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鰻一族內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氛,族衛們迅速地集合等待族長的命令,他們要沖在第一線,老人和婦女也在作著準備,只有一些幼小的孩童將要被一一帶到族長所居的大殿內。
「娘親,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嗎?好吵啊」小男孩兒被大殿內傳來的狂吼聲所驚醒,他睜開迷蒙的雙眼正好看到自己的母親在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孩子,外面沒事,一切會好的,你再多睡會兒,娘親在一旁陪著你」雷靜極力露出輕松自然的微笑,但從她那微微顫抖的雙手便可看出她內心並不是像表面上那般平靜。
小男孩兒睜大雙眸看著自己母親的雙眼,他那純淨的眼楮仿佛能看透自己母親的心思。
雷靜微微移開目光,讓自己的眼神不與自己兒子的目光對視,她張開雙臂把兒子小小的身體摟抱在懷中緊緊地。
「娘親,我能感受到你的哀傷,還有外面吼叫聲中帶有的死亡氣息,我們都會死嗎?」孩子的直覺往往是敏銳的的,小男孩兒很是享受地躺在母親懷中,他雙眼注視向微開的門戶仿佛要看向更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了。
「孩子,不要多想,你還有你的父親,還有更多的族人,他們都是強大的,他們會好好保護你的」雷靜輕聲說道,她現在倒是安然了,她內心深處最擔心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他太小了,他應該有自己的美好生活,還會有自己的家庭,可是,遭逢巨變,她又能對他期待多少。
正在此時一陣爭促的腳步聲傳來,雷暴一臉沉重地步入到室內,他看到自己的妻兒都在注視著自己,他內心更是酸酸的,但是他並沒有流露出一絲傷感的表情,他有一股視死如歸的決心。
「小家伙兒這麼早就醒了」雷暴首先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右手輕輕模了下兒子的頭。
「都是被你這個大嗓門吵醒的」雷靜故作生氣地說道,她輕擰了下夫君的右臂。
「哈哈,好好,都是我的錯,好了,孩子,你從現在起就已經是大人了,今天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勇敢地生活下去,要作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定不要哭鼻子」雷暴雙眼深深地注視著自己兒子的雙眸,從他雙眼內透出一股決心,還有他那一臉嚴肅的表情。
「恩」小男孩兒用力地點點頭。
「你——」雷靜狠狠地瞪視著自己的夫君,她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輕輕地沿著臉頰落下滴落到小男孩兒的臉上,一滴滴淚珠兒沿著小男孩兒光潔的面龐滾落向嘴邊,小男孩兒品嘗到母親的淚水咸咸的,他幼小的心靈第一次體會到苦澀的意味兒。
「娘親,別哭,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小男孩兒高聲說道,他的兩只小手為母親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雷暴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但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他更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妻子,他能理解自己妻子的心情,此時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僅僅是一族族長,還是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而他卻無力改變現狀,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直讓他感到靈魂的窒息。
「帶他去大殿內」雷暴最後一眼深深地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他毅然轉身快步向屋外走去。
雷靜抬頭看著自己丈夫的背影消逝在自己視線內,好一會兒,她才微帶哽咽地說道︰「牢記著你父親剛才對你說的話,任何時候只要有一線生機,無論如何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我會的」小男孩兒沉聲說道,他眼中閃爍出鋒銳的光芒。
雷暴走出大殿看到一群孩子正向這里走來,他雙眼微眯地看著他們仍顯稚女敕的臉龐,他雙拳微握又輕輕松開折身向大殿後側的一個暗門走去。
這是一條暗暗而又狹長的通道,通道內很潮濕,滴水聲時時響起,雷暴沉重的腳步聲重重地響徹在通道內。
通道盡頭是一扇緊閉的石門,雷暴用力推開石門緩步而入。
「你來了,有什麼事要我去作?」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這個不大的山洞最里側處傳來,在這黑暗的環境內只能隱隱地看到一個盤坐于地的孤寂身影。
「我們就要亡族了,為族內作最後一件事吧」雷暴靜靜地注視著那道身影。
「哈哈哈」聲音內透出不知是欣喜還是悲哀的沙啞狂笑聲。
「殺的不是別族,而是族內那些幼小的孩子」雷暴鼓足氣終于說出口,他身體微傾,可見內心的沉重。
「什麼」那道身影暴涌而起,一只干枯的手掌緊緊地捏著雷暴的咽喉。
雷暴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頭發干枯稀疏,臉上密布著刀疤,一雙眼楮死白,形如骷髏的老人。
「你沒有听錯,我要你拿起手中的刀殺死自己的族人」雷暴粗喘著氣說道。
「你真當我老瞎子了,哈哈哈,可悲可恨,這是報應,都是報應」老人松開手,狀如瘋癲地在屋內來回走動咆哮,可見他此時內心如何悲痛,他曾經為族人付出了一切,而今卻要用他這把早已沾染上無盡血債的雙手親手殺死自己的族人,這是上天在玩弄他。
「你必須作,我不想看到自己的族人淪為他族奴隸,寧滅族勿做奴」雷暴高吼道,他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老人猛然停滯,他轉頭用他那根本看不到一切的死白眼珠愣愣地盯著雷暴,好一會兒,他微微側身,聲音嘶啞地說道︰「好,交給我」。
雷暴轉身向洞外走去,在他腳步即將邁出洞外時,那道嘶啞聲音再次響起︰「也包括你自己的兒子嗎?」
雷暴身體微微一抖,他腳步不作停留,「包括我兒子嘯天,是生是死看他自己造化」。
雷暴沉重的腳步聲漸漸地消逝在通道內,從山洞內亮出一道刺目的刀芒,老人大睜著死白色的眼珠瞅著自己的左手掌內一把彎彎的鋒利尖刀,他陰冷地狂笑道︰「老家伙,又有新鮮的血食喂飽你了,可恨啊,可恨,卻是我自己族人,哈哈哈」,老人猙獰的面容在刀光下越發顯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