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紀的德魯伊 正文 66.

作者 ︰ 芭蕉師太

白晃攤開的手心中,不是蝸牛,紅蜘蛛,蚜蟲,介殼蟲之類的害蟲,也不是板結的土塊,抽剩下的煙,或者其他可能傷害到蘭花的雜物。

而是一截剛剛冒出頭的矮芽。

在場這些人里面,懂行的不多,看見白晃手上那截東西,一個個都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倒是剛剛還滿面紅光的田珈老父,花白眉毛就像挨了電擊的蛤蟆腿一樣,上下抽搐個不停。

「你這小孩,怎麼把我蘭花的新芽給撇了!」

白晃伸手攔住他,眼白花子大派送一樣往外翻,仿佛這位老伯的質問,實在是侮辱了他的智商和實力︰「您老知道這是什麼嗎?」

田珈這位父親,的確是個痴狂的不能再痴狂的蘭花迷,看到自己寶貝的新芽被掰下來,也顧不上蘭花大有好轉的實情,差點就沒控制住音量︰「廢話,廢話!這是什麼還用你說?我這盆花就剩下這一個新芽,還被你弄死了!」

「真是膚淺。」

剛才蘭花起死回生的一幕,簡直像是觀音大士降下淨瓶甘露,讓五莊觀那棵斷了根的人參果,須臾間起死回生一樣。

太過于違背常理了。

白晃現在是鐵了心,要把這趟水給攪渾,哼哼了兩聲後,用燧人氏教原始人鑽木取火一樣的憐憫眼神,咂巴咂巴嘴︰「您老知道這是新芽,卻不知道它還有另外一個叫法吧?」

話說到一半就閉了嘴,吊人胃口的模樣,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眼看旁邊的人都不耐煩了,他才揭開自己胡編亂造的謎底︰「病根!」

嗯?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一個個的臉上,全是「雖然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這樣。

白晃越發神棍起來,伸手指了指頭頂那棵尖葉桂,又指了指青磚牆的一個隱蔽角落︰「後院的環境這麼好,一些麻雀,老鼠之類的小動物,趁著沒人的時候躥進來,也是常有的吧?那和蘭花擦擦踫踫,也很正常吧?可偏偏蘭花的假鱗睫和新芽,又經不起太多擦踫。如此一來,問題就慢慢積累下來了。」

這個理由通俗易懂,旁邊的人一個個紛紛點頭,露出了「原來如此」的模樣。

而田珈父親,更是在短短幾分鐘里,經歷了「腦殘粉→黑→腦殘粉」的轉變,听白晃說撇下來的是病根,接過來看了兩眼後,嫌惡地甩在地上,還狠狠跐了兩腳。

只有拉著白晃到後院的老人,顯然是有些想不明白︰「可是新芽受損了,表現出來的癥狀,怎麼是老睫腐敗呢?」

白晃點點頭,甩給他一個「孺子可教」的贊許眼神,弄得老人頓時哭笑不得︰「老伯你听說過一個病例沒,有人牙齦壞了,但臨床表現卻是彎腰駝背,怎麼治都沒效果。最後無意中拔掉了壞牙,沒出兩天,這人的駝背就好了。」

「誒?這個我倒看見過,還是以前中央台放的呢!」旁邊一個和白晃差不多年紀的清秀男子,听了這解釋,就連聲附和著,讓白晃頓生知己之感。

只有那個老頭疑惑依舊︰「哦,小張你看過?不會是那個什麼‘走進科學’吧?」

一群人噗嗤直笑。

小張頓時漲紅了臉︰「怎麼可能嘛老師,我智商又沒毛病,看那個干什麼!就是一套的一個醫療采訪節目。」

「哦。」老人點點頭,又十分不解湊到田珈父親身邊,喃喃自語著︰「就算是因為這個原因,連袁教授都沒看出來病根,可這也好的太快了點啊?」

白晃還沒來得及掩飾什麼,倒是田珈父親眼楮一瞪︰「怎麼,我的寶貝治好了,你看了嫉妒?管這麼多干嘛,人家小朋友有祖傳絕活也說不定呢!」

喲,真是貼心老伯!

別人給了台階,當然要趕緊順著溜下來。

有了田父的話做鋪墊,白晃立馬打蛇隨棍上,滿眼「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的贊許,咳嗽了兩聲道︰「還是您老有眼光,我家祖上一直是山民,也經常挖品相好的野蘭花出來賣。時間一長,就琢磨出了一些絕活,比如給蘭花子房做保養什麼的……」

「噗……」旁邊因為口渴,正端著茶杯的田珈,一口水噴了她大哥滿頭滿臉,又忙不迭地往外掏紙巾。

這個混球學生,白天還幫著貓狗推宮活血,晚上又來給蘭花做子房保養了?

婦女之友已經不能形容他了。

這分明是全世界雌性生物之友嘛……

依依不舍地摩挲了半天蘭花,直到家里的女主人都出面催促了,田珈父親才熱絡地拉著白晃往屋里走。

回到飯桌上,添了一副碗筷,田珈父親也不客氣,拎起一瓶雪花「噗」的撬開,推到白晃面前︰「這個桌子上就我們兩個整啤的,小同學你也別講客氣,自己主動點。」

說著,他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金黃沁涼的液體沖出厚厚一層泡沫,漫出了杯子都顧不上,越看白晃越喜歡。剛剛還覺得這小子有些大喇喇的,膽大心粗,可現在再看過去的時候,就成了此人身懷奇技不拘小節。再瞄向自己女兒的目光,也是高興的不得了,果然沒辜負了自己教誨,教出來一個好學生。

至于應不應該用救治蘭花,來衡量一個學生的好壞,那就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了。

酒桌之上,永遠是拉近關系的最佳場所,再加上田父去掉了心病,滿臉紅光,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不住地勸酒夾菜。

愣是把一桌普通家宴,鬧得比結婚酒席還熱鬧。

「來,白晃同學,干了這杯!」

老頭子笑眯眯地看著白晃一口下去,杯子倒了個底朝天,頓時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又對他介紹道︰「這位呢,是我們國內有名的歷史學家,考古學家康叢康老師,也是我老朋友。本來今天是給他辦的誓師宴,沒想到還多認識了一個小朋友。」

康叢雖然不像田父這麼健談,可也全然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听老朋友介紹自己,連連擺手道︰「說什麼話,也不怕這位小友笑話。」

又轉向白晃,端起面前的黃酒,主動對白晃舉杯︰「今天我也是開了眼啊,就為老田的孤品蘭花得救,也要和你喝一杯!」

兩人踫杯以後,又聊了幾句,白晃這才弄明白,所謂的誓師宴,到底是什麼意思。

原來就在不久之前,西江下轄的陽當縣境內,某農戶在采摘山貨的時候,挖到了一個古墓,在經過當地文物人員粗略考證後,估計是東漢末年至三國中期的墓葬。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國內考古界立時就轟動起來,最後由康叢所在的省文物局牽頭,上報國家批準之後,組織了這一次的保護性發掘。

「其實說到文物啊,你們西江最近也出了個新聞,老田你應該知道吧?」

田父放下筷子,臉上閃過一道自豪︰「怎麼會不曉得,這麼大一個案子,最後都驚動省廳了!要說戴長軍這個人,也還是有點兒能力的。」

戴長軍,這不就是市公安局的大嘛?

能這麼稱呼市局老大的,田老師她老頭到底什麼身份?不應該只是區區一個副局吧。

可是康叢卻沒買田父的賬,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後,眨眨眼擠兌道︰「我怎麼听說,這可不是你們的功勞,是有人主動檢舉、抓獲了那些文物販子,你們就過去打了個醬油?」

老專家也跟著新潮了一把,逗得桌子上幾個年輕人吭哧悶笑。

田父沒笑,他正在干瞪眼生悶氣。

白晃也沒笑。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見義勇為好市民」的身份亮出來。

倒不是為了裝逼,而是想在田珈這個很有背景的老爺子面前,多刷一點好感度。

可還沒等他打定主意,康叢又想起來什麼一樣,很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另外一個事,你們肯定不知道。最近從西江這邊,還流出了一批民國大洋,據說品相數量都是歷年少見,堪稱精品啊!也不知道這個事情里面,有沒有什麼鬼門道。」

白晃立刻合上了嘴,低頭,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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