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和建設交談之後,突然想起雪雪明天就要回家,他安頓逢玉睡下,便急急地向花房奔去。雖是五月,氣候卻很燥熱,德仁到了花房外面,已經熱汗淋灕。他敲了敲院門,不見動靜,莫非來得遲了,他們已經睡下?側耳仔細听時,里邊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嬉笑聲,哎,原來是小兩口在專心玩耍,哪能听見敲門?德仁等得急了,推了推院門,門在里面鎖著,兩扇門中間露出一條縫兒,他從縫兒朝院里望去,遠處屋內明亮的日光燈下,雪雪正在洗澡,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膚,中華用毛巾給她搓澡,雪雪忍不住格格地笑著……
德仁看得心跳臉熱,一條「非禮勿視」的古訓立即躍入腦海,他趕忙拉緊兩扇院門,雪雪的嬉笑聲似乎小了許多……在這個時刻,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敲門了。過了一會,他估計雪雪應該洗完了,穿上衣服了,便輕輕地推推院門,從縫隙朝里望去,呀,雪雪還是赤條條的,中華正摟住她親吻……德仁急忙拉緊院門,打算走了,夜漸漸深了,一個人站在門外,讓人看見,算是怎麼一回事呢?德仁往回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不行,雪雪明天上午就要回家了,自己上午還有課,不能送她,現在再不話別一下,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德仁一著急,便顧不得許多,推開門的縫隙,把嘴對著縫隙,朝里面大聲呼喊「中華,中華」……中華正彎著腰,對雪雪進行全身親吻,被德仁的喊聲驚醒,中華說︰德仁哥在叫門呢?
雪雪向外面走去︰我去開門。
中華笑笑︰你看看你,光溜溜的,別把德仁哥嚇壞了。
雪雪吃吃地笑著︰看把你嚇的,我也不是個瘋子,你去開門,我穿衣服。
雪雪走進屋里去穿衣服,中華去開院門,德仁看中華走過來,便輕輕地拉緊了兩扇院門。中華開了院門,讓德仁進來,又上了鎖。德仁笑笑︰中華,你們這麼早就睡覺了,我再敲門你也听不見。
中華支支吾吾的︰天氣熱,睡不著,院子深,听不見敲門聲。
走進屋子,雪雪已經蓋著被單裝作睡著的樣子,听見德仁進來,睜開眼楮問道︰德仁哥,大教授,我還以為你忘記這農民妹妹了。
德仁微微一笑︰哪會呢?我這不看你來了。
雪雪問道︰德仁哥,你吃了沒有?我給你做飯去。
中華笑了︰你沒看啥時候了,還問德仁哥吃了沒有,真是中國農民的傳統意識。听說有這麼一個故事,人家剛從廁所出來,他張口就問「你吃了沒有」,結果被人家打了一頓。
雪雪吃吃地笑著︰挨打的人就是你吧?你才到城里幾天,就說我是農民意識了,難道你不是農民,成了工人?成了干部不成?德仁哥就是不吃飯,你也不知道到外屋去倒杯開水。
中華拿著茶缸到外屋去了,雪雪輕輕地叫聲德仁哥,德仁看時,雪雪掀開被單露出雪白的身體,日光燈下懷孕的月復部和日漸膨脹的乳部白皙閃亮,雪雪嫵媚地笑著,似乎在說︰德仁哥,我的夢中情人,你好好地看看妹妹,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德仁一陣眩暈,待要拔步走時,雙腳卻像生根似的挪動不得……
德仁還定定地站在那兒,中華端水進來︰德仁哥,喝口開水。
德仁這才驚慌失措地清醒過來,接過中華遞來的開水,其實雪雪早已及時地蓋好被單。德仁說︰明天上午我有課,今晚提前給雪雪來送行,這一包糕點帶在路上吃。
中華接過糕點,望望蓋著被單穩穩當當睡在炕上的雪雪︰德仁哥來了,你還懶洋洋睡在炕上,一點不懂禮貌,也不知道起來說說話。
德仁說︰好了,雪雪不方便,就睡著吧,我說上幾句話就走了。
雪雪說︰中華,這麼說,你要叫我起來?
中華說︰是呀。
雪雪試探著︰趙中華,你一定要我起來嗎?
中華肯定的︰起來,一定得起來!
雪雪猛地掀開被單︰趙中華,我起來啦。
只見雪雪白花花的肌膚在眼前一晃,中華急忙撲過去給她蓋上被單︰原來你沒有穿衣服,為什麼還要起來?德仁哥在這里,你也不嫌害羞?
德仁連忙閉起眼楮︰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雪雪笑嘻嘻的︰中華,我可是問了你兩次,你一定要我起來呀。
中華抱怨的︰誰知道,你還沒有穿衣服。
雪雪狡辯著︰我剛洗完澡,德仁哥就進來了,我來不及穿衣服,只好鑽進被單里了。中華,德仁哥不是說他什麼都沒看見嗎?你又何必抱怨呢?好了,你領著德仁哥到花房里轉轉,我穿好衣服就來了。
中華領著德仁在花房里欣賞各種花草,雪雪穿好衣服走進來,德仁扭頭一看,依然是那樣俊俏迷人,依然是那樣豐姿綽約,笑意暄然,步履緩慢,反而增加了許多孕味。德仁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中華笑了︰德仁哥,你進了西安,眼界寬了,什麼樣的美女沒有見過,這麼個農村大肚子丑婆娘有看的啥呢?
雪雪伸手輕輕地打了中華一巴掌︰不許丑化我的形象,不許破壞我在德仁哥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德仁尷尬地笑笑,岔開話題︰……咳,中華,我不是看……我是在想,雪雪這一回去,你在這兒也呆不了好久,你得抓緊時間學好養花技術,回到農村,好大顯身手。
中華說︰謝謝德仁哥的介紹,給我帶來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不過還有一個人比我更加虛心,更加認真,鑽研養花技術,比我進步更快,德仁哥,你猜一猜,她是誰呀?
德仁瞅瞅雪雪︰雪雪,難道是你?
雪雪笑眯眯的︰咳,你別听他瞎吹,一會兒說我是丑婆娘,一會兒說我是學習模範,我才來了幾天,能學習多少養花技術?
中華說︰我的雪雪,就是虛心,德仁哥,你先慢慢看花,我把她寫的學習筆記拿來你看。
中華轉身到外屋去取筆記,雪雪對著德仁嫣然一笑︰德仁哥,我的夢中情人,今天我真幸福,終于有機會向你展示了我的身體,我15歲少女時的夢想,這個折磨了我多年的夢想……德仁哥,看了我的身體,你是不是覺得好看?是不是感到滿足?是不是也感到幸福呢?
听了雪雪肺腑之言,德仁心里酸楚難忍,我有何德?我有何能?惹得這樣一個漂亮女子對自己傾心相愛?一陣陣愧疚的感覺使得他額上滲出了粒粒冷汗︰我,我沒看見,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雪雪笑笑︰哥哥騙人,我不信,你要是沒有看見,為什麼臉紅耳赤,呆呆站立,寸步難移?
這時,中華拿著筆記本來了︰哎,你們在談什麼呢?談得這麼熱火?
雪雪故作神秘的︰我們談的是一些秘密話,不能對你說。
中華笑笑︰你不說,我也不問,我也不听。
德仁說︰這個雪雪,咱們不就是說的今後養花很有前途,很有發展,很能賺錢嗎?你卻說得神秘兮兮的,反而會引起中華的懷疑。
雪雪語調輕松起來︰是啊,就是說的養花賺錢的事,你還想要求我賺了錢給你提取些報酬呢。
德仁說︰哪里哪里,我無功受祿,哪能問你要錢呢?
中華被他倆的一番言語說得雲里霧里︰德仁哥,咱先不說養花掙錢的事,你看看雪雪寫的養花知識。
德仁翻開筆記本——這正是他送給中華用的,前邊寫的字體粗壯笨拙,後邊寫的字體清秀縴細,前邊只簡簡單單地記了幾行,後邊卻密密麻麻地寫了幾大篇,看樣子這後邊應該是雪雪寫的了,德仁贊不絕口︰好一個精細認真的女孩子,各種養花技術記得十分詳細,具有可操作性,比前邊中華記的實用多了。
中華干笑著拍拍腦袋︰唉,我真是粗心大意,粗枝大葉,難怪雪雪給我唱那支歌兒,十個男兒九粗心,說是德仁哥給她教的。
德仁把臉一紅︰咳,我哪兒給她教過這歌兒呀!
雪雪說︰教過教過就是教過,在北邊棉花地頭教的,是在下午收工以後教的,是專門給我一個人教的。
德仁一看抵賴不過,只好承認︰哎,我記起來了,是給你和巧巧一塊教的。
雪雪吃吃地笑著︰嘻嘻,教唱一首民歌嘛,多大的事情,你都不敢承認。
中華說︰看你說的,特殊時期期間誰敢教唱戀愛歌曲,不遭批斗才怪呢。
雪雪說︰我是說現在,德仁哥都不敢承認。
中華笑笑︰德仁哥為啥要承認呢?承認給你一個人教唱戀愛歌曲,還怕引起我的誤會哩。
雪雪笑不可仰︰我說你們這些男人啊,就知道嫉妒。我務棉花的時候,才十五六歲,認識你趙中華姓趙還是姓王,不過是唱一首戀愛歌曲麼,就是和德仁哥談情說愛,你管得著嗎?
德仁笑紅了臉︰咳咳,越說越離譜了。雪雪,要是現在你能把這首歌完整地唱一遍,我才佩服你的記性好呢。
雪雪說︰好,咱不開玩笑了,我來唱《十個男兒九粗心》︰
花針引線線穿針
男兒不知女兒心
鳥兒倒知魚在水
魚兒不知鳥在林
看魚不見莫怪水
看鳥不見莫怪林
不是鳥兒不亮翅
十個男兒九粗心
雪雪動情地唱著,德仁、中華也加入進
去合唱,歌聲在花房里自由地飛揚著,旋轉著,連各種各樣的花兒也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