段天下無雙,想當初,就是帝盟極為重要的一部,不過那時候,它不叫天鑒寺,而叫器宗。听說是後來為了躲避天宗的追殺,改名為天鑒寺。一百二十年前,天鑒寺頗有勢力,否則天宗也不會拉攏它,可恨!可恨!」
「可是三師叔,現在的天鑒寺並非如此呀。」這話,讓羅羽吃驚不小。
天鑒寺竟然如此的歷史悠久,如此的牛叉,可為何這些事情羅羽在天鑒寺遺留下來的經典中並沒有看到呢?
「嗯?何意?」蛇叟也是一驚。
羅羽趕緊把現在天鑒寺的情況給蛇叟說了一遍,蛇叟听得眉飛色舞,哈哈大笑。
「報應!報應吧!我就說,天鑒寺這幫禿驢即便是投靠了天宗的這幫後門,他們也絕對不會信任!卸磨殺驢!典型的卸磨殺驢!血宗滅了,那些所謂的正派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哈哈,報應,報應!」蛇叟的笑聲中,帶著無比的痛快。
這下,羅羽算是明白了。
怪不得如今頹敗的天鑒寺中,為何有那麼顯赫的建築,為何還殘留著一些過去的輝煌,原來,如此呀!
「女乃女乃的,等老子出去,殺他一場!一個都不放過!一個都不放過!」蛇叟雙目赤紅,猶如惡鬼一般。
這話听得羅羽心里一哆嗦。
「三師叔,一百二十年了,生者已成白骨,如今的天鑒寺,已經不是當初的天鑒寺了,再說,很多人都是無辜的,何苦呢。」羅羽嘆了一口氣。
蛇叟要是出去,依他的手段和脾氣,天鑒寺肯定面臨著一場大災。但如今的天鑒寺中,還有很多對自己恩重如山的人,夾在其中,羅羽不希望看到雙方大打出手的場面。
一點都不想!
「這事情你懂什麼!你是我們血宗的人!這事情得給我記著!」蛇叟很不高興。
「三師叔,你被囚禁在這里,想過怎麼出去沒有?」看著蛇叟的臉色,羅羽趕緊轉移話題。
「想知道麼,看看這里就是了。」蛇叟站起來,指了指腳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羅羽不由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